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慧無奈地說道:“但本宮真的是無辜的,我真的是毫不知情。剛才我隻是在這宮中坐著,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覺醒來就是這樣了……”


    她一邊解釋著,心中卻是一片冰涼,隻覺得一顆心晃晃悠悠,空蕩蕩的落不到實處。


    這個時候說這個還有什麽意義呢?


    麵前這幾人,一個是自己的政敵,一個是從一開始就算計自己的陰謀家,其餘的諸人都與自己、與太原王氏毫無交情。他們的目的便是要自己死,自己再怎麽解釋又有什麽用呢?


    她不由得怨恨起王恭來,若不是他不耐煩在朝中結交大臣,培植自己的親信,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勢單力薄,既沒能提前探知這些人的計劃,更是連一個能幫上自己的人都沒有。


    沒有那份能力,便不要肖想那個位置,她突然想起父親王蘊的淳淳教誨,他一生都待人平和淡泊,隨遇而安,從不倚仗自己的身份和威勢去爭權奪利。


    不知這樣的父親,為何會有自己和兄長這樣醉心名利的子嗣?


    然而如今為時已晚,太原王氏的榮耀,眼看就要終結在自己和自己那個沒用的兄長手中了。


    她望著富麗堂皇的皇室殿宇,那屋角重重疊疊一層一層的木刻紋飾十分繁複,自己每每都想召工匠來詢問這木頭上刻的是什麽動物,然而總是因為俗務繁多而忘卻了這等小事,如今,難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這答案了嗎?


    不,她不能死,她還有自己的兒子,還有兄長,這些人憑什麽讓她去死?


    她認真地對王雅說道:“前朝亦有舊例,本宮出家難道不行嗎?一樣不再會幹政,亦是不會礙著你們的眼,這樣又有什麽不可以嗎?”


    王雅本就不願擔負逼死皇太後娘娘的惡名,聽她這麽說,不免意動。


    卻見桓玄含笑對他說道:“王太傅畢竟心懷仁慈,然而您心存善意,並不代表皇太後娘娘不會因此而報複您,皇帝陛下和琅琊王殿下終是會逐漸長大,若是皇太後娘娘教唆了自己的兒子來反對您,您又有什麽勝算呢?”


    王雅不由得看向皇太後,果然見王法慧眼中除了恐懼,更是掩不住的對自己諸人的厭恨之情,若是放她一條生路,畢竟是個隱患。


    他閉起了眼睛,平靜地,不含感情地說道:“皇太後娘娘,請您自裁。”


    這幾乎是一錘定音,此事再無轉寰的餘地。


    王法慧驚恐地望著王雅手中早就準備好的白綾,和逐漸靠近她的幾名孔武有力的軍士,心中無比害怕,隻想起身逃跑,然而她一個孤身女子,又能跑到哪兒去。


    她最終隻能掙紮著說出一句:“你們快放開我,放開我,我兄長王恭一定會為我報仇的,你們一個都別想跑掉……放開我……”


    她腦海中最後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年幼的兒子稚嫩的樣子,亦不是父親和兄長親切的麵龐,而是那每天早上梳妝時,在自己窗邊歡暢地歌唱的那隻可愛的鳥兒。


    若自己也有翅膀,就能像它一樣自由飛翔,不用一輩子苦守在這華麗但冷寂的宮殿中,毫無歡娛地度過這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孤寂苦楚的一生。


    皇太後娘娘“病逝”的消息傳出,不禁內廷震驚,不管是皇室宗親,還是宮女內侍們都議論紛紛。就連朝堂之上,也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風波,而眾人矚目的焦點,自然是皇太後的親兄王恭。


    即便是微不足道的衰老之人,突然辭世也難免會令親人悲痛無比,然而皇太後娘娘正是青春鼎盛的時候,毫無預兆地便得病而亡,這樣的事情令人根本不能相信。


    王恭本就生性多疑,不信人言,聽聞了此事立刻就勃然大怒,對著身邊親近的人說道:“定然是王雅那個老匹夫害死了我妹妹,我定然要殺了他為妹妹報仇。”


    很快便有人將這話傳給了王雅,而王恭更是親自進宮去找王雅理論,他卻沒能見到王雅,在宮門前就被中郎將羊玄保給攔住了。


    羊玄保一臉懇切地對他說道:“皇太後娘娘之事實在令人遺憾,但這事真的和王太傅無關。”


    王恭怒道:“誰不知道你泰山羊氏已是王雅老狗豢養的小狗,你說的話我難道會相信嗎?”


    羊玄保被他沒頭沒腦地罵了一頓,心中不快,也不高興地說道:“皇太後娘娘的確不是患病身亡,王太傅胸有雅量,才沒有揭露此事,若是您不管不顧地鬧了起來,就辜負了皇太後娘娘的一片苦心了。”


    王恭細細捉摸了一番他話中的意思,卻仍是不解,疑惑地問道:“那我妹妹怎會突然去世的?”


    羊玄保思來想去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便含含糊糊地說道:“總之和王太傅是無關的,個中緣由在下卻不能透露給您。”


    王恭更是惱怒,不滿地說道:“你這樣沒頭沒腦的,便要讓我相信王雅和此事無關,簡直是癡心妄想,既然你說不清楚,便讓我進去見王雅,我要親自問他。”


    羊玄保搖頭道:“那可不行,王太傅吩咐了在下,不能讓您就這樣進宮去,過幾次待您心緒平和了,他自會親自和您解釋此事的。”


    王恭拂袖道:“我太原王氏也不是好欺負,且讓他等著,我這就教他知道我的厲害。”


    他負氣般地轉身就走,再也不理會羊玄保的唿喚。


    其實王恭麵上一副發怒的樣子,心裏卻很是慌亂,他們兄妹的父親王蘊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因而才會放棄了太原王氏族長的位置,甘願隱居山林,而王恭自己亦也隻是因為仰仗自己的妹妹,才能一路走到到如今這個地位,現在王法慧竟然撒手而去,他雖然仍是那個他,身份地位都還是一樣的尊貴,卻似是頓時失去了主心骨,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了。


    他迴過神來,才猛然發現,自己身邊竟然是沒有一個親近的人可以商量這事,要怎麽去查明此事,抑或是要報複王雅,都是需要具體計劃的,而僅憑自己,又怎能想得周全呢?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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