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蛾等大家吃完後,為花吟夕泡了一壺香茶,就搶在蘇青珃前頭去收拾碗筷。她身手極快,捧著堆得老高的碗碟就往廚房跑。


    蘇青珃看著小蛾的背影失笑的搖了搖頭,這丫頭和花吟夕是兩個極端,對比鮮明。


    花吟夕是極端懶惰,她則太過勤勞。雖然一天到晚黑著娃娃臉沉默寡言,但蘇青珃來之前蝶穀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個人做的。


    練功、打掃、洗衣、泡茶……還有做飯。不止要操持家務,照顧花吟夕的起居飲食,有時花吟夕心血來潮想出些奇奇怪怪的點子,小蛾也毫無怨言的去做準備。比如去東邊的山峰看日出,小蛾便早早把他的椅子背過去,睜著眼睛待到日光微曦的時候把舒舒服服睡在躺椅上的花吟夕叫醒。又或者遇上糟糕的天氣花吟夕卻想要聽雨落花叢的聲音,小蛾就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為他撐著大大的雨傘……


    從早忙到晚像個旋轉的陀螺一樣沒時間停歇,聽到花吟夕搖鈴鐺還要趕忙放下手頭的工作第一時間出現。活像一個被惡霸主家的無良少爺壓榨掉最後一絲血汗的小可憐,還是簽了死契的那種。


    見者無不心酸淚流,心下狠狠鄙視譴責那個麵美心黑的笑麵紈絝。怪不得好好一個還未到及笄之年的少女,就整天冰寒著臉從沒笑過,若不是偶爾發出些隻字片語,差點讓人以為她根本不會說話。到底是受了多慘烈的對待,這孩子才會變成這般模樣?


    蘇青珃卻知道,小蛾心中沒有半點委屈和不情願。甚至花吟夕把她使喚得團團轉的時候,蘇青珃能明顯的感覺到小蛾心底的歡快,像是雀躍的小麻雀。呆在花吟夕身邊的時候,小蛾就算是同樣不笑、不說話,整個人也會變得柔和好多。沒有殺氣、沒有劍拔弩張,真正像個可愛溫柔的女孩子,雖然看上去還是冷冰冰的。


    不知道以前是否就是如此,蘇青珃醒來之後發現隻要自己用心的盯著人的眼睛看,就能模糊感受到他的心情,甚至偶爾會朦朦朧朧的閃現出他腦中真正的想法。在蝶穀中醒來後,她確實有些失措彷徨,卻第一時間感受到了花吟夕的善意。盡管那善意一開始還夾雜著些許戲弄玩笑,但直覺卻告訴她,這個人是可以相信的。


    或許花吟夕是個喜怒無常心思深沉的人,卻是真的對她不設防備。


    至於小蛾,蘇青珃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眼前一亮。小丫頭紮著雙丫髻,有一張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要揉一揉,接著親上兩口的娃娃臉。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好像兩顆圓滾滾的黑葡萄,明明冷著眼,還是有種水汪汪的感覺。蘇青珃想,小蛾要是笑一笑,該有多麽明媚燦爛。


    小蛾從來不笑,也很少說話。雖然花吟夕解釋說那丫頭本就是這樣悶葫蘆的個性,但蘇青珃明顯感受到她對自己懷有淡淡的敵意。這股敵意從她們第一次見麵時就存在著,在她穿了花吟夕的衣裳之後,增加幾分。在花吟夕對她的廚藝讚不絕口之後到達頂端,有若實質。蘇青珃不知道為什麽小蛾會討厭、敵視自己,一直在盡力緩和著彼此的關係。所以今天小蛾沒有拒絕吃自己夾給她的菜,蘇青珃才會那麽開心。


    “享受,真是人間一大享受。”花吟夕輕酌香茶,懶洋洋的曬著太陽道。


    聽到蘇青珃自告奮勇說來準備午餐時,花吟夕慢無所謂的擺手答應。在他看來,這女人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模樣,手指光滑白皙連個薄繭都沒有。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從之前的穿著打扮來看,至少也是大富人家的女子,不可能會有多好的廚藝。更何況她現在記憶全無,就算之前勉強下過幾次廚,現在隻怕連鹽和糖都分不清。


    至於為什麽花吟夕會答應,無非是對小蛾有充足的信心。花吟夕堅定的相信著,世間極難再有人能超越她,做出更難吃的菜肴了。就算小花的廚藝真的慘不忍睹,也不過是慘不忍睹對慘絕人寰,在花公子看來結局沒什麽兩樣。


    “小蛾好像不太高興啊。”蘇青珃皺眉道。


    “管那丫頭做什麽,她哪天又高興過了?”花吟夕滿不在乎道。


    蘇青珃在穀內終日也沒什麽事情可做,先前看到花吟夕吃飯時難堪的臉色,不知怎麽就心血來潮想要下廚看看。進了廚房之後全無陌生之感,廚具、調料,各種葷素食材要怎麽搭配烹調,就這麽自然而然的浮現心頭。好像很久之前因為什麽原因曾經刻苦鑽研過,就算失去記憶,也成為一種不變的天賦和本能。


    等到真的做好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佳肴,連蘇青珃自己都有被驚歎到。一時間有點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什麽大戶人家或者酒樓裏的廚娘。


    花吟夕瞥了若有所思的蘇青珃一眼,輕咳兩聲道:“小花啊,本公子覺得你的廚藝還算馬馬虎虎。以後蝶穀的早中晚三餐膳食,就由你全權負責了。”不待她答話,又飛快道:“就這麽定了!白吃白喝可不行,唔……以後別讓小蛾再進廚房了。”


    蘇青珃給他一個俏麗的白眼,笑答道:“知道了。”起身的瞬間又加了句“小…蝶!”。邁著盈盈的步子離開,不去看花吟夕瞬間僵掉的俊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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