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趙清和很好說話的模樣:“有哪個實在不方便,我親自去搜。”都是女人,她也能理解這種心態。


    “誰敢來搜!”先說話的是一個聲音輕細的美人,她身上穿的有些單薄清涼,懶懶的倚在門栓旁,身子軟的像條蛇一樣,說出的話卻絲毫不客氣。


    “這是我小紅玉的地方,我說不讓搜,就不讓搜!”


    她容顏極妖媚,讓人聯想到某種妖精,眉眼處盡是張狂之色,顯然平時很受寵愛。


    對於美人,趙清和總是比較心軟一些的。


    “我們隻是找個人罷了。”趙清和上前一步:“深夜叨擾,卻是有失禮數,我看姑娘容顏靚麗,我那還有幾匹上好的緞子,光色明麗,最是適合姑娘這樣的美人。”


    趙清和的衣服多是廣袖長袍,男裝女裝的因素都有一些,看著很是飄逸風雅,不像時下女裝那樣裙子都是按層瓣來分的,卻又比尋常男裝要精致許多,顏色珠白帶錦澤,看一眼便知道料子極上乘,並不是尋常店鋪裏能買到的。


    事實上,那是江南獨有的貢緞。


    宮裏尚做不到一人一匹,這些偏遠地方,更是見都沒見過。


    小紅玉一看見她,眼神都亮了,“你是哪家公子?我怎麽沒見過你?”


    說罷,眉毛一蹙,說道:“這周府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公子還是快快離去吧。”


    周互那個老梆子,人看著不怎麽樣,私底下還非常記仇。


    趙清和一愣,失笑,神色溫柔許多,道:“今日來此一出,便沒想到還有交好的可能。”


    “姑娘屋內可有私密處,你指出來,我絕對不會碰。”


    “私密倒是沒有。”小紅玉眉毛一挑,眼珠流轉的看她一眼,有些懷疑之色:“不過,你來搜?”


    說著又笑起來,一張笑臉湊過來,帶著甜膩的香氣:“夜闖姑娘閨房可不是什麽好意思,公子你這是……”


    趙清和往後退一步:“我並無磨鏡之好。”


    “魔鏡……”小紅玉圓眼睛一蹬:“你是女子?!”


    “我也沒說我是男子。”趙清和神色無辜。


    事實上她自己甚少會自稱男子來著,怪隻怪胸前太平,身高也勉強過得去,一路走來,竟也很少有人看得出來……


    “早說嘛!”小紅玉表情突然一變,叉腰,氣勢變得高昂:“都是女子,大家都是姐妹,你要找誰,我幫你找!”


    “東市開書鋪的馮老板,你可認識?”


    “不認識。”小紅玉一撩頭發,說:“那等子書香之地,我這般人要是去了,那是要遭笑話的。”


    說罷扭著身子往隔壁去,邊說:“反正就一個臉生的人,我們這院子裏都是知根知底的,誰做了什麽事大家都知道,我們這院子裏,您怕是找不到人了。”


    說著走到了隔壁,剛敲一聲門裏麵就自動打開了,一個披著頭發的姑娘露出一張素白的臉,兇巴巴說:“敲什麽敲,你娘死——是紅玉啊!”


    那人態度陡然一變,兩側頭發被撩起來,溫溫柔柔說:“你怎麽來了?”


    小紅玉對她的表現見怪不怪,對趙清和介紹說:“我小姐妹,麥芽糖。”


    她這小姐妹真就跟麥芽糖一樣,看著好吃,吃著也好吃,就是有些粘牙。


    說著轉頭問麥芽糖:“今日可見了一個陌生男人來咱們這地?”


    “瘋了吧。”麥芽糖白她一眼,黑色的長發隨著動作輕輕一甩,她吊著嗓子說:“咱們這是什麽地方,若是出現了陌生男人,那離死也不遠了。”


    做妾的終究是做妾的,那就是個漂亮的玩物,要是敢偷人,浸豬籠都是輕的。


    他們姐妹們都惜命的很,再嫌棄周互,也隻是私底下吐槽一番,可沒想過真的要找人。


    “看吧。”小紅玉自然也是這個想法,對趙清和雙手一擺,有些無奈的樣子。


    罷了,勸慰道:“您要是真想抓把柄啊,去隔壁那院,保證一抓一個準。”


    “嗯?”趙清和表情有些奇異,難道周互頭上戴帽子了?


    “是啊。”麥芽糖拉著細嗓子,一手把玩著好看的手指頭,道:“隔壁那院,可是夜夜不停歇呢。”


    “周互不知情?”趙清和眼角一挑。


    身後跟著的龐龍也是表情奇異,半刻鍾前他們還在唏噓周互多有能耐,半刻鍾後就得知周互大老婆給戴帽子,小老婆還嫌棄他不行……


    “不知道。”小紅玉抱著肩膀說:“那老頭子還以為自己多厲害呢,其實也就是個……嗯,反正大夫人人也不錯,大家都能理解,都沒有告發。”


    “他長什麽模樣?”趙清和突然有些想笑。


    “您是懷疑那人就是馮老板?”小紅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哪個馮老板?”麥芽糖突然問起。


    “東市開書鋪的那個馮老板。”


    “就是他。”麥芽糖表情奇異:“我上次跟老爺一起去書鋪,見過他一麵。”


    蕪湖!


    趙清和當即拱手:“多謝告知。”


    “小事。”麥芽糖一揮手,隨即略帶唏噓說:“不過經此一事,那事可就瞞不住了。”


    “沒事。”趙清和見她似乎是在真的擔心,安慰:“周互已被打暈,隻要封口及時,他不會知道的。”


    妙啊!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看中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可要一起去?”既然已經基本確認人在哪裏了,趙清和發出邀請。


    “不了吧。”小紅玉有些猶豫,說:“畢竟是大夫人,人也不錯的,我們不該去看她的笑話。”


    “好的。”趙清和決定迴去就將幾匹布都送過來。


    周互府上的幾個姑娘,可真是妙人。


    半響後,一眾人來到大夫人的院子。


    守衛非常森嚴,大門都有人守著不讓進:“夫人已經睡了。”


    趙清和指了指她背後:“燈還亮著。”


    小丫鬟非常忠心:“夫人在睡了。”


    趙清和猛的打暈這個耿直的小姑娘,領著人進去。


    院裏,簷下還守著一個姑娘,見到他們,臉色一變:“你們是什麽人!”


    “免貴姓趙。”怕硬闖撞見什麽尷尬場麵,趙清和打算先拖一下,她非常有禮貌:“今日來是找你們大夫人和那一位有些事要商談。”


    丫鬟臉色大變,聲音不自覺抬高:“你在胡說些什麽!”


    “我說什麽了?”趙清和一臉無辜。


    “你!”丫鬟盯著她,氣憤,實在難以啟齒,最終憤憤的放下手臂:“夫人已經睡了,無論你們來做什麽,都不能硬闖!”


    “這裏是周府!!”


    “我知道。”趙清和說:“你們老爺如今在前院裏躺著呢。”


    “你到底是什麽人!”丫鬟臉色陰沉沉的,心裏卻很是急慌。


    她聲音抬的很高,像是虛張聲勢,但更像是在給屋內的人做提醒。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趙清和,警惕非常,像是在防賊。


    也確實是在防賊。


    趙清和笑了一下,說:“我給你們麵子沒有硬闖,但一味這麽拖著顯然不是我的風格。”


    “半刻鍾,半刻鍾後再沒有反應,我就讓我的人跺開門強闖進去。”


    話落之後,一片寂靜。


    半響,屋裏麵傳來一道略帶無力的女聲:“長寧郡主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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