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麽,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公主本來就是德妃的女兒,能不像嗎?”


    “唉,說到這德妃,民間不是有個童謠嗎,說什麽美人笑,禍水到,溫柔鄉哪裏好?古有洛神離間兄弟,今有青鳶挑撥君臣。”


    “對啊,就說那佳定公主,那還指不定是不是陛下的……”


    從外地趕迴來的太子張重煥不知道從哪裏出來,冷著一張臉,那些宮女看到了個個嚇得麵如土色,有的膽小的都被嚇哭了,紛紛噗通跪下來,結結巴巴道:“殿下,殿下饒命,奴,奴婢,們隻是一時胡說,求……”


    太子張重煥冷冷的打斷她們,道:“宮裏留不下多嘴的人。”說完他轉過頭對身邊的小太監道:“給她們每人一點錢,把她們趕出宮去!”


    那群宮女嚇得伏在地上,哭哭啼啼,吵鬧著道:“求殿下不要把我們趕出去,殿下……”


    “夠了,你們搬弄是非,挑撥本太子與皇妹的關係,不砍頭已經是本太子仁慈了。”


    太子張重煥心意已決,並沒有多做停留,手下的人也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就把這群宮女趕出去。


    皇兄張重煥並沒有發現君臨,但她聽到了他說的話,心中對他也很是感激。


    張重煥來見兩位妹妹的時候,便給惠平皇姐帶了梅花玉珠鬢釵,帶給君臨一對羊脂玉鐲子。


    當時君臨欣喜的戴上這對鐲子,皇姐惠平公主拉著君臨的手,沒說什麽隻是溫婉的笑著。


    張重煥幫著君臨整理整理項上的八寶瓔珞,調笑著說君臨越發漂亮了。


    皇姐惠平公主則是刮刮君臨的小鼻子,道就是越來越調皮了。


    君臨皇姐惠平公主蕙質蘭心,會釀果子酒。


    她釀的果子酒最是好喝,甜甜的,帶有一股微微的酸味,仿佛喝一口,就能置身於仙境之中。


    皇後嚴氏偶爾知道了,總會責怪惠平皇姐,柳眉倒豎,氣道:“你就愛搗騰這種沒用的東西,也不想想人家是你父皇最寵愛的君臨公主,什麽瓊漿玉露沒喝過,你倒也敢獻醜?”說的恭恭敬敬,但是可以從嚴氏說話時的語氣聽出她心裏對君臨並沒有幾分尊敬,她平時的禮數隻是做做樣子而已。


    這一番話自然說的是反話,皇姐委屈的低著頭不說話,君臨等嚴氏發過火走了之後才對皇姐說:“皇姐釀的果子酒就是好喝,母後又沒喝過,怎麽知道不如什麽瓊漿玉露。”


    君臨有一個優點,伶牙俐齒,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她又在鬼穀言學的熏陶下,辯論技巧說話能力更是上了一個檔次。


    但這次她並未與皇後嚴氏爭辯。


    因為君臨不想皇姐為難,嚴氏是惠平公主生母,她要是不給嚴氏麵子,還是惠平公主為難,所以在嚴氏麵前,君臨也不敢過於不給麵子。


    君臨的一番話逗得皇姐喜笑顏開,剛才的鬱悶之情一掃而空。


    皇姐惠平公主一直喜歡釀果子酒,君臨一直喜歡喝果子酒。


    算算日子,君臨也該迴雲夢山鬼穀了。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崇華來找她了。


    君臨一直喜歡喝果子酒,崇華是知道的。


    崇華一向喜歡讀書、練武,很少做無聊的事情,因為他知道他不是張重煥,他想要的東西必須自己努力爭取,所以崇華知道自己的時間很寶貴,他必須付出比張重煥多幾倍的時間努力。


    但他這次破天荒的釀了一次果子酒。


    君臨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她與崇華一起坐在屋頂上喝果子酒。


    哦,當然,那果子酒是崇華自己釀的。


    喝到一半,崇華小心翼翼充滿期待的問她好不好喝。


    君臨至今還記得她說那果子酒還不錯的時候,崇華露出淡淡的滿足笑容,然後君臨又補充一句就是甜度不夠,估計是宮外哪個沒釀過酒的小夥計釀的。


    當時她還豪情壯誌的說下次帶他去最好的酒樓喝最好的果子酒,然後又說:“當然最好喝的其實還是皇姐釀的,不過皇姐釀的很少,下次我給你留一點!”


    然後……崇華就不高興了,但是他一向麵無表情,君臨也就沒發現。


    第二天君臨走的時候,崇華拿著剩下的果子酒傾倒到水裏,不是最好的,那就沒必要存在了。


    君臨迴到鬼穀之後鬱鬱寡歡,就連和師兄比劍都沒興趣了。


    師兄秦瑉之看到君臨不高興,就攬下所有重活,要是平時,聽到師兄攬下重活,君臨立刻就喜笑顏開了,但是這次不行。


    師尊問君臨怎麽傷心了,君臨就說了在前涼皇宮聽到小宮女們議論她母親的事。


    說完君臨問師尊,“師尊,是不是我的母親真的做錯了什麽啊?”


    當時師尊蹙眉看向君臨,眼睛裏全無半分笑意,君臨一愣,師尊道:“青鳶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把過錯全部歸結到女人的頭上,妲己也好,褒姒也好,她們就算有錯,錯誤也不及當權者大。”


    接著師尊對君臨進行一場深刻的教育,告訴君臨人人平等,女人與男人在靈魂上是平等的,要客觀看待一切,不要人雲亦雲,要有自己的看法,堅持自己認為應該堅持的東西。


    師尊還說她們既然並沒有做錯什麽,那為什麽要去責怪她們?為什麽要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她們頭上。


    在師尊循循善誘的教導之下,君臨茅塞頓開,恍然大悟的說:“是啊,我娘至始至終也沒做錯什麽啊?”


    師尊又露出那種形容不出來的表情,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君臨,道:“你的出生是因為愛,即使你母親沒有陪著你,你也擁有你母親對你的愛。形雖滅,情長在,萬物萬形總有消散的一天,無論是堅固的罄石還是無窮無盡的海水,總有消散的一天,世上唯一不變的就是情。”


    “師尊,君臨不懂……”


    “你不必懂,你隻要知道你的出生是因為你爹你娘之間純真的愛,你隻要知道你娘給你的愛是世間最真摯最深厚的愛就好,你的身上,本來就背負著別人犧牲一切也要給你生命的愛,你隻要知道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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