話剛說完,秦相柳便覺語氣太重,俊臉微僵。


    他們師兄弟幾個早就發現,三師兄荊鋒對小七的寵愛非同一般。那樣高山一樣巍峨,鋼鐵一般不屈的英雄,風一樣的浪子俠客。一人一劍無人可擋的荊鋒,在麵對小七的時候所有一切都化作了繞指柔。這樣的寵溺和保護,早就超出了師兄師妹,甚至是親兄妹之間的情感。荊鋒一直小心隱藏著心中的情絲,隻是日複一日的對小七更好,然後,等著她長大。


    荊鋒對蘇青珃的情感,秦相柳早就看出一二。此時看著蘇青珃對荊鋒牽腸掛肚的樣子,心中卻莫名的生出幾分嫉妒……


    從沒有人對他這樣關心在乎過。


    “這個局總要有人來破解,耽擱得越久三哥就更多一分風險。再說,我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至少能夠全身而退。”蘇青珃看著有些過分激動的秦相柳道。


    “如果這個局連荊鋒都能困住,你貿然參與不過是自投羅網!”更何況,有他們這些師兄在,哪裏輪得到最小的師妹去冒險。南楚武林派係繁多,又是事發之地,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跳出局中,才能夠看清敵人的布置。


    “有時候武力並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蘇青珃反駁。


    “那什麽才是?你指望去和江湖中人講道理?”秦相柳不鬆口道。


    “我已經決定了。”蘇青珃胸膛起伏著斷然道,從未見秦相柳這樣不通情理咄咄逼人的樣子過。


    在無涯山時她一直被眾人好好的保護著,但並不是什麽不知江湖險惡的天真女子。作為駱無涯最欣賞的小徒弟,武藝可能稍遜幾位師兄,但對一些武功心法和招式的了解並不弱上半分。至於智謀,除了精修兵法謀略的秦相柳外,其他幾位師兄更是遠遜與她。陣法、星象、機關、暗器各種雜學都“略知一二”,師兄妹幾人如果各自鬥法,蘇青珃就算真的半點武功都不會,也未必是最後輸的那一個。


    難道就因為她是女子,是最小的師妹,秦相柳就認為她是永遠要被人保護在溫室裏的花朵,毫無用武之地?現在無涯山正在危難之中,蘇青珃也想為師門,為無涯山眾人出一份力。


    她並不是拖累,這是屬於蘇青珃的驕傲。


    “我隻想告訴你”秦相柳壓下心中的情緒,緩言道:“南楚的局勢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那西秦的局勢難道就簡單嗎?”蘇青珃脫口而出道。


    秦相柳麵色不變,原本落在蘇青珃臉上的眼光卻是一縮。風輕雲淡的笑著道:“我明白了。”轉身欲走。


    明明還是和煦溫柔的笑容,偏偏讓人感覺到一絲絲的涼。蘇青珃慌忙拉住他的袖子道:“對不起。”


    她是關心則亂,但最後那句未免太傷人心。秦相柳和無涯山的淵源他們多少有所耳聞,在江湖上甚至算得上是公開的秘密。江湖早就盛傳這位表麵風光的西秦庸王,是被秦國先王送到無涯山避難的。若沒有這身本領武藝,沒有無涯山的光環,這樣一個不被允許的私生子,早就西秦諸方勢力碾殺個幹淨。


    秦相柳永遠是溫和有禮的謙謙君子,對著任何人都進退有度的微笑。誰又能知道,這些光鮮之後他所背負的,是多慘烈不堪的過去。這是秦相柳從來不說,也不願他人窺探到的,深埋隱藏在角落的東西。


    蘇青珃不待他開口又道:“不止是三哥,無涯山的任何人遇到危險我都會奮力去救的。”聲音低低的,卻能讓人感覺到其中的情感,“你們是我,僅有的親人了。”


    秦相柳心中最後那絲僵硬也被完全融化掉,轉過身子,看著她笑道:“小丫頭,對不起什麽?我不過想去做些交代布置。”好像又迴複成了那個溫潤如玉不疾不徐的謙謙君子。“我和你一起留在南楚,一起,去會會那些魑魅魍魎。”既然你不肯和我走,那我就陪你留下。


    ……


    “怎麽撅著嘴?”楚王看著項明月笑道:“這把黃金匕首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著向寡人討要的嗎?”


    “謝王兄!”項明月將這把金光燦燦鑲著瑪瑙石的匕首抽出半截,又隨手按迴去道。全然沒有平日裏歡天喜地愛不釋手的模樣。若是托著香腮扔著花瓣長歎兩聲,活脫脫就是閨閣中的懷春少女。


    “不喜歡?那叫小順子再帶你去藏兵庫選一樣!”楚王揚了揚眉道,月兒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倒是少見。


    “啊!”項明月收迴原本遊離的目光,晃過神來搖頭道:“這把黃金匕本來就是王兄的心頭好,月兒哪裏會不喜歡!再說,虎子是我侄兒,哪有姑姑救自己的侄兒還來討賞的!”


    “哈哈哈”楚王朗笑道:“不過是寡人今日心情好,順了你這丫頭的心意。這匕首可不是什麽謝禮賞賜,你說得對,姑姑救侄兒本就是應當的!”瞧著項明月依舊淡淡的臉色,楚王話鋒一轉問道:“聽說今日是你陪寡人新封的懷寧郡主去書樓選書,你這丫頭平日不是最煩去那些地方,今天倒像是轉了性子?莫不是有什麽心事?”


    “哪有!”項明月撅嘴道:“王兄有什麽話就說吧,又是送禮又是套話的,平日裏可沒見你對妹妹這麽掛心關注過!”


    “寡人方才還錯以為王妹念著什麽心上人,才會這麽心神不寧。”楚王笑道:“現在看來是寡人猜錯了!”


    項明月刷的臉色通紅,跺著小腳眼光閃躲道:“王兄要是沒別的事,就容月兒先行告退了!”


    “誒,慢著!”楚王急忙道。原本隻是習慣性的打趣調笑,從這丫頭的反應看,倒像是真有了意中人。這二十年來,哪裏見著她這樣麵頰緋紅,作出小女兒的嬌羞姿態過。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裏也沒見她和哪位少年英雄走動得近。究竟是誰,讓這個瘋瘋癲癲的野丫頭終於動了凡心?楚王心中竟然透出一絲喜意來,莫非這野丫頭終於能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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