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才覺得這話說得有些不妥,忙道歉:“我胡說些什麽呀,姐姐你可別往心裏去。”


    這但凡是個女人,麵對那些境遇看似不如自己的女人總是有些莫名優越感。


    比如結了婚的,就酷愛做媒,尤其是為那些還沒有好姻緣的同齡女子牽線搭橋,更能顯出自己身份的不一般,這種不動聲色的炫耀,比什麽都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而有了娃的呢,就酷愛催那些沒有娃的女子趕緊生娃,說得好像不生娃人生就沒有指望了一樣,若是對方願意虛心求教,那可就更好了,隻要是個媽都是十分樂於分享自己的經驗的。


    龔氏也隻是個平凡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免俗,說到這樣的話題,眼睛都閃亮了起來,忙將自己那些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反正試了吃不死人的偏方,都如數家珍地倒了出來,最後甚至還提了個十分有趣的建議:跳大神。


    她煞有其事地說道:“你不知道,我們隔壁那二嬸子,也是多年無子的,自從叫了天照宮那位著名的張天師來驅魔之後,第二年就有了,真的是十分靈驗呢……”


    平氏有些無語,但還是禮貌地微笑著,命人將她說的那些方子都記了下來。


    酒過三巡,王謐仍是不動聲色,並不肯輕易表露自己的意願,隻是作為主人,不斷殷情地勸酒而已。


    王雅卻有些耐不住性子,這也難怪,若是王謐不曾開誠布公地把話說開的話,王雅隻能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認真仔細地去聽,去判斷他是否話裏話外藏著別的意思,也是很費精神的一件事。


    他故作親昵地對王謐試探道:“您在朝中為官也已有多年了,品級卻沒怎麽變過,先帝實在是疏忽了,以您的家世您的身份,便是做個尚書令,抑或是左右仆射都是綽綽有餘了。”


    他說的這三個官職都是三位之上的官職,其中尚書令是個位高權卻不重的虛職,若是對權勢不感興趣,隻想要安逸地過日子的話,這個職位是再好不過的了,當年謝相的兄長謝石無才無德,便是悠閑地領了這個官職,自由自在地每日玩樂而已。


    尚書左右仆射便是有實權,要操心國事的官職了,比起王謐原先秘書監那種寫寫文章的寡淡職位,要有權有勢得得多,基本上就是左右著朝堂政策的,是十分重要的職務,位同副相,兩漢以來許多宰相便是從尚書仆射升上來的。


    在王雅看來,王謐能有求於自己的不過是官職的升遷而已,若是琅琊王氏和自己交好的話,便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自己順水推舟地扶持他一番也不是十分為難的事情。


    而舉出這幾個位置來,也就是順便試探一下王謐的心思,究竟是想要攬權呢,還是隻求名利而已。


    王謐卻不接他的話茬,謙遜地推拒道:“先帝在世時就曾經說過我和家君一樣,雖是才學尚可,卻缺少幹練理事之才,當年先父也不過是個長史而已,倒是先帝看重先父的忠誠,才令他領了中領軍,後又遷為車騎將軍。”


    他一臉謙遜無比的樣子十分真摯,還真是對那些位置都並不怎麽感興趣的樣子,倒似並不是矯情。


    王雅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


    王謐沒有繼續說其他的話,似是給他迴味自己這番話的時間。


    王雅舉起酒杯搖晃了幾下,望著那酒杯之中金黃色的液體,如蜜般醇美的色澤似是流光溢彩一般。


    他低頭輕輕地抿了一口,“忠誠”和“領軍”似是王謐語中最為重要的字眼,難道他是不甘於居於文職,而是想要學漢時的班超投筆從戎不成?


    如湖麵上投入了一顆石頭似得,波光粼粼的水麵一圈一圈的漣漪蕩漾了開去,露出了清澈的水底。


    王雅猛地恍然大悟,一切都似乎是昭然若揭了,王謐所求的,究竟是什麽,果然隻有自己能給。


    他茫然的眼中一下子有了神采,王謐見他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也隻是微微地笑著,並不再多言。


    然而這樣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一時半會就決定下來,王雅與王謐兩人誰都沒有說起此事,同時都顧左右而言他地推杯交盞起來,說起了別的話題。


    似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什麽都沒有說過一般,天還是那麽高遠,茂盛的枝條上,一朵朵木芙蓉的嬌豔花瓣在夏末的薰風中微微搖曳,盡情地舒展著她柔美的姿態。


    因是休沐日,桓玄也是在自己府中休憩,劉氏坐在他身邊,充滿柔情地望著他,身為南郡公的正妻,能親手為自己的夫君倒茶端水的機會也是十分難得的,她不得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夫妻間相處的時光。


    管家正向主子匯報著半年來的各處收成,開始桓玄還耐著性子聽,卻是因為家中產業實在太多,管家說得滔滔不絕竟是許久都沒有要說完的跡象,不由得很是不滿地說道:“這些庶務交給你和你家主母處理就是了,近日我不在府中的時候,可有什麽重要的人來找我嗎?”


    劉氏想起一事,忙趁機說道:“奮威將軍府上派人送了信來,我看了一下,是族中大嫂的親筆,說是將軍因為嫡母去世的關係不得不居喪三年,家中子侄在朝中無人提攜,望你能加以照拂呢。”


    桓玄到底是個現代人,這彎彎繞繞的話聽了之後思索了許久才明白過來,猶豫著問道:“兄長的長子年紀輕輕已經是襄城太守了,我也幫不上什麽忙,這信說的應該是兄長的次子桓振吧。”


    劉氏身為桓家的主母,這基本的親戚關係還是十分清楚的,她點了點頭道:“他們家小兒子似是年紀還小,如今應該還沒及冠,想必嫂嫂這是要為她的次子謀個差事呢,夫君可有主意?”


    桓玄不甚在意地說道:“這個簡單,讓他拿著我的名帖自己去江陵官邸,找殷仲堪要個地方官當當就是了。”


    他說完這話,卻覺得殷仲堪近日動向不明,似是要和自己對著幹的樣子,皺眉道:“算了,讓他先來我們府上暫住吧,待我迴荊州的時候帶他一起迴去就是了。”


    劉氏點頭道:“我知道了,一會我便給她寫信去。”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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