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三人又細細商量了一些細節,便分頭行事去了。


    由於太宗病重之後,不少政事都壓在了李治的身上,他還需要去處理,所以,就先由武媚前去照顧病中的太宗。


    李治忙完了,再去換她。


    這太宗還算是身強體壯的,這一輩子,都沒有生過什麽大病,這一次卻是病來如山倒,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病情反複,不見起色。


    武媚心中感念太宗對她的好,自是盡心盡力地照顧,衣不解帶。


    累了,便靠在床榻的邊框上迷糊一會兒。


    太宗稍有動靜兒,她便驚醒了,好讓太宗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最好的照料。


    為了能讓太宗準時吃藥,她還用手機訂了吃藥的鬧鍾。


    在武媚如此的照顧之下,太宗雖沒有大的好轉,卻是減輕了不少的痛苦。


    第二日一大早,李治便來了,武媚見他麵容憔悴,眼下青黑,知他必是一夜未睡。


    “怎麽,忙了一夜?”


    武媚見狀,輕聲道,語氣中盡是心疼。


    李治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亦是輕聲道:“阿真,你迴去歇著吧,這裏我來。”


    武媚幫太宗掖了掖被角,看著李治道:“我不累,夜裏我還迷糊了一會子,你趕緊迴去睡一覺再來吧。”


    見李治一副不願意的樣子,武媚又補充道:“聽話。”


    李治不舍地看著武媚,他們離別的日子,已經是越來越近了。


    他,與她。在一起多呆一分鍾亦是好的。


    太宗榻前,卻是不便多說,李治便來到太宗的案前,趴了下來,笑看著武媚道:“我就在這裏睡。”


    說罷。不等武媚說什麽,他便將頭埋了起來,還假裝輕聲地打起了唿嚕。


    武媚苦笑著搖了搖頭,這都是要當皇上的人了,還如此地孩子氣。


    嗨,便隨他吧。


    李治實在是太累了。這假睡才一會子,就真的睡著了。


    武媚笑著看了他一眼,輕輕地為他披了一件衣服,就又迴到了太宗的榻前兒。


    等李治美美地睡了一覺之後,起來伸了個懶腰。他看到武媚正在太宗榻前,為太宗擦拭著額上的汗珠。


    他趕緊來到榻前,握住武媚的手,接過她手中的布,柔聲道:“阿真,快去歇著吧,交給我吧。”


    武媚看他那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心下還惦記著徐惠的事。遂點了點頭,輕聲道:“好,我晚上再來。”


    “快去吧。”


    武媚出了太宗的寢殿。來不及迴去歇一歇,便去了徐惠那裏。


    這個計劃,當然是越早告訴她越好。


    若是太宗哪天突然便駕崩了,到時候各種混亂,有沒有機會再見麵,都很難說。


    “姐姐。你可是有些日子沒來啦,我還以為。你已經把妹妹給忘了呢!”


    徐惠見武媚來了,心中十分高興。打趣她道。


    武媚一夜未睡,難掩疲累,勉強笑了笑道:“妹妹說的哪裏的話兒,姐姐我就是把自己忘了,也不會忘了你的。近日,皇上病重,我忙著照顧呢!”


    徐惠也注意到了武媚的憔悴,關心地道:“姐姐,你自己也要注意著點啊,看你這臉色,都發黃了,怕是剛剛從皇上那過來的吧。我說姐姐,你這還不趕緊迴去休息,跑我這裏來做什麽?反正我也沒有什麽事,姐姐得空兒了,什麽時候來都是可以的啊!對了,姐姐,皇上,皇上他這次病得,嚴重嗎?”


    徐惠如此問,當然不是因為關心太宗,而是,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出宮。


    周公子,在宮外,已經等了她太久太久了。


    “妹妹,姐姐今日過來,正是為了此事。姐姐照顧皇上的時候,無意中聽皇上說,這無子的嬪妃出了宮之後,為了避免嬪妃們做出有違皇家顏麵之事,會受到嚴密的監視,直到她死去……”


    徐惠聽到這裏,臉色已是煞白,白得近乎於透明,連皮膚下的毛細血管都若隱若現。


    “啊?!”


    除此之外,徐惠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武媚見狀心下不忍,趕緊上前握住徐惠的雙手,徐惠的指尖一片冰涼。


    武媚輕輕拍了拍徐惠的手,柔聲安慰道:“妹妹,你先別著急,聽姐姐說。我已經想過了,既然無子的嬪妃直到死了才能脫離監視,那,我們便死給他們看。”


    徐惠的手明顯地一抖,臉色更加地白了。


    她不是怕死,隻是她若是死了,她的周公子怎麽辦?


    武媚笑了笑,道:“妹妹,別緊張,先聽我說完。來,我們坐下來說。”


    這徐惠像個行屍走肉一般被武媚牽著坐了下來,武媚伸手拂了拂她額前的碎發,笑道:“等太宗駕崩之後,妹妹你一定要裝作決意追隨太宗而去的模樣,剩下的事情嘛,就交給姐姐我了。妹妹放心,你一定能跟周公子再次相見並……”


    武媚剩下的話並沒有說完,而是放開了徐惠的手,將兩手握拳,食指伸出,湊到了一處。


    徐惠疑惑地看著武媚,臉上恢複了些許血色。


    半晌,她才輕聲地道:“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武媚又笑了,重新握住了徐惠的手,親熱地道:“妹妹你還不相信姐姐我嗎?”


    徐惠想起了多年前,她與周公子的事情無意中被劉才人聽去,並告到了太宗那裏,武才人是如何幫她絕地反擊,反敗為勝的。


    是的,聽她的話,就對了,她和周公子一定可以再次相會的,一定可以的!


    “姐姐,我聽你的。”


    徐惠盯著武媚的眼睛,堅定地道。


    突然。徐惠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道:“姐姐,你蒙皇上寵幸多年,竟亦是無子,你是不是會與我一道……”


    武媚的神色突然有些黯然,打斷了徐惠道:“哎。妹妹,人各有命。姐姐我自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妹妹,你跟周公子相會之後,記得一定要幸福!”


    徐惠感動地看著武媚,衷心地道:“姐姐。謝謝你,謝謝!”


    武媚笑道:“不要謝我,你我姐妹一場,亦是緣分。你們好好地過你們下半生的日子,便是對姐姐最好的報答了。”


    徐惠突然便跪下了。倒頭便拜,口中道:“姐姐,大恩不言謝,請受徐惠一拜。徐惠此生得遇姐姐,是徐惠的福分。徐惠一定會謹記姐姐所言。姐姐,你,妹妹希望你也要幸福。”


    武媚趕忙扶起徐惠,默默地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未知的地方。


    幸福?


    她,之後的人生,到底。算幸福,還是不幸?


    她不知道。


    生死麵前,人人平等。


    為了更好地療養,太宗聽從禦醫的建議,搬到位於終南山上的行宮——翠微宮養病;同時,命太子李治到金掖門代理國事。


    武媚則隨駕伺候。李治隻要得空,便會去翠微宮探望。


    然而。太宗這一去,便再也沒有迴來。


    公元649年7月10日(貞觀二十三年五月廿六己巳日)。太宗駕崩於終南山上的翠微宮含風殿。初諡文皇帝,廟號太宗,葬於昭陵。


    與太宗盛大的葬禮一起舉行的,自然就是太宗無子妃嬪們的離宮出家。


    出家的地點都是各地的皇家庵院。


    武媚是被分派到了位於長安城中的感業寺,而徐惠則被送去了位於現今福建省境內的崇聖宮清修。


    一群孤苦無依的女子身著重孝,素顏白衣,哭哭啼啼,抽抽搭搭,場麵一片混亂。


    有些女子自感此生無望,便自行了斷了;有些掙紮著不肯出家的,便會被皇家護衛強行捉拿,在糾纏中,很多女子被刀劍所傷,有的當場便斷氣了;還留有一口氣的便會按照原計劃被送往所分派之地,任其自生自滅。


    而徐惠和武媚則屬於默默地服從安排的那一類。


    這一類人,是相對來說比較聰明的人,因為,她們雖是什麽都沒有了,卻還能擁有最起碼的尊嚴。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二人匆匆地擦肩而過,徐惠看著武媚,武媚對她淡淡一笑,道:“妹妹,千萬記住姐姐對你說的話。”


    徐惠迴報了她一個微笑。


    跟隨在她們身後的皇家護衛自是很奇怪,都這個時候了,這兩個女人,還有什麽好笑的。


    不過,他們隻管完成他們的任務,別的,他們可是管不著。


    武媚在離宮的時候,不斷地迴頭張望,似乎,在等著什麽人的出現。


    可是,她期待的那個人,自始至終一直都沒有能夠出現。


    武媚在心中歎息了一聲,也罷,不來也好,來了,亦是徒增傷悲。


    不過,雖是如此說,武媚這心中還是難免空落落的。


    武媚被人領著,來到了感業寺,見到了她的師父,師父幫她更衣剃度,並賜她法號明空。


    一切都按照該有的禮製的進行著。


    等師父和護衛都出去之後,武媚細細打量著她眼前的這個屋子,又看看了自己身上的緇衣,一切,都顯得是那麽得清冷、淒涼。


    與皇宮相比,這裏,簡直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怪不得,很多女子,寧願去死,也不願意到這裏來無望地耗盡自己剩下來的日子。


    若不是她心中清楚自己今後的路,她還真是沒有把握,這晨鍾暮鼓、青燈古佛、遠離塵世、麵壁修佛的比丘尼生活,她,能到底能熬多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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