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建議道:“主子和女郎不如躲起來,我和采棠妹妹去應付就行。”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這隱秘的宅院既然是謝家在江陵秘密置辦的,自是有秘道密室以備不時之需的。


    謝琰這次自是有備而來,除了人沒有多帶,該帶的東西可沒有少帶。


    蘇合身上帶著厚厚一疊假官籍,此時從中挑了兩張出來,與采棠二人分別背誦著上麵的姓名籍貫生辰八字等。


    萩娘還尚自不放心,對謝琰說道:“蘇合姐姐的容貌甚是出眾,又剛照過那桓玄的麵,怎的能讓她去冒險?”采棠雖然也秀美,但年紀尚小,不會是搜索的對象。


    謝琰笑而不語。


    隻見蘇合拿出一個小妝盒,側過身去匆匆地妝扮起來,萩娘迷惑地看著她一層一層地往臉上抹一種不知名的油膏。


    很快蘇合便轉身迴來,微微地對萩娘笑著。


    哪裏還有什麽美貌佳人,麵前這個明明是位相貌普通的婆子。


    萩娘下巴差點掉下來,這是古代的化妝術嗎?簡直是變臉術好嗎。


    她伸手去摸了摸蘇合的臉色,卻絲毫沒有抹下顏色來,不由得驚歎道:“琰郎,這也太過神奇了。”


    謝琰笑著說道:“這是用哥哥在北地發現的一種植物果實的油脂製成的,那種油脂本是透明,摻上各種顏色後熬製成油膏,便是用水洗都不會褪色,反而要用美酒去清洗才能洗淨。北地皇族朝不保夕,因而這種易容的油膏十分流行,幾乎人人都備著準備隨時逃亡。”


    這個道理她是能明白的,隻不過古代能有這麽高科技的易容手段,說出來簡直難以相信。


    她迴過神來,問道:“琰郎你獨自入江陵城的時候也妝扮過吧,不然又怎能不招人注目?”


    自是如此,謝琰點頭。


    蘇合是娘,采棠是女兒,這孤兒寡母靜靜地坐在堂前繡花,看上去甚是寧謐。


    萩娘放下心來,與謝琰一同避入了內院佛堂後的密室中。


    江陵官邸裏,殷仲堪難得地與桓玄爭執了起來。


    “郡公,江陵乃是富庶之地,來往商賈鏢師甚多,怎能緊閉城門不讓眾人出入,這般下去,若有人有心肇事,傳出什麽謠言,極易引發動亂。”


    殷仲堪雖然為人沒什麽心計,但卻是真正關心民生的,因而在江陵也是頗受百姓愛戴。


    桓玄卻不以為意地說道:“隻要荊州的兵權牢牢地掌握在您的手中,又怎麽會出什麽事,即便有幾個亂民,處理了便是,也沒有什麽大礙。”


    聽聽,如此不知愛民,若桓玄真當上了皇帝,百姓還不知要怎麽受苦了。


    便是當年的桓溫都是禮敬下士,撫恤安民的,桓玄沒學到他老爹的好,倒隻學了他的跋扈。


    殷仲堪卻很堅決,他固執地說道:“郡公,最多戒嚴一天,不管如何,明日都必須開禁了,怎能讓百姓因為您的一己之私而耽誤生計呢?其他不管什麽事,我也都答應您了,即便是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也沒皺一下眉頭,隻是關係到民生民計,我這個父母官不能坐視不理。”


    這大旗揮得……桓玄不高興地看著他,但人家已經占據了道理,說起了大義,自己怎能再一意孤行,於名聲也是十分不利的。


    桓玄隻能勉強笑著說道:“本來我也隻是今日一日戒嚴而已,一整個晚上還不能搜到人的話,我也無可奈何了。明日我一定開城門讓百姓通行,殷大人當可安心了。”


    殷仲堪自然是見好就收,誇讚了幾句郡公深明大義,便端茶送客了。


    桓玄自是加緊盤查,果然吩咐將所有美貌的婦孺都抓起來讓他親自驗視。


    他自有他的原因,可執行的將士和不明真相的平民不免誤會了,還隻以為這位刺史大人的座上客,堂堂南郡公是打算強搶民女,一時間流言紛起,過了許久都難以平息。


    一直忙活到黃昏時分,桓玄都還沒有找到萩娘,他鬱悶地看著自己麵前這一排排的“美貌女子”,有的眉目平庸,有的庸脂俗粉,有的麵色黝黑簡直無法入目,隻覺得手下人的審美觀顯然是有問題。


    不過,這般姿色的都被送來了,卻沒找到萩娘,難道她已經出城了?


    桓玄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萩娘初到江陵,隻怕連城門在哪邊怎麽走都不知道,若是無人接應,她怎能出城?


    謝琰既然已死,又有誰能接應她呢?他不由得十分迷惑。


    若是萩娘不是和自己一樣是現代人,又知道了許多事情,此時若是找不到她也就罷了,反正謝琰已除,她也沒什麽大用處了。然而她知道那麽多與自己有關的事情,若是放走了她,任她去胡言亂語,自己那短短幾個月的皇帝命說不定也都鬧沒了。


    必須得找到萩娘,把她抓迴來,即便讓她死了也不能讓她為別人所用。


    桓玄畢竟是生性果敢的聰明人,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計策,叫做“欲擒故縱”。


    第二日,戒嚴果然解除了,江陵城中凝聚的緊張氣氛頓時煙消雲散,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原狀,沒有絲毫的異樣。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賣力吆喝的店主攤販們一如往昔,看上去十分地祥和熱鬧。


    謝琰以為桓玄找不到萩娘也就算了,便建議盡快出發迴去,萩娘卻知道以桓玄的心性,絕對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她勸說道:“既然此處十分安全,又何必冒險出城,便是要走,也要等桓玄以為我們已經不在城中了再走,如今時日尚短,他一定認為我還在城中的,擺出不再搜捕的陣勢來,隻怕是為了讓我們放鬆警惕,自投羅網。”


    隻因為謝琰是擔心家中父母,所以才急著迴去,他聽萩娘這一說,覺得自己果然是把桓玄想得太愚笨了,能做到刺史之位的官吏,又有幾個是沒腦子的呢?


    咳,殷仲堪大人,我真的不是在說你……


    他讚同地說道:“那我們就再小住幾日也可,倒是可以看看他還能使出什麽手段來。”


    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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