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令妹妹性子向來溫和大度,今個兒能來祖母的壽辰,就代表心中還是惦記祖母的。


    這般想著,孟紹卿便出聲道:「祖母也知你的委屈,令妹妹你素來大度,定不會怨怪祖母的,尤其今個兒還是祖母的壽辰,我說的對不對?」


    徐令珠看著他,頷首道:「都是一家子,哪裏有什麽怨怪,表哥多心了。」


    她話音剛落,一旁的孟月容便笑道:「瞧瞧,我早就說令表姐定不會怨怪祖母的,哥哥你還不信。莫不是之前表姐私下裏和哥哥說話那次,將哥哥給嚇住了?」


    孟月容語氣中暗含深意,更是衝著徐令珠道:「知道今個兒表姐要來,哥哥一早便等著了,還叫人準備了表姐愛喝的茶,生怕府裏的人怠慢了表姐你。」


    孟月容今日的話格外多了些,徐令珠挑了挑眉,「別叫外祖母等著了,咱們進去吧。」


    孟月容一愣,稍稍朝兄長那邊看了一下,這才將目光轉向徐令珠:「也好,祖母十分惦記表姐呢。」


    說話間,她便親近地拉著徐令珠的手朝垂花門裏走去。


    孟紹卿含笑看著二人進去,這才對著徐嫻珠和徐玉珠道:「兩位妹妹也請。」


    徐嫻珠屈膝行禮:「倒叫表哥專門出來這一趟了,表哥若有事要忙便自個兒去吧,我們姑娘家到老太太那裏,都是女眷們表哥怕也不方便。」


    徐嫻珠聲音溫和說話的時候透出一股子溫柔知禮來,孟紹卿看了她一眼,溫聲道:「嗯,多謝二妹妹替我著想,那我便去了。」


    孟紹卿說著,便邁開步子轉身離開了。


    徐嫻珠目送孟紹卿離開,才對著徐玉珠道:「咱們也進去吧,月容表妹見了四妹妹定有好些話要說,她向來逗趣得很,咱們也聽上一聽。」


    徐玉珠瞧著徐嫻珠目送孟紹卿那一幕,記起那日安國公府那些個流言蜚語傳出來時二姐姐著急的樣子,心中便有了些揣測。


    二姐姐原來早就對紹表哥動心了,怪不得今個兒穿的這般精致。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二姐姐即便心中知道因著自己庶出的身份斷斷不可能嫁到這安國公府來,心裏也是忍不住想要見著紹表哥的。


    一時間,徐玉珠便對徐嫻珠生出幾分同情來。


    嫡庶之別,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二姐姐的今日興許便是她的明日。


    「嗯,咱們也快進去吧。」


    二人追上前去,孟月容見著兄長沒跟上來,詫異道:「哥哥做什麽去了,怎麽沒跟著一塊兒過來?」


    徐嫻珠道:「紹表哥前院有事,怕是一會兒才能過來。」


    孟月容點了點頭,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到底礙著徐嫻珠和徐玉珠在,話到嘴邊又全都咽了下去。


    等到到了程老夫人院裏,廊下立著的丫鬟們見著孟月容和徐令珠她們幾個進來,忙進去稟報程老夫人了。


    「老夫人一早就等著了,姑娘們趕緊進去吧。」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素娥從裏頭迎了出來,見著眾人福了福身子,道。


    眾人進了屋裏,一眼便見著坐在軟榻上,身著一身大紅遍地金繡萬壽團花褙子,頭上戴了嵌祖母綠抹額,頭發梳得格外齊整的程老夫人。


    屋裏已經坐了各家的女眷,或是陪著大太太崔氏,或是湊到程老夫人跟前兒,很是一番熱鬧。


    見著孟月容和徐令珠她們進來,程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對著各家女眷們道:「這便是我那孫女兒和幾個外孫女兒了。」


    徐令珠她們緩步上前,福身請安後,才又給屋裏坐著的各女眷們見了禮。


    各家的女眷們聽說進來的是寧壽侯府的幾位姑娘,一下子便將目光注視過來。


    近半年,京城裏關於寧壽侯府二房嫡女徐令珠的流言蜚語可不少。


    先是她得罪了大長公主的事情。


    後有她和定王世子的那些個流言蜚語。


    有的沒去大長公主賞花宴的耳朵裏也時常聽到徐四姑娘這個人。


    眼下人就在眼前,自然是要好好看一看。


    麵前的少女十三四歲,穿著一身蜜臘黃折枝牡丹立領褙子,下頭是湖綠色八幅湘裙,梳著雙丫髻,發上綴著兩朵梅花珠花,手腕上戴著一隻血玉鐲子,腳下是一雙月白色乳煙緞攢珠繡鞋。


    肌膚白皙吹彈可破,看著有些嬌弱不勝,可卻又給人一種端肅大氣之感。


    尤其是那雙眸子,如同深潭般幽深,即便低垂著眼皮,也掩蓋不住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像是一眼就能讓人深陷進去。


    怪不得,怪不得連傳言中好男風的定王世子頭一眼瞧見這小姑娘,便那般誇讚小姑娘生得好,說京城裏沒哪個能比得上。


    可不是,單單就這通身的氣度,就叫人移不開眼了。


    「老夫人您這外孫女兒個個都生得好,怪不得平日裏藏著不叫我們知道,別是怕我們喜歡便討了去?」有人出聲打趣道。


    程老夫人笑著,視線落在站在那裏的徐令珠身上,招了招手叫她到自己跟前兒。


    「不是我護著這丫頭,這丫頭自小聰慧討喜,我待她和待月容那丫頭是一樣的,恨不得都能留在我身邊。」


    「可不是這話,隻是姑娘家生的這般好,老夫人您是想留都留不住。等及笄了,上門求娶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崔氏坐在那裏,笑著看了看徐令珠道:「母親既疼令丫頭,便將這丫頭留在咱們家,她和紹兒自小算是一處長大,和月容也像親姊妹似的,往後呀到了咱們家,我隻拿她當親生的女兒一般疼。」


    崔氏這般直白的話說出來,明擺著是告訴在場的女眷們,徐令珠是要嫁到他們安國公府的。


    徐令珠挑了挑眉,想說什麽礙著這麽多的女眷們,又是外祖母的壽辰,便也不大好說。


    徐玉珠扯了扯她的袖子,也對她微微搖了搖頭。心裏卻是想著,崔氏好生厲害,明明四妹妹那日當著老太太的麵兒拒絕了這門親事,崔氏如今這話一出來,倒像是這門親事已經定了一樣。


    她就是算準了今個兒是程老夫人的壽辰,四妹妹心裏再怎麽生氣也不會攪和了這壽宴的。


    她的視線朝程老夫人那裏看了一眼,見著程老夫人臉上依舊帶著笑,也沒出聲訓斥崔氏,心中便也明白了幾分。


    幾位知情的人連同孟月容在內,都覺著有些尷尬。


    孟月容看了徐令珠一眼,心裏頭不知怎麽就覺著有些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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