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不對啊,剛才蕭澤虎口救出惠平公主,這時候要是求娶惠平公主自然是十拿九穩,水到渠成的,為何求娶的不是惠平公主?


    蕭澤對惠平公主禮數周全,敬重有加,惠平公主溫婉大方,端莊得體,於公於私,君臨覺得他也應該求娶惠平公主啊?


    反觀她,惡名在外不說,每次總是氣得他要死,與他嬉笑怒罵、儀態全無,按照道理來說,他應該比較中意舉止大方、矜持大度、溫婉可人的惠平公主啊?


    不僅如此,前些天她還剛把他皇祖母給他的遺物鳳釵弄壞,他不得恨死她了?


    君臨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盯著蕭澤許久,頓時腦中精光一現!


    莫非……原來如此!君臨她不是閑散公主,是鬼穀高徒,領兵打仗很有一手,娶走她無異於折斷前涼的一隻翅膀!


    而且當年打敗西秦,與西秦結盟的主要戰將就是她!


    隻要她不在前涼,涼、秦結盟固然就有所嫌隙,東晉自然能渾水摸魚。


    可惜啊可惜,澤兄你真是失策了,她又豈會陷前涼於兩難的境地?


    崇華眼眸幽幽,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猶如古井一般,站起來道:“佳定皇姐聰明伶俐,活潑好動,恐怕多與太子您性格不合,此事乃終身大事,請您慎重考慮。”


    蕭澤平靜道:“雖多有不合,但君臨深得我心。”


    君臨全身的雞皮疙瘩,頗為詫異的看了麵無表情的蕭澤一眼,對他很是同情。


    此次來求婚,多半也是奉他父皇晉明帝的旨意,說出什麽‘君臨深得我心’這種肉麻不堪、言不由衷的話,看來蕭澤這次真是被晉明帝逼慘了,否則以他的個性怎麽可能說出這種明顯就是睜眼說瞎話的話……


    張崇華也是驚訝無比,因為他也沒想到這蕭澤求娶的居然是……


    唯恐天下不亂的各國使節,有的站在蕭澤那邊,道:“東晉太子武功高強,佳定公主聰明伶俐,真是天生一對……”


    也有外國使節心懷鬼胎,道:“可佳定公主與這惠平公主相比,稍微有那麽一點點遜色啊……”


    也有人小聲嘀咕道:“豈止是一點點,明明是一大段……”


    一時之間,宴會議論不斷。


    張駿笑了笑,看向君臨,道:“佳定,你的意思呢?”


    他很清楚君臨會說的話,因為君臨不是閑散的公主,她明白當前局勢。


    張駿有時很欣慰君臨的懂事,有時也會心疼,心疼他的女兒那麽小就要懂得那麽多。


    君臨站起來,道:“稟父皇,嫁人是不可能嫁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嫁人的。兒臣要一輩子侍奉父皇,永遠不離開父皇!”


    張駿瞪了君臨一眼,佯怒道:“胡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朕雖然萬般不舍,但你若有中意郎君,朕又豈能棒打鴛鴦?”


    意思很明顯,你若喜歡誰就嫁給誰。


    此時,蕭澤一雙淡然冷寂的眸子看向君臨,似乎在等著她的迴答。


    周圍月夜寂然如斯。


    彎月如鉤,雕花紅色的窗牖在月夜下如明鏡般反射了清輝,奕奕閃光。


    君臨半開玩笑,道:“嫁給東晉太子是不可能嫁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張俊無奈的搖搖頭笑道:“皇兒你真是……哎,也罷,便依你吧。”


    君臨燦然一笑,道:“多謝父皇。”


    塵埃落定後,蕭澤告辭,君臨餘光看了一眼寂靜落寞離場的蕭澤,他的臉上沒有帶什麽表情,隻是臉色更加蒼白,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疲憊。


    一轉身,那三道虎爪抓出的血口子便映入君臨眼眸,讓她的眼睛生疼。


    禦醫來了,他便隨禦醫走了,臨走前還看了一眼君臨,眼神很平靜,表情沒有一絲裂縫。


    但君臨卻有點不好受,感覺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般。


    耶律德基站起來,行契丹那邊的大禮,道:“契丹耶律德基代表我們契丹陛下,求娶惠平公主。”


    此話一出,眾人也是呆愣片刻。


    契丹滋擾前涼邊境,近年來小規模戰爭不斷,說是求娶,但實則多半是要求和親!


    惠平公主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眾多和親公主中的一個。


    和親公主遠嫁他鄉,背井離鄉,多半皆是苦不堪言。


    契丹生活的環境一般都比較惡劣,那裏的人善於騎馬,黃沙漫漫,雖說不是寸草不生,但新鮮的瓜果蔬菜很是少見,生活習慣和中原這邊大不相同,所以大部分和親公主遠嫁到過去是完全無法適應的,大部分都是來了一段時間水土不服,故而病怏怏的,這樣如何能讓契丹皇帝喜歡了。


    再者,中原皇室選擇和親也是因為契丹實力太強,公主隻是戰利品,何須溫柔對待。


    並且契丹地區的宮鬥不比中原差,那些嫁過來的公主沒有外戚幫忙,身邊連一些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這樣怎麽能是契丹那邊彪悍女子的對手了。


    和親一事,大多數人都以為隻是嫁過去一個女人就完事了,其實並不是。


    人家雖然是契丹人,但人家不是傻子,不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就立刻和中原握手言和,一個女人就能讓他們放棄生存擴張或者競爭,那各國還養百萬士兵抵禦外敵做什麽,幹脆養美人好了。


    不僅要嫁女人,還要給財產土地的,女人嫁過去隻能做小妾。有的有事沒事還會被勒索一頓。


    但國力不足,力量不夠,隻能同意和親!


    在座的大臣議論紛紛,“若是公主嫁過去能換幾年和平,倒也是值了。”


    “是啊,要是不嫁,馬上就開戰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也有大臣點頭,皺眉道:“和親雖有點屈辱,但這一舉既能搞好關係,還能在契丹陣營中留下我方血統,後麵還能爭奪一下王位,而且說不定還能換幾年太平……”


    “一個皇家的女子的出嫁,換來的無數平民家的男子不必流血犧牲,倒也是值了。”


    也有人冷笑道:“一個女人就能避免戰爭,那我前涼還養雄兵作何?幹脆養美人好了。”


    君臨站起來,嚴肅道:“我不同意。”


    耶律德基一愣,接而看向君臨,“為何?”


    君臨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義正言辭道:“眾所周知,你們契丹是遊牧民族,不適合種田,滋擾邊境為的也就是解決內部溫飽問題,一旦你們的內部問題爆發,就會與中原開戰,搶邊境糧食,和親公主隻不過是緩解這種局麵而已,無法從根本上解除這僵局,試問你們的皇帝陛下會因為娶了一個中原女子就徹底不會對我們中原下手?”


    叫契丹人餓肚子不去打劫中原人,這也不太可能,畢竟中原公主嫁的隻是契丹皇帝,契丹皇帝又怎麽會為了一個公主而讓自己子民餓肚子?昏君畢竟還是挺少的。


    張重煥也道:“沒錯!”他轉頭看向張駿,道:“父皇,此時萬萬不可!”


    “這……”張駿陷入兩難的境地。


    “父皇,兒臣願意。”惠平公主站起來,臉色雖然蒼白,但是還是勉強笑了一下。


    張重煥連忙道:“惠平,不要這樣!”


    “皇姐!慎重,契丹那邊全是草原荒漠,你想吃新鮮的瓜果蔬菜都不容易,皇姐你口味素來清淡,天天食肉一定不適應……”君臨急道。


    “我固然知道和親一事比較艱***本無法帶給兩國永久的和平,但我是前涼公主,享受著前涼子民的賦稅,前涼百姓供養我們皇室,我是一個公主,體內有著皇族的血統,也應該對供養我們的子民負責,即使隻能換一時的太平,即使隻能減少一時的流血,惠平也在所不辭。”她的聲音擲地有聲。


    君臨從來沒見過柔弱的皇姐也會有那麽堅定的一麵。


    嚴皇後一直擔心惠平公主性子過於善良,被那群深明大義的太師教的更加深明大義,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


    最終,這場宮宴的結果下來了。


    東晉太子求娶佳定公主,拒。


    契丹求娶惠平公主,準。


    嚴皇後得知消息大怒,連忙氣勢洶洶的去求見皇帝張駿。


    張駿那時正在處理和親事宜,嚴皇後不顧一切的闖進來,沒人通報。


    “皇後,你來了……”


    嚴皇後來者不善,怒道:“張駿!你做什麽?你要把我們的女兒惠平嫁到契丹那種一毛不拔之地嗎?你想過惠平嗎?”


    眾多宮女太監聽到嚴皇後直唿陛下名諱,紛紛嚇得六神無主,跪地高唿:“娘娘慎言,陛下名諱……”


    “滾!”嚴皇後一腳踹翻說話的老太監。


    嚴皇後帶來的宮女也是麵色蒼白,連忙跪地高唿:“萬歲爺息怒,我家娘娘隻是氣昏了頭,才會直接稱唿陛下名諱……”


    “都給本宮下去!”嚴皇後怒道。


    眾多宮女太監更是發抖,一些大臣也是跪地不語,卻不敢下去。


    張駿疲憊的揮揮手,道:“眾位愛卿都退下吧。”


    “是!”大臣、宮女等人如蒙大赦,紛紛急匆匆的退下。


    嚴皇後氣道:“你還記得你女兒是誰嗎?是惠平!那才是你的親女兒!跟你血脈相連的,那才是血濃於水,不管你有多遺憾,你的親女兒隻有……”


    “皇後!”張駿似乎怒了,加重了語氣。


    嚴皇後怒喝道:“你讓親女兒去和親?你居然讓親女兒去和親?適齡的公主那麽多,憑什麽就要是我的惠平啊?佳定她不行嗎?她不行嗎?反正她也不是你親女兒……”


    “皇後!夠了!朕說佳定是朕女兒那就是朕親女兒!”張駿臉色有點蒼白。


    嚴皇後也生氣,聲音比張駿還高,道:“你清醒點!就算你再怎麽遺憾,你親女兒也隻有惠平!你讓親女兒是和親?你舍己為人啊?你腦子壞了嗎?”


    “皇後!”張駿無奈的嗬斥嚴皇後,道:“佳定她是鬼穀高徒,手裏有兵權,還極力促成了涼秦結盟,戰功赫赫,有她西域那邊才聞風喪膽,她不能遠嫁契丹,何況她還勝過契丹那邊兵馬,得罪了契丹兵馬大元帥,嫁過去一定沒好果子吃。此時前涼國力不足,需要韜光養晦、厚積薄發,和親是最好的選擇……”


    “借口,都是借口!惠平是你親女兒,你看著她長大的,你怎麽忍心她嫁過去吃苦?那鳥不生蛋的地方,你怎麽忍心!哈哈哈,這就是我的報應嗎?”嚴皇後倉皇的笑了,即使滿頭珠翠,但是麵容亦是憔悴不堪。


    恍惚間,她想起嚴氏家族覆滅的那天,她的哥哥也就是嚴曦的爹冷冷的對她說:“你竟然為了張駿出賣你的娘家?沒有嚴氏這個娘家,你算是哪門子的皇後?他不是想廢你就廢你……哥哥、父母對你不好嗎?”


    那時候的嚴氏還是年紀輕輕的少女,她跪著不說話。


    她的哥哥淒厲的詛咒著她:“我和枉死的爹娘都會在九泉下咆哮、憤怒,看著你和你那可笑的愛情最後落得什麽下場,看著你最後白發人送黑發人,斷子絕孫,孤獨終老!”


    “哥哥……”


    難道這真的是她的報應嗎?可為什麽報在她的女兒惠平身上?


    張駿察覺嚴皇後麵色不對,連忙道:“來人啊,扶皇後迴永訓宮休息!”


    頓時,幾名宮女出來,嚴皇後抬起那雙淩厲的眸子,怒道:“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走出的時候,她仍然不甘,然後她轉身跪在殿門口,對裏麵的張駿朗聲道:“你不同意,你不收迴成命,我就長跪不起來!”


    張駿急道:“你看你,一國之母,母儀天下,跪在這裏像什麽?”然後他看向那些宮女,怒道:“還不把皇後扶起來!”


    “住手!都別碰我!”嚴皇後怒道。


    “哎。”張駿歎息一聲,終究是無奈的轉身離開。


    惠平公主知道了,連忙匆匆跑去那裏找嚴皇後。


    嚴皇後看到惠平公主,臉更是黑了黑,直接罵道:“好你個惠平,那麽大的事敢擅自做主?誰給你的膽子啊?你仁義,你多仁義啊?”


    惠平公主不敢說話,她知道嚴皇後還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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