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心中本就對王氏有愧,再說王氏又很少這樣來求見太子,想了想,他終是道:“讓她進來吧。”


    “奴才遵命。”


    王氏進來後,幽怨地看了一眼坐於案前的李治,遂又低下了頭,跪下行禮道:“臣妾王氏見過皇上。”


    “免禮。皇後今日來求見朕,不知是所為何事啊?”


    王皇後起身站定後,方才幽幽地道:“迴皇上,臣妾多年來,並無所出,這膝下甚感淒涼。今日前來,臣妾想求皇上一事。”


    李治心下一凜,什麽事?不會是求他……


    思及此,他有些機械地道:“不知皇後所求何事啊?”


    李治尷尬的表情自然全數落在了王皇後的眼中,她心中一酸,哎,她竟還是如此嫌惡於她!


    既如此,為何當初又要娶她呢?


    真是一段孽緣啊。


    她閉了閉眼睛,將心中酸楚勉強壓下,細聲道:“皇上,臣妾隻是,隻是不想膝下如此淒涼,因此,想將皇上長子,劉氏宮人所生之子忠兒收養為自己的膝下。這樣,忠兒由臣妾撫養,自此之後便會受到更好教育,對於臣妾來說,亦可略享天倫之樂,等到臣妾垂垂老矣之時,尚可,尚可……”


    王皇後有些說不下去了,用手中的帕子抹起了眼淚。


    李治心中本就對王皇後有愧,正發愁沒有合適的辦法給予她補償,如今王皇後自己提出的這個辦法,對誰都好,倒是正好解了他心中的一個夙願。又怎會不願?


    王皇後看李治久久不語的樣子,以為他不想同意她的請求,遂跪下流淚道:“皇上,臣妾自嫁於您,這麽些年來。從未求過您什麽事情,這一次,這一次,就請皇上恩準了吧。臣妾這一生,亦算是有點兒指望了,皇上……”


    這番話說得李治心中酸楚。趕緊上前扶起皇後,道:“皇後,你先別急,朕,朕並沒有說不同意。你先起來說話兒。”


    王皇後含淚而起。楚楚可憐地看著李治道:“皇上,那,您是同意了?”


    李治幫她擦了擦眼淚,用王氏多年來都未曾聽到過的溫柔的聲音道:“皇後,朕準了。明日朕便下詔將忠兒養於你的膝下。你盡可放心了。”


    王皇後臉上出現了少有的驚喜的表情,趕忙再次跪下,連連磕頭,一迭連聲地道:“謝皇上。臣妾謝皇上。臣妾這輩子,總算是有了個盼頭了。謝皇上。”


    王氏已經是喜極而泣了。


    李治撫慰地拍了拍皇後的背。


    如此一來,他心中的那塊大石雖不能說完全放下。不過也總算懸得不算那麽太高了,他的心中也是甚慰。


    至此,他總算不會對王氏有著那麽深那麽深的愧疚了。


    李治長舒了一口氣,微笑著道:“皇後,這些年來,終是朕對不住你啊。”


    王氏多年來哪裏聽到過這樣兒窩心的話兒。一時激動得難以自持,語不成聲道:“皇上。皇上,臣妾……”


    李治輕撫著皇後的背。眼中亦含了淚,道:“好了,朕,朕都知道,知道。”


    感業寺。


    明空的屋中。


    除夕之夜,武媚為了慶祝這個一年一度的日子,使得他們在這清修之地的日子過得不至於太過淒清;另外,也為了感謝一下大家長久以來的辛勞,她特別讓翠兒多準備了幾個菜,還偷偷兒地讓南山道長弄了些個酒來。


    這幾人準備好好兒地慶祝一番。


    武媚、陳碩真先坐在一處,嘰哩咕嚕地正說得熱鬧,燈影一閃,隻見化為白馬寺小和尚的南山突然就出現了,手上還拎了個壇子。


    大家都十分熟了,陳碩真也知道了這小和尚有些個異能,二人也不見怪,看了他一眼兒之後,武媚熟絡地道:“坐吧。”


    說完,這二人便又湊在了一處繼續她們未說完的話題去了。


    當然,武媚隻跟陳碩真說這小和尚是她的舊相識,小和尚偶遇高人,傳授了些異能於他。這二人在此處無意中相遇,小和尚因怕她有什麽危險,遂經常過來保護於她。


    她這個解釋啊,倒是亦沒有對陳碩真打誑語,隻是說得不是那麽詳細罷了。


    這陳碩真啊,本也是性格大大咧咧之人,又自幼便遊走於江湖,對於一些奇人異士倒也是司空見慣,就連她自己不也是得遇高人,才習得的這一身武功和謀略的嗎?因此,很容易便接受了這種說法兒。


    上次她親眼所見武媚遭到那樣的刺殺,自是認為她確實是需要保護,遂十分高興地與“小和尚”一起承擔了保護武媚的工作。


    南山知道,這女人們到了一處啊,自是有聊不完的話題,所以也不以為意,笑嘻嘻地便坐了下來,將手中的壇子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這時,翠兒端了一盤子菜進來,看到南山,便打了個招唿道:“小和尚,你來啦!”


    “是啊,你看,這二人隻顧著自己聊天兒,就這樣把我晾在了這一邊。”


    南山故作委屈地道。


    武媚停止了與陳碩真的嘰嘰咕咕,笑著看了南山一眼,開玩笑地道:“呦,你這才到而已,我們隻是把沒說完的事情說完罷了,怎麽就還落了不是了。這小和尚,還真是的!”


    “嗬嗬,小和尚,本來嘛,這尼姑和尚的,這樣子一桌子吃飯,要是讓別人看見,成個什麽樣子!看在今日乃除夕的份兒上,我們都不顧及自己的名聲,讓你來加入我們,已經算你有福了知道嗎?還在這裏嘰嘰歪歪的,若是有什麽意見啊,你現在立馬走了便是,我們絕不攔你!”


    “哎,哎。別別別,算我怕了你們了還不行嗎?真是,這跟女人鬥,真是討不到什麽好呀,特別還是兩個如此伶牙俐齒的女人。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沒說,好了吧!”


    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見翠兒將菜在桌上擺好。正準備退出去的時候,武媚笑道:“翠兒,這些菜便夠了,不用再弄了。你也過來跟我們一起吃吧。”


    “啊?!哦,不了。不了,我怎能與你們一起……”


    “翠兒,哪兒有那麽多的講究,讓你來便來吧,快點兒!”


    這陳碩真大大咧咧的性格,自是不會拘泥於這些主仆之禮的小節。


    “就是,翠兒,你家小姐都讓你坐了。難道你想抗命嗎?”


    南山一個現代人,更是不會有什麽等級觀念了。


    翠兒躊躇了許久,終是道:“那好吧。還有最後一個湯,我把它端過來。”


    這四人圍桌而坐,氣氛融洽而熱鬧。


    桌上的菜色雖都是素的,卻是比平常豐富了許多。


    坐定之後,武媚神秘地笑道:“小和尚,你今天給大家帶了點什麽好東西啊?還不快快獻出來!”


    “哈哈。這個啊,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呢。今日大家一定要盡興啊!”


    南山一邊說,一邊便將他方才帶來的壇子打了開來。


    一股酒香便飄了出來。沁人心脾。


    陳碩真和翠兒都有些發愣,他們現在這身份,如何能喝酒?


    武媚看著他們二人的神色,自是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一邊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了幾個杯子,一一放於眾人麵前兒,一邊笑嘻嘻地道:“哎呀,我說你們哪,不要那麽世故好不好啊!我說,這向佛之人啊,心中有佛,那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別的呢,不用那麽認真嘛,畢竟,我們也不是天天兒都喝酒的是吧!”


    說這些話兒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武媚突然想起了濟公和尚,那個喝酒吃肉但卻一心向佛的、濟危助困、神通廣大的和尚。


    其實,重實質而輕形式,心中有佛才是真的一心向佛,本也是武媚自己的原則。


    陳碩真其實來到這感業寺中,亦不是真的想當什麽尼姑,被武媚如此一說,便默許了。


    翠兒嘛,自然是聽自家小姐吩咐了,小姐說是對的,那便是對的囉。


    武媚見眾人都沒有什麽意見,便捧起酒壇子,親自為眾人倒酒。


    倒到南山麵前兒的時候,他用手微擋了擋,笑道:“你們喝,你們喝啊,你就當我是司機好了。”


    武媚聞言,知道南山是怕喝酒誤事。


    經過了上次之事,心驚肉跳的南山自是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警惕的了。


    武媚便沒有給他倒,接著往下倒去。


    這陳碩真和翠兒都對“司機”這個詞兒十分費解。


    翠兒嘛,知道自家小姐經常會說些個她聽不懂的話兒,也便沒有問。


    而陳碩真卻大聲道:“‘死雞’?!什麽‘死雞’‘活雞”的啊?難道雞死了就不用喝酒了嗎?我說你個小和尚,這酒是你弄來的,你自己卻不喝,這我可不依!”


    武媚和南山聞言都快要笑噴了。


    還是武媚強壓下自己的即將噴薄而出的笑意,對陳碩真道:“姐姐,這小和尚是說,我們這些人都喝倒下了,他負責來把我們安置好;另外,也要有個人放哨嘛對吧,萬一有個什麽人來搗亂呢!好了好了,我們幾個女人喝,不管他,來!”


    “那好吧,看在妹妹的麵子上,今日便繞了你,哼!”


    南山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朝幾人舉起了杯子,道:“我以茶代酒,幹了!”


    這幾人喝酒吃菜,都好久沒有這麽盡興了。


    酒酣耳熱之際,陳碩真在又喝了一大口酒之後,突然紅著個臉兒,醉醺醺地大著舌頭道:“我說,這還是俗家的日子過得舒爽啊!其實,你們,你們知道我來這感業寺出家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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