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皇後現在大不如前,輩分尷尬,不上不下,處境也是尷尬無比,因為太子重煥的關係,前涼國主崇華對嚴皇後頗為不滿,因為太子重煥正是他當初奪取帝位的最大障礙,所以他不願封嚴皇後為太後,還把嚴皇後軟禁於永訓宮。


    但嚴皇後此時依舊是貴氣無比,冷冷看了君臨一眼,道:“你來做什麽?看哀家的笑話嗎?”


    “不敢!”君臨恭敬道,又道:“兒臣,咳咳,在下來接重況公主走。皇姐對在下恩重如山,在下絕對不會虧待重況公主的。”


    嚴皇後轉念一想,重況不能留在這裏,指不定哪天崇華就把重況帶過去送給契丹國祭天了。


    這麽一想,不如讓重況跟君臨走。


    可這小重況一走,不在她跟前,也不知道會過的怎麽樣啊。


    君臨看出嚴皇後的擔憂,又道:“娘娘,重況公主跟在下走,可能一輩子粗茶淡飯,但在下發誓,隻要在下有一口吃的,絕不會餓著重況公主。重況公主若是留在這裏,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同意把她送去契丹啊。娘娘三思啊。”


    嚴皇後抱著睡著的重況,道:“你當著惠平的麵發誓。”


    君臨立刻對著惠平皇姐的排位發了毒誓。


    嚴皇後萬分不舍的把重況交給君臨。


    君臨抱著重況走出永訓宮,剛走出的時候,剛好遇上禁軍。


    禁軍們慌慌張張,大聲叫著:“有刺客啊!”


    君臨一手抱著重況,另一手抽出長劍,肆意揮灑,便打倒一片禁軍。


    但,更多的禁軍前仆後繼!


    有人認出君臨,連忙厲聲道:“是護國長公主啊!來人啊來人啊!”


    更有甚者敢喊:“是君臨那大魔頭啊!!!”


    好歹以前君臨在前涼得勢的時候,可沒人敢喊她大魔頭。


    真真是虎落平台被犬欺啊。


    這些禁軍驚恐的看著君臨,個個手持長刀。


    君臨一手抱著重況,實力不由得大打折扣。


    而禁軍們越來越多,像是潮水一般湧過來,君臨一手頗為吃力。


    禁軍們吹著號角,如臨大臨。


    一般的刺客都沒有號角這個待遇,不過君臨作為聲名狼藉的魔頭,令人聞風喪膽,倒是享有這個待遇。


    雖然她也不想有這個待遇。


    遠處號角嗚嗚吹起,廝殺聲猶如潮水一般。


    隨著號角聲而來,隱隱有一大批人正前仆後繼步伐整齊穩健的趕過來。


    幾排禁軍衝進來,身著重甲,軍容整肅,都手執長矛,矛頭閃閃,泛著寒光。


    “衝啊!殺啊!”


    廝殺聲猶如潮水一般。


    君臨暗皺眉頭:“這陣仗太誇張了吧!我就一個人啊!”


    君臨一手抱著重況,重況哇哇大哭,君臨另一隻手抽出鬼月劍,先霍霍兩刀砍翻衝過來的兩名禁軍,然後冰冷的一腳踏在地上那人的胸口,張狂的笑著,冷冽狂傲的氣勢令人不敢上前!


    “我君臨今日就要帶重況走,我看誰敢攔我,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月光下,宮牆裏,一身煞氣的那人有著冰冷卻俊美的臉,那雙漆黑陰冷的眸子裏,仿佛有一道隱隱的紅色光芒閃過。


    那是嗜血的光芒,是野獸拚死一搏也絕不認輸的倔強!


    有一人道:“公主冷靜,重況公主是契丹人,本就該歸還契丹國!更何況您若執意如此,我前涼會有多少男兒卷入邊境戰場,會有多少男兒死在戰場,馬革裹屍?”


    那人似乎是個人物,他穿著黑甲,聲音低沉令人不可抗拒,態度不亢不卑,句句切中要害。


    禁軍們心道:“果然裴大人了得,字字珠璣啊!”


    君臨望過去,就看到了那裴恆。


    裴恆依舊望著她,厲聲道:“君臨你放下重況公主,今日之事我會盡全力壓下。”


    君臨感覺所有的壓力都湧到自己身上,無論做任何選擇,好像都是錯的!


    她眼眸中閃過強烈的冷意,揚天笑道:“我若說不呢?”


    禁軍們議論紛紛,“這可怎麽辦?”


    “護國長公主怎麽這樣啊,我們前涼可沒對不起她啊。”


    “哎呀,是不是不把重況公主交出去我們就要和契丹開戰了啊,我不想上戰場啊!”


    “到底該怎麽辦啊?”


    裴恆微微抿著唇,凝視君臨片刻,道:“君臨你何必如此,你以前為了前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上戰殺敵,我問你為什麽,你還記得你是怎麽迴答我的嗎?”


    君臨高傲地看著他,道:“記得,我說讓我前涼無人敢欺,讓我前涼黎民百姓安居樂業,享受太平盛世,不再有戰爭,不再有殺戮,這便是我在戰場奮勇殺敵的意義。”


    裴恆道:“你終究還是記得啊!可現在隻要犧牲一個重況公主,我前涼便能得到你我夢寐以求的太平,你知道契丹與我前涼締結同盟之後,前涼會有多少男兒免去上戰場,有多少父母會免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什麽是小,什麽是大,你應該分得清楚!”


    君臨倉惶一笑,黑色的長袍在夜風中飛揚,不語。


    裴恆深唿吸一口氣,道:“當年你不也是為了讓契丹快點退兵而殺了惠平公主的丈夫耶律德光嗎?你從未後悔過,對嗎?因為你知道要以大局為重。你不要一錯再錯了!”


    君臨不說話,隻是怪笑著,眸子如大海一般陰冷,也不知有沒有動搖。


    裴恆接而道:“殿下你太婦人之仁了,該舍棄什麽,其實所有人心裏都明白,不要因小失大。在前涼無數人的利益麵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這句話是你曾經說過的,你還說過,就算是你的命,在黎民百姓麵前,那也是微不足道的。”


    君臨眯著眼睛,陰冷的氣息實在有些駭人,無人敢說話,隻有裴恆敢。


    裴恆道:“你當初踏上戰場,殺掉無數的敵人,你看著那些死屍、墳塚,我問你為何踏上台戰場,你當時是怎麽迴答我的?那麽現在呢?你的迴答又會是什麽?你變了嗎?”


    君臨仰天大笑,道:“我沒變過,至始至終,我都沒變,我現在的迴答依舊是,執劍非我所願,殺戮亦非我所願,但我不後悔,不是為了建功立業,也不是為了名垂千古,隻要黎民百姓能夠免受強敵鐵騎的踐踏,我便不會後退,因為背後就是黎民百姓。”


    裴恆身著重甲,麵色嚴肅,一步一步走來,盔甲發出沉悶的聲響,猶如哭泣的聲音,他伸出手,道:“是的,你的背後便是黎民百姓,不能退,不能躲避,把重況公主交給我。”


    君臨不動。


    裴恆麵無表情,眸子卻異常堅毅,道:“我以性命擔保,此時我會盡全力壓下,若皇上不肯放過你,我便向你以死謝罪。我裴恆,頂天立地,立此誓言,絕不後悔,如有食言,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君臨冰冷蒼白的麵孔上帶著狠絕的神情,然後她詭異一笑,眸光淩厲,道:“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啊!我是大魔頭啊,殺人不眨眼嚼碎骨頭和血咽的大魔頭,我做壞事需要什麽理由啊!”


    話音未落,頃刻間,裴恆隻覺得君臨的身影一晃,一抬頭,就看到一個黑衣翻飛的冷酷身影持著寶劍劈頭砍來。


    裴恆舉起長劍格擋,君臨借力而出,頓時所有手持長矛的禁軍群擁而上!!


    刷刷刷,君臨的飛躍而出,順勢一腳踢在長矛柄上,拍的一聲,長矛從中斷為兩截!


    那位士兵握著半截長矛驚恐的看著橫截麵,這是什麽怪物啊,太可怕了,背後一陣陰風,迴首就看到一條絢麗的銀芒!


    啊!!


    “你們所有人都認為我是錯的,我今日就錯給你們看!重況做錯了什麽?我皇姐做錯了什麽?我做錯了什麽?我不服!我不服!我惠平皇姐當年和親的時候契丹與前涼不也締結了盟約嗎?結果呢?我們與西秦不過也結盟過嗎?現在呢,你們不也打過去了嗎?盟約、承諾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被打破!”君臨一手舞會著長劍,一邊狂傲地說,身上的黑袍沾滿了血珠,就連臉上也沾了幾滴妖豔的鮮血。


    可她卻笑著孤傲輕狂,黑色的身影翻飛不定,劍芒此起彼伏,所到之處無一不是尖叫哀嚎,無一不是鮮血肆虐!


    裴恆冷聲道:“但至少惠平公主嫁過去之後契丹沒立刻打過來,至少給了我們養精蓄銳的時間!否則,在契丹國力昌盛的時候,你能贏得了耶律德光嗎?”


    君臨陰冷的臉突然淒厲的怪笑起來:“也對,打不過啊!”


    “對還是錯,我已經分不清了,當然,對錯也無所謂了,我是大魔頭,我做壞事不需要理由啊!”君臨發狂起來,但身形卻迅捷異常,可禁軍卻越來越多,猶如潮水一般,人頭攢動。


    無數長矛一起揮舞。


    君臨一手抱著重況,一手格擋,一眼望去,隻覺得禁軍似乎變成了人海,波濤澎湃,聲勢猛惡,長矛交錯,乒乒乓乓。


    而她終究會是甕中之鱉。


    君臨困獸之鬥,左劈右砍,招招不留情,血花四濺,黑色衣袖翻飛,獵獵作響,耳旁是唿唿風聲。


    不一會兒,君臨亦是全身是血,大大小小的傷口又麻又癢,可懷裏的重況小公主卻是一點傷都沒受。


    小公主用她那雙一隻黑色一隻藍色的眼睛望著君臨,然後又砸吧嘴睡著了,許是哭得太久,消耗了太多她的體力。


    君臨困鬥之中,突然不知從哪飛來了一些箭矢!


    黑沉沉的弧線以著詭異的弧度襲來,禁軍隻覺得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閃過,緊接著便是一聲慘叫,那弧線原來是利箭。那禁軍胸口中箭,汩汩流著血,他呆滯的捂著胸口,血卻依舊流著,不一會兒他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雨!


    幾乎是瞬間哀嚎四起,血霧飛濺!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等禁軍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利箭已經接二連三的襲來。


    裴恆大怒,吼道:“誰!”


    嚴皇後騎著馬,背著箭帶著人從永訓宮裏衝出來,嚴皇後一聲令下,頓時禁軍與嚴皇後的人交戰起來。


    嚴皇後厲聲道:“嚴氏曆代戎馬,我十歲殺人,雖久不用箭,但豈容你們再次放肆!給我殺!”


    君臨有一絲驚訝,沒想到嚴皇後居然是個百發百中的神箭手。


    一片混戰,嚴皇後一雙陰冷的眼睛盯著君臨,厲聲道:“快滾!”


    君臨結結巴巴道:“我走了,那你……”


    “閉嘴!”嚴皇後冷聲打斷君臨的話,道:“你記住你在惠平靈位前發的誓!若是有一天,惠平的女兒有什麽不測,我就是變成厲鬼也永生永世不會放過你!”


    嚴皇後兇冷的目光在盯著君臨。


    君臨道:“我會護她一生周全的!”


    嚴皇後厲聲道:“你若是敢嫌棄她,敢欺負她,敢打她,我就是變成厲鬼也要爬出來喝你的血,啃你的骨頭!”


    君臨恭敬道:“我絕不會!”


    “記住了就滾!”


    君臨一咬牙便滾了,裴恆想要攔住君臨,卻被嚴皇後的幾根利箭逼得退了幾步,等迴過頭,君臨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


    崇華聽人來稟告之後,震怒無比。


    “廢物,一群廢物,連個抱著小孩的人都抓不到!滾!”


    “陛下息怒,何必為了這些小事生氣呢?臣妾見了會難過的。來,嚐嚐臣妾親手做的……”顧明鏡溫柔勸道,一邊說,一邊用筷子夾一道菜想要喂崇華。


    崇華冷著臉,一揮手,打落那筷子,眉目之間掩飾不住的冷傲:“朕不吃!”


    說罷,崇華便配上劍要去看看。


    顧明鏡歎了口氣,心裏有點失落。


    今日好不容易探聽到崇華在這裏,她高高興興準備了一桌子的菜,走了老遠,才到這偏僻的偏殿。


    這偏殿原本是崇華還是皇子時的住處,可崇華登基之後,這裏便荒廢了,人煙稀少,冷冷清清,可崇華卻偶爾會來這走一走。


    崇華拿著劍,氣的額頭青筋暴起,一邊走一邊教訓手下的人:“你們都是飯桶嗎?朕要你們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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