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我的足跡遍布天涯海角,大江大川,始終沒有見到她的蹤影。


    這中間,我還去過老虎山一次。


    當年,老虎山寨民悉數歸降,分了銀兩四處遣散。


    幾年光景,老虎山雜草叢生,毫無人煙。


    我在山上逗留了數日,便駕了馬車,一路出了山寨。


    我走的路線,便是楚楚來見我時候走的路!


    我去的地方,那是我和她初遇的地方,也是我們一見傾心,彼此鍾情的地方,白水鎮!


    我以白玉的身份在鎮子裏買下了我們初見的巷子旁邊的院落。


    每天釣魚,烹飪魚,在院子的梨花樹下或坐或躺或臥,咬一口香甜多汁的梨子,曬曬太陽。


    這麽多年,她的喜好,已經成了我的習慣!


    *


    “七,麻辣魚做好了,快過來吃!”將熱氣騰騰的麻辣魚端在梨花樹下,白玉走出去,敲了敲對院的大門。


    “吱呀!”門被推開。


    走出來一個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隻留一雙眼睛的女人。


    這女人是個孤僻的啞巴,獨居,不與任何人來往。


    我來的時候,她便已經住在了對麵。


    我買下院落的第一年,便在院子裏栽種了梨樹。


    每逢臘月我要迴宮,擔心梨樹會枯死,我便會敲對麵的門,幫她照看。


    一來二去的,便也有了交情!


    我曾經問過她的名字,她也不說話,隻比了七個手指頭。


    自此,我叫她“七”,她也不反駁。


    時年日久,我知道她喜歡吃魚,便會在做了魚叫她過來吃;


    我知道她喜歡吃梨兒,便會在梨樹結了梨子之後,挑揀又大又甜的送給她一些,算是感謝。


    啞女推門進來,倒也不客氣。


    她徑直坐在梨花樹下,不等我說話,拿起筷子便吃。


    見她吃的匆忙,辣的魚肉燙到嘴巴,身子一哆嗦。


    我忍俊不禁,由不得輕笑一聲,“七,慢點吃,我不和你搶!”


    這家夥,竟然不理我!


    瞧瞧她忙不失迭的夾起魚肉,一邊吹氣一邊往嘴巴裏塞的模樣,像極了那餓死鬼投胎。


    她也真能吃,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魚肉。


    好吧,我也可以收拾了!


    我的手端起鍋,準備將那魚湯倒掉,卻不想,袖子被她拽住了!


    她一雙清麗好看的眼睛望著我,堅決的搖搖頭。


    “你的意思是?”還沒等我說完,她便搶過勺子,將魚湯盡數舀進碗裏,喝了個精光。


    “……”


    喝完魚湯,啞巴女人這才放任我拾掇了碗筷,拿迴屋子去清洗。


    湛藍的天空,和煦的陽光明媚灑遍大地。


    微風輕輕搖曳著梨花樹,翩翩花瓣兒伴著淡淡清香跳起了小舞。


    啞巴女人的眸隨著翩躚落下的梨花瓣兒流轉,視線落在木桌上。


    啞巴女人站起身,駐足在桌子前。


    望著那一遝遝畫像,女人漂亮的眼睛裏氤氳著濃濃霧氣,浸潤眼眶,凝成晶瑩,“啪嗒”的落在素紙上。


    眼淚順著紙張的紋路擴散、蔓延,範圍越來越大,明顯的隔在鳳冠霞帔和真紅對襟大袖衫之間。


    彼時的屋子裏,內室的窗邊,隱著一身素淨的白衣男人。


    男人湛黑墨眸一瞬不瞬的盯著桃花樹下的女人,眼角也由不得沁出一滴冰涼來。


    *


    “夫君,你可想好了,你既娶了我王楚楚,那我便是你的妻,此生唯一的妻。”


    “那是自然!我白玉對天盟誓,王楚楚便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唯一的妻!


    唯一的“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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