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不會放開的。


    她的驚恐已經到達了頂點,再繼續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失身的。


    而謝琰,顯然不像是神誌清醒的樣子。


    此時她終於想到晚上那碗要命的羹湯是做什麽用的了。


    就在她終於忍不住要喊出聲來的那一霎那,隻聽得“啪”的一聲輕響,謝琰的動作終於停止了,他伏在萩娘身上,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暈過去了。


    萩娘抬眼一看,真真是救星啊。


    月光下,采棠身上胡亂披了件外衣,她手裏拿了個紙鎮,驚恐地看著自己主子倒了下去。


    原來她自幼習武,耳聰目明,聽到動靜過來查看時,見勢不妙,便自作主張把謝琰敲暈了。


    主仆倆一時間麵麵相覷。


    似乎是過了許久,采棠終於從呆怔中恢複了,她輕聲告罪,把謝琰拖到一邊檢查他的傷勢。見他沒有大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幸而主子沒被她打破頭,否則她不死也殘。


    萩娘輕輕地對她說了聲謝謝,忍不住淚水就流了下來,哭個不停。


    采棠安頓好了謝琰就連忙過來安慰她,她勸道:“女郎別氣壞了身子,主子並不是這樣的人,定是有人暗算了他……便是主子醒了過來,女郎也別急著怪他,主子自己不知得有多羞愧呢。”


    萩娘點頭,這事跟文虞脫不了幹係,便是那謝媽媽,若是這般下狠手害她,她也決不能再有任何同情之心。


    另一邊側屋裏,文虞卻不滿地對蘇合說道:“你怎麽這般糊塗,給主子下什麽藥,主子嚐了那小賤婢的甜頭,更不肯放手了。”


    蘇合含笑解釋:“你這個傻姑子,一點都不懂得男人的心。那姑子這手段叫欲擒故縱,需知,求而不得是苦,喜愛而不能把玩是不甘,而一旦得到了,也就是一段浮雲般的露水姻緣,過了也就過了。”


    文虞卻不怎麽相信,她又問道:“但你又怎知主子會吃那雪耳?”


    蘇合卻不願意教她這中間的彎彎道道,她隻是淡淡地說道:“即便主子不吃,即便是那姑子吃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最多就是不成事罷了。”


    文虞很不高興,在她心裏,自己主子就是世上最尊貴的人,她抱怨著:“既然如此,為何要讓主子吃藥,讓那賤婢吃了去勾主子不也是一樣的嗎?”


    蘇合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這女人怎麽這麽笨,不過她還是耐心地解釋道:“我們的主子是怎樣的人?若是他還清醒,就是那姑子吃了這藥他也絕不會動手。”


    文虞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蘇合的對手,她倆從小一起長大,自己的腦子總是比她慢半拍,幸而自己並未想過要同她作對,她無奈地說道:“反正這次你都安排好了,我也不攙和了,萬一明天那賤婢鬧起來,我們怎麽應對?”


    蘇合笑眯眯地說道:“不是‘我們’,是‘你’。那姑子明日必定找你的麻煩,你還是早點休息,養好精神好與她多親近親近。”


    文虞大急,怒道:“你怎的過河拆橋?”


    蘇合笑著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果然文虞臉上出現了喜色,連聲道謝。


    自萩娘住在謝琰的院子裏,兩人一向同寢同出,侍女們都已然習慣了。


    然而這一日,謝琰一早就離開了,萩娘卻遲遲未起。


    文虞此時才真正信服了蘇合,此計實在高明。可不是嘛,一向將萩娘捧在手心,時時刻刻都不願離身的主子,自昨晚之後,便似乎恢複了常態,不再一味陪伴那小賤婢。


    她心情甚好,連對著身邊的小丫鬟都多了幾個笑容,讓她們簡直是受寵若驚,不明所以。


    即便萩娘不召喚她,文虞也恨不得要找個機會過去,親眼看看她獨自一人失落的樣子。


    午時,萩娘吩咐了采棠采葑打熱水沐浴,文虞聽聞後,更加確定了昨晚的事定是成了。


    她故意帶了兩個小丫頭到了廚房,故技重施地對采棠說道:“哎,真不巧,這桶熱水是我先吩咐灶上燒著的,不如請臧家女郎等下一桶水吧。”


    采棠一副憂愁的樣子,說道:“即便如此,可女郎那裏催得甚急,我不好迴話。不如這樣,你帶著這桶水親自去和女郎分說吧。”


    文虞心中一喜,她正想去奚落奚落萩娘,好教她知道自己的厲害,便吩咐兩個小丫鬟提著水,一行人跟著采棠去了正屋裏萩娘的寢室。


    萩娘已然起身,屋內薰著謝琰喜歡的香,因而散發著文虞親切熟悉的氣息,她自從六年前被劉氏賜給謝琰之後,便一直貼身服侍著他,對於他的種種喜好,他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地印在心底。


    愛慕這樣一位風華絕代,如蘭似玉的男子,本來並不是錯,隻是世間常情。


    然而,玉蘭雖馨,卻未必要攀折下來把玩,牡丹雖豔,若放在暗室內獨自欣賞也是無趣。若普通平常的傾慕之情變成了充滿獨占欲的扭曲情緒,自然地,思考許多事情就會有失偏頗。


    文虞嗅著這好聞的香氣,心中充滿了迴憶,對萩娘的怨恨就更加強烈了,若不是她,自己何來那麽多煩惱,又如何會日日思念成疾,鬱鬱寡歡?


    她心中惱恨,開口就不合禮儀,她飽含譏諷地問道:“哎呀,今日郎君並沒有陪伴女郎嗎?”那明媚的臉上顯而易見地寫滿了幸災樂禍的神情。


    這是你一個奴婢能問的話嗎?采棠在一邊忍不住想嗬斥她,想起之前女郎的囑咐,她生生地忍住沒說,心裏憋著一股氣。


    萩娘微微轉頭看著她,麵無表情地說道:“原來是文虞,這個時辰過來,可是有事嗎?”


    文虞碰了個軟釘子,卻不泄氣,不依不饒地說道:“原是郎君一早就出門了,因而文虞想著把郎君的一些舊物拿出來擦拭一番,正好日頭好,早早曬幹了都好收起來,那些可都是郎君的愛物呢。故而我吩咐了廚房燒了些熱水,想來女郎應該不會同郎君相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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