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對手是一個契丹武士。


    邊界偶爾平靜,但更多的時候是戰事起。


    她手執長矛,單人匹馬闖入幾十個契丹武士那裏,因為裴恆被那些契丹武士包圍了。


    戰場之上,狼煙四起,還有那時不時的冷箭亂射。


    無數的慘叫聲哀嚎聲混著鮮血那腥臭的氣味傳了出來,偶爾還有幾個邊境流民卷入前涼與契丹的戰爭中。


    黃沙地上浸透著無數流民與戰士的鮮血,遠方大片大片的墳塋淒涼的站在夾雜著黃沙的風中,悲涼的枯骨半掩埋在薄薄黃沙之下,邊界流民那哀嚎聲被契丹武士張狂的笑聲淹沒,那些饑餓的流民有人背上中了數箭,手裏卻拿著一塊黑黝黝的餅,像是嗬護珍寶一樣死了依然護著它,也有流民拚命的用身軀擋住懷裏的孩子,母親死了,而孩子卻無助的坐在黃沙上奮力哀嚎。


    君臨胸中血氣翻騰不已,躲過四處層層箭雨,混亂之中挑飛幾名契丹武士。


    她身陷危地,又是兩軍交戰,她還是主帥,還要救出被契丹武士包圍的裴恆,自然不會手下留情,長矛肆意揮舞開來,刺刺劃劃,招式也是前所未有的狠毒殺招,長矛尖端霍霍寒氣,所到之處無一例外都是鮮血淋漓,契丹武士個個無法擋其鋒芒,沒幾個人能堅持下來,往往是一下子就被她的長矛挑翻便受傷不敵。


    一名契丹武士一雙鷹目盯著英勇善戰所向披靡的她默默不語,薄唇抿的緊緊地,但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君臨抓住裴恆的手把他拉到馬背上。那名契丹武士立刻拿著彎刀矯健迅猛如獵豹一般撲過來,她隻能手執長矛與這名不知身份的契丹武士大打出手,君臨隻記得那名契丹武士眼如鷹目,臂力過人,招式兇狠殘暴,她救出裴恆之後就無心戀戰想要逃走,可這名契丹武士偏偏不讓。


    不僅如此,這名契丹武士還嗬退眾人,興致勃勃的要君臨和他單挑。


    君臨對此覺得很無語,她並不想單挑誰,她隻想救完裴恆就走。


    那時裴恆雖受傷不輕,但仍然忍著疼痛想要出手教訓這名契丹武士,這名契丹武士輕蔑的用蹩腳的漢語迴了裴恆一句“手下敗將。”


    當時裴恆氣的臉都黑了。


    君臨則是驚訝,裴恆武功不弱,在中原也是難得的高手,這個契丹武士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比裴恆還厲害。


    君臨從馬上下來,一抽馬鞭就叫馬兒迴去,裴恆騎在馬上迴過頭道:“殿下……”


    君臨明顯的看到裴恆那複雜的目光,不像是感激,倒像是震驚,還有的就是掙紮。眼神中的掙紮。君臨隱隱察覺出他一絲掙紮,一絲糾結,可她並沒有深究。


    那名豪邁的契丹武士拿著彎刀,麥色的皮膚襯的他雙目炯炯有神,生性好鬥的契丹民族在遇到對手的時候總是會露出那種興奮的眼神。


    一群契丹武士包圍著兩人,沒有那名契丹武士的命令誰也不敢插手他們兩人的事情。


    仔細一看,這名契丹武士不同於中原男子的那種清瘦,顯得很是粗獷,一雙厲目散發出湛湛幽光,猶如波光瀲灩的藍寶石一般,興奮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君臨。


    周圍的契丹武士嗚喔嗚喔嗚喔的舉著彎刀歡唿,吵得君臨心煩意亂,而那名身份不明的契丹武士則是一臉野性的用舌頭舔著彎刀。


    君臨當時就覺得契丹人保養愛刀的方式好特別。


    君臨刷的一聲扔下長矛,拔出自己腰間的劍。


    鬼穀有三把劍,三把普通的劍,但是意義卻不普通。


    就劍道而論,鬼穀一派認為天下隻有三劍。聖劍又名天道之劍,以道為背,以德為鋒,以陰陽為氣,以五行為柄,上可斷天光,下可絕地維。俗劍又叫人劍,以精鋼為鋒,以合金為背,以冷森為氣,上可斬頭顱,下可剁雙足,中可破腑髒。賢劍又叫天子之劍,以萬民為背,以賢臣為鋒,上應天道,下順地理,中和民意。


    師尊的劍就叫天道,象征著鬼穀劍道之中聖劍,天道之劍,以道為背,以德為鋒,以陰陽為氣,以五行為柄,上可斷天光,下可絕地維。而師兄的劍叫做人心,象征著俗劍,人劍,以精鋼為鋒,以合金為背,以冷森為氣,上可斬頭顱,下可剁雙足,中可破腑髒。而她的劍叫做鬼月,象征著賢劍、天子之劍,以萬民為背,以賢臣為鋒,上應天道,下順地理,中和民意。


    鬼穀有句話傳的就是這三把劍,天道永恆,人心亙古,鬼月長存。


    這三把劍是鬼穀之人身份的象征,而師尊賜她名為君臨也是打算把鬼月給她,希望她能以萬民為背,以賢臣為鋒,上應天道,下順地理,中和民意。嚇得君臨連忙說鬼月不是天子之劍嗎?不可不可……


    師尊微微一笑,但笑不語。


    君臨此刻的劍自然不是鬼月這把劍,鬼月早在她十六歲那年出了鬼穀之後就留在鬼穀了。她現在這把劍也是一把寶劍。


    君臨看著那把被這位契丹武士舔過的彎刀,決定先下手為強。而那名契丹武士也銀光一現,像是猛獸一樣撲過去!


    霎時間,兩道銀色的寒光猛然閃過!君臨握住了劍柄,臉上掛著風輕雲淡的笑容,這位武士用舌頭舔刀那就證明他的刀無毒。


    也是,契丹人雖然野蠻無禮,但是光明磊落,應該不會像中原人那般下毒暗算。


    契丹武士拿著彎刀轉過臉來,臉上滲出一小道血痕,是被君臨的劍劃得,他用蹩腳的漢語道:“好快的速度,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這漢語實在是太蹩腳了,君臨聽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用契丹語道:“你別說話,你一說話我就全身不自在。”要打就打,說什麽廢話!


    君臨握緊寶劍,身姿卓然的躍到了這名契丹武士麵前。


    黃沙飛舞,冷風四起,遠處孤雁不時傳來悲號。


    驚鴻一劍閃著銀黃相交的光,夾雜著刺耳的破風之聲,反射的劍光耀得人眼生疼。


    契丹武士的鷹目閃著厲光,粗壯的手握著彎刀,彎刀發射出璀璨的銀光,但與璀璨目光相反的是越來越正肅,越來越興奮的目光。


    “叮”的一聲!


    周圍一圈契丹武士舉著彎刀嗚喔嗚喔嗚喔的叫聲頓時消失,淩厲的內力震蕩之餘卷起黃沙,劍的銀光耀閃所有人的眼!


    君臨的劍細長,靈巧,卻少了幾分關外武器獨有的霸氣,但速度卻快得很。


    而這個契丹武士天生神力,幾乎是力能扛鼎,在力量這方麵,君臨稍微有點吃虧。


    “不錯的力氣,居然不輸於我。”兩人砰砰砰幾個迴合下來,紛紛散開,而那契丹武士在散開之後又在第一時間舔了舔他的彎刀。


    君臨有點無語,契丹人就是和我們中原人不一樣,也不怕舌頭被劍鋒割破。


    周圍的契丹武士再次嗚喔嗚喔嗚喔的叫著,有人用契丹語叫道:“xx必勝”xx指的應該是這位契丹武士,但當時的君臨並沒聽清這個契丹武士叫什麽,隻聽到必勝兩個字,因為她對契丹語並不是很精通。


    君臨決定速戰速決,一招定勝負,她一個鬼穀高徒,名揚天下的高手君臨怎麽可能敗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契丹武士手裏!


    戰場黃沙中。


    兩人就那麽僵峙著。


    彼此都能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嚴肅。


    高手間的較量,一招定勝負。


    此契丹武士的眼神變得殺氣騰騰!


    君臨手一揮,麵前三道流釆,飛速將劍橫在自己的胸前擋住此契丹武士的三刀。


    鏘!鏘!鏘!


    三刀似乎是在同時打出的,力道大的讓人發指,對準的都是君臨的咽喉、心髒、雲門等要害,而佳定公主卻能用那把細長的劍擋住。


    按理來說,那麽細的劍應該是擋不住他那粗獷的彎刀的,但使劍的人內力深厚的話擋住了也沒什麽奇怪的,可這內力要深厚到什麽程度呢?這名契丹武士的內力也不弱啊!


    契丹武士看向她的眼中帶了一抹濃濃的驚愕之色。


    一道雪亮的刀光突然迎過來,刀勢急如破竹,幾乎化作一道寒芒,森然刀氣直逼咽喉。


    君臨心中一凜,一邊側身閃避,一邊反手揮劍格擋住。刀劍相碰,火花四射!


    鋒芒畢露氣勢雄渾迫人的彎刀!


    可怕的彎刀!可怕的敵人!若是能現在殺死就好了!前涼日後必能省去一個強勁的對手,縱使君臨平時對前涼子民心慈手軟,隻要一扯上前涼,君臨也能變得鐵石心腸,因為這關係到前涼!


    契丹武士得意的笑著。


    君臨直截了當使出輕功,猶如飛燕一般縱身拔起,一個起落,一躍而起,紅色的披風與沙場的大風發出唿唿之聲,青絲在空中淩亂飛舞。


    如蝴蝶般輕盈蹁躚落在了這位契丹武士身側,激起一團塵土,豁然扔掉長劍!


    但手裏卻多了一把鋒芒畢現的小刀!劍大而長,揮舞的話速度是比別的武器快,但小刀輕巧,比劍輕得很,君臨拿著小刀的速度更是快的令人發指!


    不愧是鬼穀高徒!她舍棄長劍,把獲勝的可能壓在速度上!


    契丹武士一陣驚愕,身形一閃,彎刀淒厲長鳴一聲,以著令人咋舌的速度砍向君臨的咽喉!


    君臨的眼眸中森寒一片,乃是動了殺機,提氣縱身小刀快他一步刺在他肩頭。


    血花四濺,灑在蒼茫黃沙之中。


    而他的肩頭受傷,小刀刺在他的穴位上,令他的右臂動彈不得,彎刀自然也沒砍到君臨的咽喉。


    這一把押對了!果然把獲勝的可能押在速度上是對的!舍棄長劍換成小刀是對的!


    “好快的速度,好強的內力,好精湛的劍法,我甘拜下風。”他說道。眼中雖有一絲未能獲勝的失落,但也並沒有惱羞成怒、氣急敗壞。


    君臨剛打算下死手,這人是契丹人,實乃一名猛將,不能留著。


    不料這名契丹武士道:“你們中原有句話,願賭服輸,這次的戰爭我們契丹會撤退。”


    咦,想不到這名契丹武士還很有地位,隻要契丹撤兵,那麽這些流民豈不是可以不用受苦了,她這時若是殺了他契丹士兵未必會撤兵,還是讓他撤兵好了,這樣至少能解燃眉之急,能救這些手無寸鐵的邊界流民。


    這位契丹武士似乎沒想到麵前這位女將不是什麽講仁義的君子,他根本沒想到這位女將想要殺他。若是他知道的話恐怕會暴跳如雷。


    這名契丹武士走的時候還問:“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我叫xxxx”


    當時他把自己的名字說的很響亮,君臨也聽清楚了,隻是現在時間過得太長,君臨也忘記那位契丹武士叫什麽來著了,她隻記得當時自己報個假名,說自己叫吳思珠,諧音我是豬!


    那名契丹武士走時還嘟囔著我是豬,好奇怪的名字……


    果然,之後契丹就全麵撤兵,邊境恢複安定。


    君臨迴來的時候,裴恆連自己的傷都顧不上就來問她有沒有事,發現她沒受傷之後才冷著臉叫她以後不許任性,她是主帥,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可能得了?


    君臨百般嬉笑才讓這位‘大佛’息怒。


    最後裴恆無可奈何的笑笑,目光複雜的看著她,似是幽怨的歎了口氣,目光中一派複雜。


    君臨倒是沒對任何人動過心,精於占卜之術的師尊算出她這一生注定是孑然一人,形影相吊,注定孤獨終老,無夫無子,亦無兄無弟,無愛無恨、無親無故、孤家寡人便是她的宿命。


    君臨覺得自己要求不多隻要有一個男子願意真心愛她,她就願意與他執子之手,白頭偕老。願意與他共度一生,看雲舒雲卷,看花開花落,看潮起潮落,品世間百味……


    可惜她知道自己的命運之後,就知道沒有人愛她,她也就斷了情這東西。心如死灰的她也沒怎麽憧憬過愛情。


    所以在她心中,裴恆便是好兄弟一枚,不會想多。


    隻是她有時候難免會有點惆悵自己無親無故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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