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君臨又靠近一步,用真摯的眼神盯著毒公子,誠懇道:“龍涉男迴去傳話的時候絕對添油加醋了,那絕對不是我的原話,我的原話其實隻是靈蛇使武功好,人又美,……”


    “夠了,這種小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我總感覺你不會乖乖受我控製,就算你服下九轉迴魂丹,這樣的你也不會為我所用,那不如殺了你,挖出你身體裏的屍蟲,重新製成一顆新的九轉迴魂丹好了……”毒公子目光忽的一冷,刀光一閃,待君臨看清時,已有一把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失去內力,甚至連毒公子何時拔劍都看不清楚,隻覺得自己脖子一涼,微微刺痛,好像流血了。


    她不敢動,不敢前進一步,但敢說話,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說些什麽,那就必死無疑了。


    “毒公子,你有沒有想過苻生死了,那又如何呢?西秦國主唯一活著的兒子死於五毒教手下,五毒教將會與西秦朝廷不共戴天,那麽最大的受益者是誰?雷丞相老奸巨猾,他能允諾你的,你就不擔心有詐?你覺得雷丞相會真的與你結盟嗎?就算與您結盟,他就真的沒有二心嗎?”君臨鎮定自若道。


    毒公子道:“雷丞相老奸巨猾不假,你接著說,也許我一個高興就不殺你了。”


    君臨麵不改色,即使脖子上刀鋒又進了一點點,她也並不退縮一步,眸子裏閃著清亮冷冽的光芒,道:“雷丞相網羅的江湖高手不計其數,金北耀、阿定之流誰不比你手下的沈易之流強的多,當時估計你們也知道苻生並未帶任何侍衛,他自己手下的高手就能解決苻生,何必要麻煩你們五毒教。再說了苻生真的死了,雷丞相的目的達到了,你們五毒教還有結盟的價值嗎?過河拆橋、兔死狗烹這種事雷丞相可沒少做過。”


    “不錯,我也覺得西秦的局勢越亂越好,他們兩個還不到兩敗俱傷的地步,怎麽可以就分出勝負呢?”毒公子微笑著,收迴了劍。


    君臨又笑道:“所以我猜,毒公子您派沈易和龍涉男來不是真的來殺苻生的,而是抓活著的苻生。”


    毒公子輕笑了兩聲,問:“從何看出?”


    “沈易來的時候,我隻是猜測,當然,沈易是真的想殺我,才會嘰嘰歪歪個不停,但至始至終,沈易都沒怎麽對苻生下死手,他放的毒霧也不是那種劇毒,而是讓人十二個時辰動憚不得的毒霧,我當時就起疑了。不過後來,不知為什麽龍涉男倒是暗殺我們用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我還一度以為自己猜錯了。”君臨道。


    毒公子笑了一聲,戴著麵具雖看不清臉,但漆黑的眼睛彎彎的,像是小狐狸的眼睛,他說:“你沒猜錯,因為你在那裏,龍涉男下的是劇毒,否則不可能是劇毒。果然,你沒讓我失望啊。即使武功盡失也能打敗兩名高手。真不愧是當年……”


    君臨羞澀道:“全靠毒公子手下留情,要是把龍涉男換成玉蟾使或者是靈蛇使之類的高手,內力全失的我就隻能等死了,所以我猜測公子您其實也是默許我救走苻生的。當時我跑去鎮子上吃羊肉火燒的時候就明白了,您想的是抓活著的苻生。因為我迴去的時候看到苻生中了幾道暗鏢,鏢上不是見血封喉的毒,我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毒公子還真不簡單,雷丞相叫他殺苻生,他要抓活的苻生,那麽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呢?抓到活的苻生用處大大啊,君臨背後情不自禁冒出一顆冷汗。


    隻不過,毒公子估計也沒想到苻生被她給救了。


    毒公子說:“你太聰明了,這是一個優點,也是一個缺點。”


    君臨說:“你也很聰明,所以很累很辛苦。”


    毒公子感慨道:“英雄所見略同。”


    君臨:“魔頭所見略同。”


    毒公子:“……”


    君臨:“因為我們不是英雄,我們隻是魔頭。”特麽還都是欺師滅祖、殺人放火、為非作歹的武林敗類。


    毒公子弄死師兄,親手殺了師父,殺人放火沒少做,當然君臨也是如此……


    可能是臭味相投的緣故,兩人此刻倒是暫且握手言和了。


    午夜街道寂靜,道路很幹淨,酒樓、店鋪門口高懸諾大的燈籠,燈光淡淡的,二人留在青石板路上的影子長長。


    毒公子說:“你說的對,太聰明了很累很辛苦。其實我一直渴望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我始終是別人眼中的魔教教主。”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君臨心中鄙夷毒公子這種人,這種人說的這種話就像是富可敵國的富豪說:我想當個普通人一樣。毫無可信度。


    天上的仙子當膩了,他們會說自己想當凡人,可真正的凡人誰不想逆天改命,誰不想羽化登仙,獲得永生?


    要是普通人說這種話,君臨會覺得揍一頓就好了,但毒公子嘛……


    君臨說:“其實我沒有想過這種問題,我生來就是一個公主,原本應該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後來被師尊帶走,成為鄉野丫頭,從此沒有錦衣玉食,可沒想過怎麽當迴公主,後來叛出鬼穀,我又當迴我的小公主,那時候,我發現我最懷念的是鬼穀的日子,這話有點對不起我父皇,對不起我皇姐皇兄,但卻是是我的心裏話。”


    當然,如果在鬼穀可以頓頓吃肉,君臨可能會更懷念……


    在鬼穀,吃著大饅頭就著鹹菜,會懷念皇宮的山珍海味,迴到皇宮,頓頓吃著山珍海味,又會懷念和師尊師兄在鬼穀廝混的日子,吵架、鬥嘴、像小孩子一樣打壓對方吸引師尊注意俗稱爭寵……


    君臨又道:“可有人告訴我,向前走,不要迴頭看,因為迴不去了。所以,我隻能向前走。”


    毒公子重重的拍著君臨的肩膀,露出一絲笑容,道:“是啊,向前走,那些事情那些人都不會遇到了。我可不會甘於平淡,甘心被欺淩打壓的。我爬上這個位置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怎麽可能放棄?隻是偶爾有點懷念以前平淡的日子而已。但我清楚,迴不去了,什麽都迴不去了。過去的一切都已經碎了,強行拿起那些碎片非但拚不迴來,還會割傷自己的手。”


    毒公子又看了一眼君臨,道:“每當看到你,我就能清明幾分。”


    君臨一頭霧水。


    毒公子感慨道:“你的事情告訴我,權利的權柄一旦放開,就再也握不住了,擁有權柄的人就會讓我粉身碎骨,我那時的下場,不會比現在的你更好就是了。你功敗垂成還能靠美色勾搭到東晉前太子,讓他護你一世周全,我要是功敗垂成,又沒人能護我。哎。說不定連個給我收屍的人都沒有。”


    君臨怒道:“你不要像個八婆一樣嚼舌根!我與蕭澤隻是好朋友!我就算有美貌,我也不會用美貌換取什麽的!”


    毒公子搖頭,歎息一聲,淡淡道:“這不重要,我覺得無論是因為友情還是因為愛情,這個世上,有一個人願意護你一世周全,那你這一生便是沒白來,至少在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你想起這個人,心裏會暖暖的,會覺得這一生沒白活。”


    君臨頓時愣住了,片刻之後搖搖頭,心道:誰要聽你這大魔頭說教,為什麽這年頭大魔頭不去暗搓搓搞陰謀做壞事,大魔頭已經閑到午夜散步了嗎?


    毒公子繼續道:“不要覺得女孩子靠美貌很丟人,這是上天給你們女孩子的特權,好好把握也不錯,我覺得如果僅僅是為了活下去,靠美貌也不丟人。你能好好運用的東西,美貌也好,謊言也好,有用那就是你的武器。”


    “魔頭,我君臨頂天立地,武器隻有手中的劍以及腦中的智慧,美貌、謊言永遠不可能是我的武器。這大概就是我與你的區別。你終究是個魔頭,而我……”君臨話還沒說完,毒公子便道:“你也是個魔頭。”


    君臨:“……”好像還真是……


    君臨又道:“縱使我君臨是世上眼中的魔頭,我也就是我,我不管世人如何評價,我從始至終不曾改變過!”


    毒公子又道:“正邪之分你太在意了。可你忘記你也被歸於邪這一邊。不過我現在想想美貌確實不可能成為你的武器,因為你是個大醜女!哈哈哈哈!”毒公子說完心中覺得暢快無比,雙手背後得意洋洋的走了。


    君臨敢怒不敢言,咬牙切齒。


    丞相府。


    君臨來到自己的房間,打了個哈欠,心中嘀咕:原本早就該到了,早就該睡了,誰知道毒公子嘰嘰歪歪個沒完沒了,哎。


    剛打算點燈,君臨就發現房間有人。


    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那人影撲過來,道:“凰……”


    聽到這聲音,君臨倒是心安不少,火折子也落地了,但君臨顧不上,她腦子裏突然冒出毒公子說過的一句話。


    “我覺得無論是因為友情還是因為愛情,這個世上,有一個人願意護你一世周全,那你這一生便是沒白來,至少在最痛苦最絕望的時候,你想起這個人,心裏會暖暖的,會覺得這一生沒白活。”


    沒白活,真的沒有白活。


    雖然這輩子有點艱辛過了頭,但還真沒白活一場。


    君臨心中有點不好受,問:“你一直在等我嗎?”


    小啞巴不說話,但緊緊的抓著君臨。


    其實這幾天君臨倒是不擔心小啞巴的安危,因為小啞巴當時拖住秦瑉之,秦瑉之的為人君臨還是清楚的,他不可能對小啞巴下殺手。


    可現在見到了小啞巴,她心裏還是有點不好受,有點愧疚,有點難過,還有一種莫名的,很複雜的感情。


    感情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製了。


    君臨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她跑到柱子旁,用頭磕柱子。


    看到如此奇怪的君臨,小啞巴艱難的說:“凰……你……”


    君臨煩躁無比,停下磕腦袋的動作,道:“你不許出現在我麵前!迴去睡覺!”


    “我……”小啞巴站在不動。


    君臨吼道:“迴去。”


    於是小啞巴就迴去了,走了幾步一迴頭,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好像不會說完整的話。


    每次他迴頭,君臨都會吼一遍迴去。


    如此反複好幾次,小啞巴總算迴去了。


    早晨。


    苻堅剛來就看到君臨一臉頹廢的坐在紅柱子下麵,腦門上還有幾個包?


    苻堅奇道:“你幹什麽啊?腦袋被門夾了啊?”


    君臨頹廢的說:“沒用的,沒用的,無論我磕多少遍,一百遍,兩百遍,都沒用的,此情難控製。”


    苻堅笑了一下,道:“你控製不住對誰的感情啊?要我說磕兩百遍沒用,那你就磕一千遍,一萬遍,每想一次就磕一千遍頭,時間長了,這感情我不信還有。”


    說完苻堅就高高興興的走了。


    第二天,鮮血滿頭的君臨被奉羽拉過去找大夫包紮。


    奉羽一邊幫君臨包紮一邊怒道:“你發什麽神經,閑著沒事用頭磕柱子幹嘛?都磕壞兩柱子了!”


    君臨一臉絕望一臉頹廢,“沒用的,沒用的,磕一萬遍也沒用的,這個情還是不增不減。”


    苻堅總算想起怎麽迴事了,突然暴怒,罵道:“有病啊!我叫你磕一萬遍你就真的磕一萬遍?我叫你去死你還真的去死嗎?”


    奉羽怒氣衝衝的對苻堅道:“你沒事幹嘛叫阿黃哥哥磕一萬遍啊?”


    君臨:“這不重要,我到底該怎麽辦啊?”


    “凰……”小啞巴聽聞這件事剛打算來找君臨,在裏麵的君臨就吼道:“目前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苻堅直接關門,不讓小啞巴進來。


    他走過來悠悠道:“你說你這個情是不是動的太遲了,都一把年紀了。”


    君臨摸著頭,道:“我其實也就才二十二,也就比一般的姑娘大一點點而已。”


    苻堅道:“你是對一點點有什麽誤解嗎?”


    君臨坐起來,端著藥,道:“那個小啞巴還在門外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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