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蛇使道:“不如換個角度想想,那人為什麽對藏劍山莊下手?為的是什麽?美人?名劍?名聲?金錢?”


    君臨苦笑一下,道:“藏劍山莊財務沒少,不是為了金錢,美人,說起這美人,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琉璃,你們說,假如你們是一個窮兇極惡的壞蛋,一個絕世美人在你們麵前不著寸縷,你們不做點什麽再殺了人家嗎?”


    太子苻堅冷笑一聲,道:“無聊,當然是正事要緊。”


    君臨露出相當委瑣的笑容,道:“小弟弟,你不懂,畢竟你還是個小孩子……”


    “別把我當小孩子!”


    君臨嚇得一抖,連忙道:“好好好,我們接著說,你是小弟弟,不動,我們找個大人來,來,澤兄,問你一下,假如你要殺一個大美人,那種特別美的美人,這個美人不會武功,沒有一點危險性,你是先做些什麽再殺,還是直接殺呢?”


    小啞巴輕輕轉著眸子,依舊是平靜無波的表情,似乎不理解君臨說的做些什麽是什麽意思,但他還是本能的迴答,“殺。”


    君臨震驚的嗯了一聲,“直接殺?”


    靈蛇使道:“你不該問個傻子,這傻子知道啥。”


    “你才傻子!人家以前比你聰明多了!”君臨咬牙道。


    靈蛇使:“……”


    小啞巴想了想,又本能的補充一句,緩緩的說道,“你,除外。”他的聲音裏平靜而冷寂,淡淡著,如一塊木頭。


    詭異的沉默,周圍一片沉寂,沒有半點聲音。


    猶如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


    這令人窒息的安靜仿佛化作潮水般將人淹沒至頂。


    終於,君臨爆發了,“我掐死你!憑什麽我要除外,士可殺不可辱!!直接殺才是君子所為,你特麽看起來傻乎乎的,老實巴交的,特麽居然一肚子壞水,我掐死你!!!”


    “師父冷靜!”


    “君臨姑娘淡定!”


    小啞巴被君臨揪著衣領,表情有點無辜,不明白君臨為何如此生氣激動。


    “師父你冷靜一下。”太子苻堅拉過君臨,道:“是你先問他的,他也老實答了你還想怎樣?我們接著說案情!”


    君臨冷靜一下,道:“好,接著說,兇手肯定為的不是美人,因為琉璃、葉琦全死了。藏劍山莊兩大漂亮妹子,就那麽死了,哎,為的肯定也不是名劍,這廝夠狠心,砍斷了最寶貴的兩把劍,我真想不到是為了什麽,估計也不是為了名聲,假如為了名聲,沒道理藏起來不讓人知道他幹掉了整個藏劍山莊對不。沒有理由,我始終想不出她那麽他的理由。仇殺?情殺?複仇?”


    小啞巴拿起一個杯子,手一鬆,摔在地上。


    君臨道:“做啥?為啥打碎杯子。”尼瑪還是故意打碎的,尼瑪打碎的還是最貴的,不過好像不是我的,是嚴爍那小子的……


    “沒有。”他說。


    君臨追問:“沒有什麽?”


    小啞巴一本正經的說:“理由。”


    君臨道:“沒有理由你摔什麽杯子?是不是我兇了你幾句,你對我懷恨在心,摔杯子泄恨啊?”


    小啞巴目視前方,假裝聽不到君臨的話。


    太子苻堅嫌棄的瞥了一眼君臨,道:“也許他的意思是,幹掉藏劍山莊的人也許並沒什麽理由。”


    君臨有點震驚,道:“沒理由?不是為了情,不是為了財,也不是複仇,什麽理由都沒有,就殺掉那麽多人?”


    “哇,我去,那兇手不會是個瘋子吧?”靈蛇使驚訝道。


    君臨冷靜下來,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瘋子的思維正常人可能無法理解。”


    西秦藏著一個武功賊高,智商賊高的瘋子,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阿娘,西秦太危險,我想迴家啊!


    君臨第一次感覺背後有點冷,心道:要是師尊沒死就好了,師尊那麽聰明,肯定能查出蛛絲馬跡,找出是誰做的,就算那人武功高又能高到哪去,師尊肯定會贏的,因為我們家師尊是最強的。不,師尊要是活著,我也不會流落到西秦,師尊一定會幫我出頭,一定幫我打那些壞人的……


    案子依舊沒啥進展,都過去大半月了,兇手是誰依舊沒找到。


    景明帝大怒,因為過於激動,居然氣的吐血,真血濺三尺,當然,不知為何,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吐血之後朝堂之上一片嘩然,連忙傳禦醫,麗妃娘娘衣不解帶,連夜照顧,可景明帝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


    太子苻堅被降罪,景明帝隱隱有廢掉他的意思。


    其實太子苻堅為景明帝擋過刀,藏劍山莊雖然為朝廷供應不少兵器,但景明帝對他們也沒啥太深的感情,景明帝隻是想給三皇子苻生鋪路而已,有了這一出,日後廢太子便多了一條理由。


    太子苻堅今日被軟禁在東宮,景明帝特地去找過他,因為太子苻堅曾經救過他,所以他不想殺苻堅,但也不想苻堅當皇帝,他給太子苻堅一個選擇,讓他去偏遠地方封王,遠離長安,從此便是閑散藩王。


    太子苻堅擔心三皇子苻生不會放過他,所以景明帝給了他一份丹書鐵券。


    漢代用丹砂填字,故《漢書》作“丹書鐵契”,籠絡功臣的工具,是君主賜予勳貴功臣免罪免死的一種憑證,因取堅久之意,遂以鐵鑄之。


    太子苻堅同意了。


    景明帝便決定,擇日找個由頭廢了苻堅的太子之位。


    可還沒來得及廢,就有一些別的事情發生。


    當晚,麗妃無故嘔吐,景明帝連忙召集禦醫,禦醫來了之後,給麗妃把脈,這才發現麗妃已經有身孕了。


    麗妃喜極而泣,景明帝想要看看這個老來子,他不想死,當然,他本來就不想死,可是他的病每況愈下,無奈之下,西秦張貼皇榜,隻要有民醫能治好皇上,便可封侯。但,若是治不好,出了宮可就不是完整的人了,要麽閹了當太監,要麽砍了雙手扔出去。


    一時之間,西秦全國嘩然,一些民間大夫想要跑過去試一試,可治不好就會被砍了雙手,或者被閹了當太監。


    有人自持醫術高超,想著治好景明帝封侯拜相,……可結果卻是從此世上少了一位赤腳大夫,多了一位掃宮門的小太監……


    這是一民間高人揭下皇榜,看守皇榜的人一驚,道:“幹什麽幹什麽?快把皇榜貼迴去,你這接了皇榜就要去治我們皇上。”


    那人卻笑道:“剛巧我是個大夫。”


    守衛小聲道:“這位公子,我看四下人少,你還是悄悄把皇榜貼迴去,我裝沒看到好了。我看我們皇上是治不好了,估計大限將至了。”


    那人一本正經道:“那我更要去了,醫者父母心。”


    守衛齜牙,道:“嘖,你小子是不是不識字啊,上麵寫治好了可以封侯,但治不好,要麽被閹掉,要麽被砍了雙手。多少人想去試試,結果太醫院的考試都沒過,還沒見到皇上,他們就成了小太監。你也想成小太監嗎?”


    那人笑了一下,道:“勞煩引路。”


    瘋了瘋了,這公子真是瘋了,守衛心道,老老實實的不好嗎,非想著一步登天,這封侯是那麽容易的嗎?


    景明帝是萬金之軀,不會輕易讓民間高人醫治,要想能夠醫治景明帝,必須通過太醫院的考試。


    而太醫院生怕那些民間高人治好景明帝,從此雞犬升天,也擔心那些民間高人治死景明帝,這考試便設置的很難,每日太醫院門庭若市,可這十幾天來,隻有一個人通過了考試,剩下的人要不是被砍了雙手扔出去,要不是被閹了成為小太監。


    太醫院主管林大人看著那唯一通過的人的卷宗,問道:“你叫君莫笑?師從何人?”


    君莫笑一笑,顯得他一雙明眸特別璀璨的動人,道:“一個鄉野大夫。”


    “好,英雄莫問出處,不過,本官還是有點問題要問你,你要是治不好皇上,你選哪種刑法?”林大人問。


    總共有兩種,第一種是閹了當小太監,第二種是砍斷雙手。


    君莫笑想了想,道:“我選砍了雙手。”


    林大人奇道:“為何?”


    君莫笑道:“因為雖然一直沒用過,但我還是想留著,畢竟說不定以後萬一就有用得到的時候呢。”


    林大人雖然一把年紀,但是為人嚴肅正經死板,一時反應不過來君莫笑在開車,等反應過來老臉通紅,吼道:“浪蕩!!無恥!!”


    林大人怒的把兩把醫書砸過來,君莫笑:“……”


    ***************************


    近來,景明帝並未提廢太子的事情,君臨心中頗為疑惑。


    因為在她心中,從此苻堅當個閑散藩王也不錯,這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為何景明帝把這件事擱置下來呢。


    經過打聽,君臨聽到了一些八卦。


    麗妃娘娘懷孕。


    君臨心道:景明帝這老大爺還能讓麗妃懷孕?不會吧,景明帝這位老大爺都一把年紀了,該不會這麗妃紅杏出牆了吧,嘿嘿嘿……


    長安來了一位民間大夫,這位大夫雖然出生鄉野,但是醫書高超,傳的神乎其神,據說太醫院的一些老禦醫脖子都氣粗了。


    這位民間大夫叫做君莫笑,一給景明帝把脈就知道景明帝身中蠱毒,並且知道中了多長時間,不到三日就替景明帝解了蠱毒。景明帝的身體立刻好轉,精神也好了,大限將至的感覺也沒了。


    要知道,這景明帝的病可是令整個西秦最好的大夫聚集的太醫院束手無策,卻被這君莫笑輕輕鬆鬆解掉了。


    景明帝大喜,特地封君莫笑為安穀侯,賞金銀若幹,侯府一座,奴婢若幹。


    西秦權貴無一不想結識這位安穀侯。


    一時之間,這君莫笑風頭無兩。


    君臨一聽,這君莫笑醫術如此高超,也許能治好自己。


    如果真的治好自己,讓自己武功恢複,這亂世之中,豈不是多了一份憑仗?


    君臨這麽一想,便興高采烈的想要去侯府找這位君莫笑。


    靈蛇使道:“你想這君莫笑治你,別報太大的希望就是了,據說這人怪得很,多少權貴想要他治病,多少權貴想要結識他……”


    “我明白,神醫架子大,根本不給權貴麵子,我懂的。”君臨道。


    “哦,不,這廝長袖善舞,八麵玲瓏,籠絡人心一把好手,多少權貴被他利用了還樂嗬嗬的說他是個好人,這手段,可比當年你在前涼籠絡朝廷重臣高明得多。”靈蛇使想了想,又補充道:“像你這種榨幹了也沒什麽利用價值的東西,估計人家不會搭理你。這不,據說現在侯府圍著一群榨幹了也沒啥利用價值的廢物。”


    君臨十分悲催,道:“哎,當年隻顧著籠絡我們前涼的朝廷重臣,沒記著籠絡我父皇後宮裏的幾位小皇子,導致他們自相殘殺,逼宮內鬥奪嫡,死的隻剩崇華,後院著火,偏偏我又沒籠絡崇華。”


    靈蛇使問:“為什麽不籠絡他?要是當年你有點良心,籠絡籠絡他,你現在也不至於這麽淒慘不是?”


    “籠絡外人就好了,弟弟我覺得不需要籠絡,畢竟我們感情挺深的,誰特麽想到隻有我一人覺得我們姐弟感情深啊!”君臨怒道。


    走的時候,小啞巴似乎也想跟上,但君臨道:“我是去治病的,你有病嗎?”


    小啞巴點頭。


    君臨道:“還真有,你聽著,好好在這裏等我,乖,迴來給你買桂花糖吃!”


    於是君臨便隻身一人走了。


    為了求醫,君臨特地搜刮了靈蛇使他們的寶物,用來賄賂這位君莫笑。


    到了安穀侯府,君臨才發現西秦好多富商都等著見這君莫笑。


    就是這樣,得勢的時候,所有人都歌頌你,讚美你,你是一個完美無瑕可歌可泣的大英雄。


    失勢的時候,所有人都厭惡你,唯恐避之而不及,你是一個道德敗壞,人品有問題的大壞蛋。


    很多人經曆過大起大落,受不了這種打擊,選擇避世,選擇消極。


    可君臨沒有。


    不管世人如何評價,我就是我,我就是獨一無二的君臨!


    這份漠視天下的霸氣,君臨越來越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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