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躲在謝琰的屋子裏說著悄悄話,蘇合等丫鬟都迴避在屋外,因而兩人十分自在。


    按常理,丫鬟們平日從不會來打擾他們兩個,但今日,蘇合卻不得不輕輕地敲了兩下門,用毫無波瀾的聲音說道:“主子,武昌公主求見。”


    萩娘翻了個白眼,我家琰郎一整天陪你到處瘋還不夠,這都用過晚膳了還來。


    在古代,戌時已經是比較晚的時間段了,宮門下鑰,坊門落鎖。若沒有急事,一般人是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去拜訪別人的,這是十分失禮的行為。


    這個武昌公主又在玩什麽花樣,難道要來自薦枕席?


    謝琰安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吩咐道:“請她進來。”


    有外人在,萩娘自然不能大模大樣地坐在主人的榻上,她起身站到謝琰的身後侍立著。


    蘇合雖然是帶著武昌公主進來了,卻十分警覺,一臉戒備地站在一邊盯著她。


    武昌公主興高采烈地進了屋子,“嬌柔”地誇道:“琰郎,你房內好香,用的是百和香嗎?怎的比皇宮內的香還好聞呢?”


    看看這話說得,知道的,明白你是在變了法子地誇你的琰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說謝家比皇家更奢侈更富貴,這不是僭越嘛。


    有些人說話,即便是在擠兌人,也讓對方聽著隻覺如沐春風,毫無異樣;有些人滿懷好意,卻張口就得罪人,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此時武昌公主已經發現了自己最討厭的“小賤人”站在謝琰身側,她不高興地說道:“琰郎,上次我來的時候,曾聽得王夫人叫這小姑子‘嫂子’,她是你的房裏人嗎?”


    謝琰神色不變,微笑道:“她自然是我房裏的侍女。公主夤夜前來,可是有急事?”


    “房裏的人”可能指的是普通侍婢,“房裏人”指的是在床榻上服侍主子的人,這個是有本質區別的。


    謝琰點明公主的身份,又說她夤夜前來,暗藏了“於禮不合”的意思,又問是不是有急事,顯然是給她個台階下。


    可武昌公主的腦子沒那麽多彎彎道道,她“幽怨”地說道:“我與琰郎分開之後,便時時思念,不能自已,因而前來探望,以解相思之苦。”


    喂喂,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啊,你們晚膳不都是一起吃的嗎?滿打滿算,分開也沒超過半個時辰好嗎?萩娘簡直是無力吐槽,這女子傻得一點都不可愛,還不如自家采葑呢。


    饒是謝琰十分有定力,淡然自若的神情還是出現了一絲裂紋,他倒不是聽不了這樣直白的情話,而是擔心萩娘聽了去難免會心裏難受。


    這實在是低估了萩娘,這麽沒水準的對手,她連動一下眼皮子多看她一眼都嫌浪費。


    謝琰不好接話,使了個眼色給蘇合。


    蘇合立刻上前,畢恭畢敬地說道:“此時天色已晚,公主身份高貴,為免外人議論,還是請公主先迴房休息吧,明日再來與郎君相談不遲。”


    又是你這臭丫頭!三番兩次壞我好事。


    武昌公主恨不得用眼神能殺了蘇合,隻是謝琰這個主人在,她不能自降身份去喝斥一個奴婢。她不理會蘇合,向著謝琰“撒嬌”道:“琰郎,我隻是想多陪你一會,好不好嘛~”


    撒嬌這件事真的要看對象,謝琰深愛萩娘,自然一蹙一笑都是美態,而武昌公主的嬌聲嗲語簡直讓他如魔音貫耳,完全聽不下去,他不由得轉開臉去,看向一邊的屏風,仿佛那上麵的字畫有多吸引他似得。


    隻見武昌公主著的是一件紗衣,燭火之下酥胸半露,粉麵含春,撒癡撒嬌,顯然是麵對謝琰的俊朗,忍不住春心蕩漾的樣子。


    難道真是來自薦枕席的?


    不怪萩娘不敢相信,隻是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普遍降為負值。


    因謝琰近日待武昌公主甚為溫和,她不免就想入非非,以為琰郎果然對自己有意,隻是不好意思說破而已。因而一入夜就悄悄前來,想與他成其好事,到時候自己也能對皇帝有個借口,說自己非琰郎不嫁。


    這時世風雖不如漢時那般嚴謹,女子的清白卻也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世家貴女。


    而這武昌公主身為皇女,卻絲毫沒覺得自己所作所為有什麽不妥的,她故作嬌俏地把玩著自己的發梢,飛了個媚眼給謝琰,嗲嗲地祈求道:“琰郎,讓你的侍女退下去吧,我有話……要單獨跟你說呢。”


    謝琰不再迴避,微笑著指著武昌公主的衣衫說道:“公主,你臉上的粉掉下來了。”


    武昌公主果然低頭去看,都怪自己的侍女,今天的妝是畫得濃了一點。她自己都覺得一說話,臉上的粉唆唆地往下掉。


    噗!萩娘一個沒忍住,輕笑出聲。


    武昌公主大怒,喝道:“你個小賤婢,竟敢笑我!”


    謝琰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他淡淡地對蘇合說道:“請公主迴去。”


    蘇合得令,幾個丫鬟婆子便入內來推搡武昌公主。


    武昌公主狠狠地對謝琰說道:“琰郎,你若不懲治這個小賤婢,我就去向皇帝哥哥告狀,治她一個藐視皇親的重罪,到時候,隻怕你想讓她給我賠罪,我都不接受。”


    謝琰充耳不聞,任憑蘇合幾個連拖帶拉地將武昌公主趕了出去。


    萩娘笑道:“要是皇帝真的聽了她的,向你要人可怎麽辦?”


    謝琰自負地說道:“司馬家的那些小人……便是那司馬曜,在我眼中也不過是跳梁小醜。”


    他將萩娘擁入懷中,安撫她道:“你別害怕,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一定盡全力護著你,決不讓旁人欺負了你去。”


    萩娘本就沒什麽好害怕的,她反而更放心不下謝琰,若謝相不在了,他又將何去何從?


    謝瓔來歸之後就天天被劉氏留在身邊陪伴,這天下午,她終於能騰出時間來找萩娘。


    一見麵,謝瓔就憂慮地說道:“武昌公主在母親麵前提起了你,隻怕我母親很快會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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