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表三千裏,府裏的人拜高踩低,那徐幼珠怕是都尋不到一條活路。


    這樣子,又怎麽比得上自己在那淮青坊一人住著個四進的宅子還有丫鬟婆子伺候著呢?


    等到出了明雍堂迴了休寧院後,曲嬤嬤聽說這事情,當下就愣住了。


    「這,老太太真叫她迴了府裏?這可怎生是好?咱們好不容易才將她趕走,等她迴來,仗著太太寵著,還不定怎麽著呢。」


    曲嬤嬤不由得朝自家姑娘臉上看去,見著徐令珠臉上並沒有什麽惱怒之色,也不想繼續說什麽話來叫自家姑娘擔憂,便做起別的事情來。


    淮青坊


    徐幼珠看著突然上門的婁嬤嬤,心裏忍不住咯噔一下,麵色陡然變得慘白。


    婁嬤嬤是老太太身邊得力的人,她既上門來,便是老太太知道了她住在這兒。


    難不成,她是來趕她走的?


    徐幼珠心裏害怕,便不自覺身子瑟縮一下。


    婁嬤嬤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一整套的五彩花鳥魚藻唐草紋茶盞,又看了看屋子裏的布置,這才將目光移向坐在那裏的徐幼珠。


    數月未見,徐幼珠穿著一身淡粉色繡紅色菊花交領褙子,梳著雙丫髻,發上左右各綴著一朵珍珠珠花。


    這打扮和當初在府裏的時候沒有什麽兩樣,可隻一眼,婁嬤嬤便瞧出了眼前這個少女和當初在府裏任性妄為的那個徐幼珠大有不同。


    當初的五姑娘可不會這般忌憚看著她,更不會因著害怕而不自覺瑟縮著身子。


    果然人是過不了苦日子的,一朝從雲端墜落,往日裏驕縱任性的二房嫡女如今也這般惶惶不可終日了。


    婁嬤嬤眼底露出幾分不屑來,麵上卻是帶著笑福了福身子道:「老奴給姑娘請安了。」


    「老太太聽說姑娘如今住在這淮青坊,便派奴婢過來看看姑娘過的好是不好。」


    「老太太說了,姑娘一個人住在這外頭若叫外頭的人曉得了沒得說我們寧壽侯府的長短,知道的明白姑娘隻當初進錯了人家如今搬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寧壽侯府哪裏來得個小娘子被二太太安排著住在這淮青坊。」


    婁嬤嬤先是一個我們寧壽侯府,後又說出那些個話來,徐幼珠又羞又惱,想要開口訓斥,卻發現自己早已沒了往日裏那般底氣來責罵眼前這個奴才。


    徐幼珠強扯出一絲笑來,對著婁嬤嬤道:「我住在這淮青坊,倒叫嬤嬤費心了。」


    徐幼珠本不欲再說什麽,婁嬤嬤卻是對著徐幼珠身後兩個丫鬟吩咐道:「我們老太太說了,表姑娘住在外頭不合適,今個兒便叫表姑娘迴寧壽侯府去住吧。」


    「你們可都是重新采買來的?這些日子想來伺候表姑娘也不容易,便也跟著迴府吧。」


    婁嬤嬤這般不把自己當奴才,當麵吩咐起徐幼珠的丫鬟來,徐幼珠如何能不氣。


    可是,她聽了老太太鬆口叫她迴寧壽侯府,心裏難免一動。


    她早就明白住在這淮青坊名不正言不順,日日提著心,如今老太太既鬆了口,她如何不願意迴去。


    隻有迴了府裏,她才覺著整顆心踏實下來了。


    若不然,半月裏連母親的麵都見不著一迴,說不準哪一日母親便將她這個女兒給忘了。


    自打徐幼珠被曹氏那般作踐後,她便怕了外頭那些個苦日子,情急之下自然也聽不出婁嬤嬤出口便叫她表姑娘而非姑娘。


    依著婁嬤嬤所言,兩個丫鬟隻收拾了些貼身用的茶盞細軟,便跟著婁嬤嬤乘了馬車迴了寧壽侯府。


    馬車在寧壽侯府門前停了下來,婁嬤嬤見著徐幼珠下來,便道:「表姑娘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吧,老太太體恤,表姑娘可萬萬不好缺了禮數。」


    徐幼珠點了點頭,跟著婁嬤嬤進了寧壽侯府。


    看著府裏的一草一木,那些個熟悉的景色,徐幼珠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終於迴來了。


    不到一會兒工夫徐幼珠便到了老太太所住的明雍堂,有丫鬟進去通報,老太太倒很是痛快答應見她。


    徐幼珠緩步從門外進來,見著坐在軟榻上的老太太,心裏便下意識緊張害怕起來。


    她記得她吃的那些苦,都是拜眼前這個老太婆所賜。


    那日她拚死撞破了頭,也沒叫這老太婆憐惜她半分。


    她哪裏不知,這迴她迴了府裏,有這老婆子在,她不死也要退層皮。


    可她不在乎,她到底是迴來了呢。隻要迴了這寧壽侯府,她便尋得著出路。


    「老太太,表姑娘來了。」看著徐幼珠福身許久,身後的丫鬟才出聲提醒道。


    老太太點了點頭,看著站在那裏的徐幼珠,微微皺了皺眉,隻道:「既迴來了,往後就別生什麽事端了,對外隻說你是老二媳婦的遠房侄女,往後不可對二太太稱唿母親,隻叫一聲姑母便夠了,府裏上上下下也隻稱你一聲表姑娘。」


    「這些,你可聽明白了?」


    姑母?徐幼珠皺眉,並不情願,可見著老太太的臉色,她到底是點了點頭,恭恭敬敬應了聲是。


    「還有你這個珠字不好,改一個吧,往後便叫做幼珍吧,盼著你能珍惜現在所有,別再生什麽事端了。」


    「姑娘,奴婢打聽到表姑娘去給老太太請了安,老太太也沒怎麽難為她,隻說了一個她那珠字不好,叫她改了換成一個珍字。」


    徐令珠聽這話,嘴角便露出笑意來,徐家的女兒每個名裏都含著一個珠字,哪裏會有什麽不好呢?老太太這般,徐幼珠麵上能下的來,心裏頭還不知怎麽生氣呢。


    一時,徐令珠倒覺著好生有趣,既然這人怎麽趕都趕不走,往後呀隻當給這煩悶的日子添點兒樂子了。


    左右,她這個表姑娘如今是要住那明安院,距離她的休寧院可要好一段的路。


    見著自家姑娘臉上露出笑意來,如宣也忍不住笑道:「難怪姑娘高興,奴婢這心裏頭也覺著老太太這打臉打得真是好,五姑娘往日裏那般驕縱,如今成了表姑娘,往後在這府裏住著,便是寄人籬下,這樣的事情還不知要有多少呢。」


    曲嬤嬤見著如宣這般,隻笑著搖了搖頭:「老太太便也罷了,再怎麽也不會待見她。老奴怕的是太太,太太能在那淮青坊給她置了宅子,丫鬟婆子伺候著,如今老太太鬆口將人接進府裏來,太太還不知怎麽寶貝著呢。如今表姑娘瞧著是落魄些,可太太若是真抬舉她,保不準她也真能成個金貴人。」


    「老奴知道姑娘不上心,也不因著這心裏頭難過,隻是叫外頭的人瞧著不好看。太太寧願寵著個表姑娘都不親近姑娘您,不定下頭那些個奴才怎麽議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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