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嘿嘿嘿笑著,評價道:“不就是沾了秋離的光嗎?軟飯男。”


    “這位妾夫人說話注意點啊。”秦瑉之哼道。


    君臨大怒,“什麽妾夫人?”


    “側妃就是妾嘍!”秦瑉之譏笑道。


    君臨大怒,蕭澤連忙攔住君臨。


    秦瑉之則是拉著秋離大笑而去。


    蕭澤連忙道:“等等。”


    秦瑉之和秋離迴頭,秋離問:“蕭先生怎麽了?”


    “你們可能是紫玉要說的故人。”蕭澤道。


    君臨連忙道:“我想起來了,暫時我們還是不要分散開來,我想看看紫玉送給我們的大禮是什麽。”


    秦瑉之原本心中就有疑惑,現在仔細一想,也是奇怪萬分,便道:“怎麽迴事?”


    君臨便把他們這邊發生的事情跟秦瑉之和秋離說了。


    四人琢磨琢磨,可結果也沒琢磨出什麽頭緒來。


    猜測一,紫玉在追王蘭之,她把她們四人請來是為了王蘭之,想感動王蘭之之類的。


    猜測二,紫玉隻是單純想她們了……


    過了許久,琅琊王氏的家主王蘭之才姍姍來遲。


    他先是與大人物們寒暄一陣,然後路過君臨四人的時候,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倒是跟在他身後的風蜈使禮貌的搖著扇子,對著他們四人微微一笑。


    秦瑉之和君臨忍不住小聲怒道:“蘭之兄這廝……”


    秋離拉著秦瑉之,道:“瑉之哥哥算了吧,算了。”


    風蜈使過來道歉,道:“抱歉抱歉,我家公子對君姑娘懷恨在心,難免見到她會不悅。”


    秦瑉之譏笑道:“以前不是當備胎當得很開心嗎?還為君臨要死要活的。”


    蕭澤忍不住道:“慎言。”


    君臨也道:“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秦瑉之你說的過了。”


    風蜈使笑笑,看著王蘭之的背影,淡定道:“可能是舔狗覺醒了。”


    君臨感歎道:“如此小肚雞腸,我還不如收他當備胎,吊著他,也免得他看我不爽。”


    風蜈使冷冷道:“那樣你會死的更慘。”


    君臨摸著下巴感歎,“都是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啊。”


    秦瑉之嘔。


    風蜈使道:“倒也不是我們公子小肚雞腸,他不就是不理你們了麽,至少也沒砍了你們,沒給你們來個欺男霸女啊。”


    君臨頗為自豪,道:“欺男霸女,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君臨!哼!”


    大家聚集在一樓,歡聲笑語不斷。


    突然,二樓出現一位紅衣少女,眾人一看,原來是紫玉也來了,琅琊王氏的眾人不由得揶揄道:“謝姑娘來了,謝姑娘來了。謝姑娘,你和我們家主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婚了吧,哈哈哈哈!”


    站在樓上的紫玉笑著看向王蘭之。


    王蘭之手上的紙扇停住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對紫玉道:“紫玉,對不起。”然後他轉身對眾人道:“大家聽我說,這婚約……”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是紫玉。


    紫玉沒有生氣,反而是對著眾人一笑,道:“我宣布,琅琊王氏家主王蘭之和陳郡謝氏謝紫玉的婚約取消。”


    王蘭之一愣,接而鬆了口氣。


    君臨蕭澤奇怪無比。


    秦瑉之與秋離也是對視一眼,皆是疑惑。


    可一陣沉默過後,琅琊王氏的部分人就怒道:“憑什麽?你就算是陳郡謝氏大小姐又怎麽樣?能嫁入我們王氏是多少人修來的福氣!哼,要解除婚約也是我們王氏解除!”


    秦瑉之感動臉,道:“紫玉真是情深義重啊,她知道王蘭之要在這時候提出解除他們的婚約,為了不讓王蘭之為難,她居然自己先提出來,這樣,琅琊王氏和陳郡謝氏指責的就不會是王蘭之了,而是她謝紫玉了。”


    秋離也道:“好深情,我要是蘭之兄,恐怕我肯定會動心啊。”


    謝衡清緩緩走來,道:“這是我們整個陳郡謝氏的決定,從此,謝家大小姐謝紫玉和王蘭之再無一絲一毫瓜葛,他婚我嫁永不相關。”


    “憑什麽!你們謝氏如此囂張嗎?”


    “虧我們王氏和你們謝氏還是世交,你們居然膽敢這樣?”


    “說的好像我們王氏很稀罕他們謝氏似的!”


    王氏的人紛紛不服。


    君臨也道:“紫玉居然請動謝衡清來幫她,僅僅為了不讓王蘭之為難,這等情義,我都快要被感動的熱淚盈眶。”


    王蘭之站在下麵,看著樓上的紫玉,喃喃道:“紫玉,可苦了你了……”


    謝衡清站在紫玉旁邊,冷冷看著王蘭之,突然指著王蘭之道:“因為他不配!”


    此話一出,頓時聚眾嘩然!


    “陳郡謝氏太欺負人了!”


    “是不是看不起我們琅琊王氏!”


    “陳郡謝氏有什麽可豪橫的,論起中原第一氏族,他們謝氏一直被我們王氏壓得死死的!”


    “就是就是!”


    二樓又出現了一個人,是張蠔。


    他站在紫玉旁邊,冷淡漠然的看著這一切。


    陳郡謝氏很多人也是震驚不已。


    琅琊王氏更是憤怒大罵。


    張蠔詭異一笑。


    君臨奇怪的看向謝衡清,不明白他為何這麽說。


    蕭澤、秦瑉之、秋離三人也是越來越疑惑。


    謝衡清似乎也看到了君臨,簡單的微微一愣之後,便別過視線。


    紫玉站在樓上,目光猶似冰川一般,冷冷的凝視著王蘭之,道:“這個人是個可恥的騙子,欺騙了你們所有人。”


    此話一出,聚眾嘩然。


    王蘭之震驚,奇怪,表情像是個孩子一般迷茫,想要衝過去問問,可風蜈使攔住他,道:“先看她在耍什麽花樣。”


    琅琊王氏的人憤恨不已。


    “你們陳郡謝氏有什麽可豪橫的!居然敢說我們家主是騙子!”


    “我看啊,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和陳郡謝氏來往了!”


    “就是就是!”


    也有一些陳郡謝氏的水軍起哄道:“先聽聽她怎麽說,這麽大的場麵,總不能是空穴來風的。”


    “肯定是誣陷!”


    也有人陰陽怪氣道:“既然是誣陷那就接著往下聽,你們自己判斷好了。”


    君臨看了看張蠔,又看了看紫玉,又看了看謝衡清,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紫玉的大禮……


    張蠔的出現……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了。


    她陡然想起當日在西秦,雷丞相宴請毒公子時,苻堅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


    她想起苻堅和奉羽的過去。


    苻堅說過,他的母親楊氏改嫁是因為他的父親死了。


    苻堅說,他那個平凡的父親,也是個貨郎,也賣一點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卻被人殺掉了,一劍封喉,他和奉羽躲在牆角玩,眼睜睜看著那個平凡的父親被一位少年殺了,毫無征兆,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少年的劍法極好,也極快,那是一位武功很高強的少年,奉羽發了瘋一樣要跑過去,他怕奉羽叫出聲,死死的捂著奉羽的嘴,死死的抓著奉羽,不讓她出去,因為他不想奉羽死,奉羽和他那樣的小,才幾歲,就目睹父親死了,連哭泣、尖叫都做不到。


    因為他怕,他怕那少年會發現他們的存在,會殺了他們。


    所以他死死的捂住奉羽的嘴。


    小奉羽難受的咬住他捂住她的嘴,疼,鑽心的疼,他沒有叫出來。


    直到那危險的少年走了之後,他才放開奉羽,他才和奉羽一起圍著父親哀嚎痛哭。


    奉羽生氣,打他,錘他,他不還手。


    母親楊氏在這之後,想要走,想要和那個西秦的貨郎一起遠走他鄉,他和奉羽不讓她走,求她不要走,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追隨她的愛情去了。


    有親戚貪錢,差點騙奉羽配了病死的縣令兒子,嚴爍為了救奉羽錯手打瞎縣令的一隻眼睛,於是二人便被貶為官奴,永不得脫奴籍。


    成為官奴的場景曆曆在目,大的官奴欺壓小的官奴,早就來的官奴欺壓新來的。


    欺淩,打壓,有時候連糠批都吃不成。


    奉羽閑暇的時候會站在茶樓外麵聽書,連進去聽的資格都沒有。


    一步一步,從卑微的飽受欺淩的北燕官奴,變為東晉的家奴,再變為西秦太子,擁有這無上尊崇的地位。


    一步一步,他走的如此的艱辛,如此的疲憊痛苦,崎嶇而又坎坷。


    從官奴嚴爍變為至高無上的西秦國主苻堅,他的每一步都是無比的兇險。


    苻堅是不會騙她的。


    君臨又想起毒公子說的,在很久之前,毒公子一次外出,厲旭悄悄跟蹤這毒公子,然後趁機下手想要殺了毒公子,不過好在毒公子禍害活千年,死裏逃生,逃了三天兩夜,就是被打折了一條腿,麵具也被厲旭搶下,厲旭看到了毒公子的臉。


    那是冬天,毒公子逃了三天兩夜,滴水未進,沒吃沒喝,拖著一條打折的腿走在雪地上,卻捂著臉,因為陳慕給他的命令是誰見過他的臉,他就要殺了誰,所以他一直用袖子捂著自己的臉。


    走到一個賣雞蛋麵的小攤子錢,他又冷又餓,不想走了。


    老板娘是一個和藹的大嬸,頭發有點花白,笑著說:“小公子不來一碗嗎?這冷天就要吃點熱乎的,才有力氣趕路啊。那麽大的雪啊。”


    毒公子的聲音有點嘶啞,全身有些血汙,有點哽咽,道:“我沒有錢。”


    大嬸笑了笑,說:“這碗算我送你的,來,快吃,你用袖子捂著臉怎麽吃麵條啊。”


    毒公子拿著筷子,說:“不行,我師父說所有見過我臉的人都要死。”


    大嬸笑道:“沒事,你師父又不在,你快吃,吃完了好趕路,看你也不像有時間的人。我這小攤子每天路過那麽多人,我哪能記得你長什麽樣子啊。”


    毒公子這才狼吞虎咽起來,大嬸笑道:“我還以為小公子你是臉上有疤或者有什麽胎記才捂著臉呢,長得這麽俊俏,老是擋著臉做什麽啊!”


    說完大嬸就笑眯眯的走了。


    毒公子吃完麵,喝完了麵湯,拖著一條被打折的腿接著趕路,雪地裏背影說不出的蕭瑟。


    大嬸若有似無的歎息,“哎,還是個孩子啊,誰這麽缺德啊。”


    到了集市,毒公子殺人越貨拿到新的麵具,趕迴五毒教。


    陳慕也了解事情的大概,厲旭也被罰了,陳慕問:“所有見過你臉的人都死了嗎?”


    毒公子腦中閃過那位大嬸,但還是點頭,說:“死了。”其實大嬸沒死,但賣他麵具的人死了。


    因為賣他麵具的人見到他的臉了。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中年男子,做著賣麵具的小本生意,攤子上有梳子、銅鏡之類的小玩意。他應該也有娘子,可能還有幾個小孩。


    毒公子其實一直捂著臉,攤主一開始也沒看到他的臉,但是毒公子接過麵具就想走,因為他沒錢,所以不會付錢,他說:“我是五毒教聖子,我是毒公子,這錢我先欠著,等以後我會派人十倍奉還的。”


    攤主不信,太多的頑童來騙過他的東西了,所以他不信,他就抓住他的胳膊,找毒公子要錢,不放他走,拉扯間,攤主看到了他的臉,毒公子想起陳慕給他的命令,所以他殺了攤主。


    一劍封喉,快得很,毒公子歸劍入鞘的時候,攤主還渾然不覺。


    死前攤主還喋喋不休,“你這小公子看著樣貌挺好的,怎地做出不付錢強搶我麵具的這種勾當……”


    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到了一起。


    君臨又想起蕭澤當時說的,厲旭是見過毒公子真麵目的人,所以他應該知道毒公子就是王蘭之。


    厲旭也知道苻堅就是以前的嚴爍,也知道那些陳年往事。


    所以,君臨有一個猜測。


    厲旭在以前抓到苻堅綁架苻堅的時候,告訴了苻堅一個秘密,那就是毒公子就是王蘭之。


    毒公子當時殺掉的買麵具的貨郎應該就是苻堅的親生父親。


    當時毒公子殺掉他們的父親是背對著他們的,所以苻堅不知道毒公子的真正樣貌,隻知道他是毒公子。


    可厲旭知道。


    現在,君臨終於明白厲旭臨死前對毒公子的那詭異一笑是怎麽迴事了。


    所以現在苻堅的心腹張蠔會站在這裏,因為苻堅要王蘭之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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