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完美的玉簫啊,月下佳人吹玉簫,那該是一副多麽富有詩情畫意的畫麵啊!


    可是,可是她完全不會吹簫啊!


    她隻會彈那一首笑紅塵啊!


    聽到君臨這麽說,這王蘭之的眼中掠過一絲薄怒,語氣還是保持了他慣有的優雅,“這西秦太子對你倒不錯啊。”


    君臨肅然清了清嗓子,並不答話。


    此時氣氛頗為尷尬。


    君臨琢磨著,要找個話題打破這沉默。


    蘭之兄如此不說話,還真是令人感覺怪怪的。


    君臨默然抬頭望了一迴歲月星辰,一派謙和道:“蘭之兄,你還喜歡那合水塢的大小姐淩雪瀟麽?”


    王蘭之心情大好,甚是大度的展顏一笑,意味深長地望了君臨一眼,“我何時喜歡那淩雪瀟的。”


    君臨嗬嗬幹笑一聲,忙道:“我猜的,猜的,你要不是喜歡淩姑娘,當初怎麽會覺得淩姑娘作為合水塢第一美人會比我這鬼穀第一,咳咳,會比我好看。”


    君臨老臉一紅,還是沒有厚著臉皮把鬼穀第一美人這幾個字說出來。


    鬼穀就她一個女孩子,她自然是第一美人了。


    但說出來就未免有點無恥了。


    “淩姑娘長得的確很美。”他驀地又抬起眼眸,眸色如黑夜沉沉,帶著一股極淺極淡的笑意,在不經意地掠過了一絲促狹的神色。


    君臨握著玉簫惆悵了一會兒,唏噓道:“合水塢,淩姑娘恐怕是恨我入骨吧。”


    王蘭之的唇線抿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對啊,所以你最好不要碰到她。”


    抬眼望去,夜色朦朧,月光淒美迷離。


    君臨心中又是一番不是滋味。


    “你沒事吧?”耳邊忽然傳來了王蘭之的聲音,君臨被嚇了一跳。


    君臨用一種很是複雜的目光看著王蘭之,喟歎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和我師尊長得有幾分相似?”


    接著君臨搖搖頭,道:“嗬,師尊跟很多人都很像,他長得跟師兄很像很像,你不一樣。你很完美優雅,師尊卻有點落拓。隻是師尊的落拓中帶著一股從容與肆意灑脫。”


    君臨怔怔望著王蘭之。


    望著這位翩翩貴公子,淡淡的梅香彌漫,月光迷離,好似夢幻。


    師尊,你年輕的時候可是也和王蘭之一般意氣風發呢?


    師尊?


    你說過的,雲夢山鬼穀是我們的家,你一人當關萬夫莫開,這些可還算數?


    師尊,是我最對不起你!


    無法再見師尊,隻能透過蘭之兄的這張臉,尋找師尊的一點影子……


    那一刹那仿如亙古一般綿長。


    蘭之兄的笑容明顯一滯,他忽然又笑了,語調溫柔,露出充滿魅惑的笑容,“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都過去那麽多年了。”


    君臨糾結了一陣,默默轉過來將他望著,道:“是啊,你說的對,我何時是那種會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呢?”


    遠處,一大片鮮紅如火的紅梅正在怒放,枝丫間密密麻麻開滿了鮮紅色的花朵。蘭之兄正手持一把精致的紙扇,神情悠然的望著遠方那飄落的梅花。


    君臨看見,他眉梢眼角的自在笑容。


    他輕言淺笑的風華一如昨日。“冬日隻有梅花開,若是櫻花開、桃花開或者梨花開的話,那就是不祥之兆。你知道為什麽嗎?”


    君臨心一抽,抖了一抖,道:“不錯,師兄跟我說過,梨花冬日開那必是因為梨樹要死了,那是最後一樹花,而那最後的花就代表死亡。”


    蘭之兄拿扇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輕輕笑了起來。


    “不錯,瑉之兄總是有各種奇怪的想法。”


    君臨的師兄,秦瑉之。


    他是君臨此生最不想見到的人,


    蘭之兄又道:“梨花冬日盛開時的繁華,始終都是虛妄的。”


    君臨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梅花如雨,優雅的蘭之兄依舊是那片浮雲,那陣清風,像蘭之兄那般自在飛揚的人,又怎會有這種感歎呢。


    “蘭之兄,你是否想告訴我,我現在的和平日子是虛妄的?虛妄之後便是死亡?”君臨的聲音低低傳來。


    蘭之兄溫和的望了她一眼,點點頭。


    “公主……”他低低喚了一聲,淡淡一笑,“與我走吧。”


    “嗬嗬哈哈,我這不是正在跟你散步麽!”君臨打了個哈欠,訕訕道。


    他像是明白什麽,猛的抬起頭來,接著又搖了搖頭,輕輕一笑。


    君臨隱約聽見蘭之兄清透幽然的聲音:“今年梅花開的真燦爛……”


    君臨甚感欣慰,道:“不錯不錯,真燦爛。”


    突然,王蘭之幽幽的聲音伴著梅香味在君臨身邊繚繞,“若我長得並不像你的師尊,你可會依舊對我這麽好?”


    君臨甚感糾結,她對待王蘭之很是平常啊,這怎麽就好了呢?


    真真是莫名其妙啊!


    君臨覺得方才以及以前,她對待王蘭之根本談不上特別,這怎麽就算是好呢?


    這種情況下如何迴答蘭之兄的問題呢?


    唉,還真是憂愁啊!


    君臨憂愁無比的將王蘭之望著。


    王蘭之默然,片刻之後拿扇子抵住額角,苦笑道:“終究是我妄想了。”


    咦?你妄想了?


    你妄想什麽了?說說看啊,我很好奇啊。


    她根本什麽都沒說啊,蘭之兄到底是如何得到他妄想了這個結論的呢?


    蘭之兄,你不要腦補的太厲害。


    君臨看過很多話本,目前似乎明白了什麽,她尷尬一笑,直截了當道:“蘭之兄,你莫不是喜歡我吧?”


    他微微一愣,顯然對君臨的直接有點驚訝。


    他竟然沒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默認。


    君臨幹咳一聲,道:“蘭之兄啊,你要清醒點兒,你是絕對會娶謝家千金的。怎麽說來著,為了王謝兩家的團結,各種壓力之下,你是一定要娶謝家千金的。那個啥,我身份特殊,師尊說了,我這輩子姻緣全無,命中沒有紅線,桃花不是爛桃花就是還沒開,注定孤獨一生的。”


    接著君臨故作輕鬆道:“嗬嗬哈哈,那個,蘭之兄優雅從容,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根狗尾巴草。對不?”


    君臨扯了半天,總算說清楚了。


    簡而言之意思就是,蘭之兄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你也別喜歡我了。


    蘭之兄僵住了,眼中掠過一抹失望的神色,旋即恢複優雅,笑道:“公主殿下開玩笑了。我並非對公主有什麽非分之想。”


    君臨倒抽了一口涼氣,你早不說晚不說,早點說我豈不是不用解釋了?可恨可惱!


    君臨的臉都窘迫的紅了。


    果然自己命裏沒紅線,她還以為這蘭之兄喜歡她呢,原來是她想多了!


    好丟人!


    蘭之兄抬頭看了星辰,道:“殿下,我先迴席位了。”


    窘迫之中的君臨慌忙擺手,道:“好好好。”


    走吧走吧,怪丟人的!


    君臨四處溜達,心情鬱悶無比。


    隨處溜達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昂首一看,這王府還真是大啊。


    月朗星稀,花好月圓,下麵一彎曲觴流水,旁邊便是那小亭子。


    冬夜寒月蕭蕭,一溪煙水。


    疏樹底,稀疏月影。


    小溪旁,梅花樹下,一男子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裏。


    月光頗為黯淡,看不清形貌。也不知道在憂愁什麽,君臨乍看隻覺得這男子長得應該還不錯。


    君臨親切向他一笑,自己突然就來了,打擾了人家暗自神傷,人家乍看到自己,難免會惶惑不已。


    故而君臨和藹慈祥一笑,以示對他的安撫。


    不料,這男子卻直勾勾盯著君臨,唔,難不成這男子也和蕭澤一樣,脾氣古怪?


    君臨被這麽一看,倒是叫她怪不好意思。


    君臨剛想快步離開,免得掃了人家暗自神傷的雅興。


    不料一個聲音傳來。


    “臨兒。”


    這一聲硬生生的把君臨全身的雞皮疙瘩激起。


    之後就是一陣心神激蕩,叫她的人是誰?


    陰影中,君臨看不清那個男子的臉,隻是覺得那男子身影出奇的熟悉。


    就像是多年前那位讓她非常不想想起的路人一樣。


    是以,此刻君臨算的上是討厭強過驚訝。


    那貨從陰影處走出,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君臨終於認出來,唔,是這貨沒錯,就是那位她刻意忘掉的貨。


    此貨定定然瞧著君臨,末了,半晌才啞然幹澀道:“臨兒。”


    君臨前後一掂量,現在自己假裝男子,聲音都變了,脖子上也有假喉結,說不定這貨是想要詐她,試探她的。


    “閣下開玩笑了,我與閣下素不相識,更不是什麽臨兒,恐怕閣下認錯人了。”君臨趕緊後退一步,企圖離這貨遠點,但是人家好歹也是謝家公子,需得要微笑麵對,是以此時君臨含笑抬頭,甚是慈祥的看著他。


    不料這謝家公子並不買賬,君臨出神的時候,這謝衡清已穿過稀疏梅花枝丫,從容的行到他麵前,君臨這才迴過神來。


    這謝家公子手一擺,便取下君臨束發的簪子。


    君臨心驚不已,隻覺得自己一頭頭發在簪子離開的時候全部披散開來,她心中惱火不已。


    卻聽這貨盛有感觸道:“臨兒,真是你,我是謝衡清啊。”


    君臨用玉簫撫額,冷笑道:“唔,原來真的是你啊,謝衡清。謝公子失禮了,臨兒二字你不該叫的。且不說本座已經棄了師尊所賜代表鬼穀弟子的名字——君臨,就單單說臨兒這二字吧。師兄尚未稱唿過我為臨兒,隻有師尊才稱唿我為臨兒的,你是覺得你比我師兄還親麽?”


    君臨尋思許久,要在這貨麵前端一下架子,不能氣勢上就矮了許多。


    那麽問題來了,端架子的話怎麽稱唿自己呢?本公主,唔,不妥不妥,她雖然是佳定公主,但眾人都知道佳定公主暴病身亡了。她這個公主此時無名無實。


    前思後想,君臨又將本尊、哀家、本宮、孤、在下、小生、不才等等一係列稱唿全部排出,最後選擇捏架子自稱本座。


    唔,自稱本座的話自然是霸氣側漏的。


    氣勢上隱隱勝過這謝衡清。


    君臨心中隱隱感覺自己略勝一籌,不由得甚感得意。


    謝衡清幽幽歎了一聲,眼神中似乎有點欣喜,一直盯著君臨,末了道:“我便知道你是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君臨很不滿,居然不迴答她的話,反而自說自話,還一直很是沒禮貌的看著她。


    但因為君臨自認為自己是個大度的人,便也不便與這謝衡清計較甚麽。


    君臨仔細一想,多年前的小事而已,又何足掛齒,此時不妨大度一點,就不與這廝計較好了。


    但不計較歸不計較,裝作若無其事是不可能的。


    君臨想也沒想便冷著臉轉身離開。


    “莫走。我們好不容易相聚,你竟然這便走了?當年的事,我不怪你就是。”


    嗬,當年的事又豈是你輕飄飄的一句你不怪我便能抵消的。


    本座不殺你已經是本座的仁慈了。


    其實本座一直都很後悔,當初怎麽沒有一時怒上心頭,親手宰了這謝衡清。


    事後想想,還是本座的理智占了上風,理智總是能戰勝本座的衝動。


    是以,本座時常都會感慨,有時候衝動一點是不是會讓自己好過一點?


    君臨腹誹著。


    不過現在不能忍,因為這貨居然一雙手死死地扳住她的小肩膀,一臉誠懇加喜悅的將她望著。


    若不是因為此時君臨沒什麽內力,她早就一掌打出去了。


    但此時的君臨並沒什麽能力,一個小孩都能輕而易舉的殺了她。


    謝衡清澀然道:“臨兒,以前在前涼的時候,我隻要一得到你的消息,就想去見你,可是你卻都不見我,還拿出公主之尊阻擾我找你。”


    君臨冷笑,一雙眼睛明亮無比,道:“如今本座倒也不是什麽公主之尊了。你倒是敢來了。本座沒死,你倒是很遺憾啊。”


    “你莫要這麽說。如今我的腿已經好了,你……”


    君臨斜眼覷了覷這謝衡清的腿,唔,這貨臉皮夠厚啊,居然還有臉提他的腿。


    他的腿天生有疾,隻能坐在輪椅上,後來他的腿便是師尊治好的。


    君臨著實沒料到這貨居然敢有臉提他的腿,君臨正大惑不解間,隻聽得他說:“你……往事我仔細一想,我也有錯,如今,我們便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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