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銅板果然沒白花,不過須臾之間,馬杉就感覺自己被人扯著腰帶拎了起來,下一秒就升到了高空。


    視覺突然非常刺激的轉換,馬杉還沒來得及驚唿一聲,就聽耳邊人嘟囔了一句:“好重。”


    “十個銅板,虧了。”


    “……”馬杉自覺閉嘴,並默默拉緊了腰帶,生怕刺啦一聲自己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出大醜。


    半刻鍾後,馬杉非常安全的降落在自家後院,驚的路過的小丫鬟驚叫一聲。


    正在院裏喝茶的馬夫人:“……”


    馬杉卻沒來得及打聲招唿就往庫房跑。馬夫人驚了一下,也跟著跑過去。


    隻剩下孤月站在原地,撓撓頭。畢竟是別人的府邸,他不好跟著。


    半響,馬杉捧著一個木盒子出來,滿頭大汗的。


    “幹嘛呢你這是。”馬夫人站在門口,一臉疑惑,看到那個盒子,覺得有些眼熟:“這……好像是郡主送的那個盒子?”


    “沒找錯就行。”馬杉大步跨出來,將盒子捧在手上,讓馬夫人打開:“夫人您手氣好,來開開看。”


    “神神秘秘的。”馬夫人白他一眼,隨手打開。


    “一張紙條。”


    “還有一個盒子……噫,這包裝不錯。”馬夫人將紙條扔給他,自己則拿出了那個盒子。


    也不知道那寫了什麽,馬杉搓了搓手,慢慢展開——西湖龍井,特供品,二級茶。


    字跡是偏行書的瘦金,收筆極為幹淨利落,風骨嶙峋。


    “是茶葉呢。”馬夫人已經打開盒子,湊近聞了聞,說:“這味道,香。”


    馬杉一臉血:“皇家貢茶,能不香嗎!”


    “我看也像。”馬夫人見多識廣,說:“龍井茶如今這世道不多見了,這郡主倒是有能耐,還能得來這麽好的品相。”


    “能隨手拿來送人,想來並不算珍惜吧。”


    馬杉幽幽看她一眼,說:“自前朝過後,龍井茶逐漸沒落,如今隻餘一支皇級被選為貢品,其他的蓋都沒有流傳出來。”


    馬夫人看他一眼。


    馬杉再次覺得自己隨手丟禮物的毛病要改了,另一手捂了捂臉,半響後,來到院子裏:“小兄弟。”


    “孤月。”


    “這茶葉……”


    孤月迴答:“西湖龍井,我們郡主親自談下來的生意。”


    馬杉心裏跳了一下,卻是又驚又喜:“這茶葉乃是皇室貢茶,如何能在民間流傳?”


    孤月:“郡主親自談的生意,想知道什麽,麻煩去問我們郡主。”


    馬杉試探:“請問郡主身體狀況……?”


    孤月掃他一眼:“我帶你去?”


    馬杉忍辱負重:“麻煩了。”


    孤月漲價:“五十文。”


    “……好。”


    很快,兩人消失在院子裏,來無影去無蹤。


    抱著茶葉的馬夫人:???


    ……


    別院,趙清和請馬杉坐下。倒了杯茶,幽幽說:“我等了你近一日。”若非突然想到某種可能還真的以為這位是個頭鐵的老狐狸。


    馬杉羞愧:“都怪馬某愚鈍。”


    趙清和擺手示意都過去了不在意,直入主題:“府君現在的想法是什麽?”


    馬杉正色:“雖然說出來有些羞愧,但還是想探問一下郡主這茶葉的生意……”能不能在風陵渡做起來?


    “如今茶葉已經在雲夢試水初賣,反響還不錯。”趙清和溫聲:“風陵渡並不缺有錢人,隻待匪徒一剿,糧食的問題解決了,往後定然能贏來康平大道。”


    馬杉試探:“那些糧食?”


    “正常市價賣出。”趙清和承諾。


    馬杉放心,又道:“不知道郡主手下有多少餘糧?”夠不夠他們花郡的人吃的?


    趙清和淡聲:“足夠花郡百姓吃上兩月。”


    兩個月,很多了。馬杉鬆了口氣,卻仍有些焦灼:“可否探問一下郡主的計劃?”


    “殺馮燕,剿匪,開商路。”


    馬杉一驚:“開商路?”


    “嗯。”趙清和點頭:“風陵渡地理位置很不錯,四麵裏一麵是繁雜的景州,一麵是奚朗八城,一麵是農業發達的天水,而且臨著母親河,如果開了商路,隻要商品足夠多,不愁繁華不起來。”


    重要的是,身為塞北鐵騎的補給站之一,它怎麽可以如此落後又混亂!!


    趙清和腦子裏再度過了一遍讓雲夢帶風陵渡發展的各種念頭。


    她說的太幹脆太夢幻,導致馬杉直接靜默,心裏猶自懷疑著,腦子卻不由的跟著幻想那樣繁華的場麵。


    趙清和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說:“風陵渡本該是塞北鐵騎的補給站之一,我必然不能讓它一直如此。”


    馬杉:“人力終有時。”


    趙清和:“我與琅中知府相識,有人情之交。”


    馬杉:“琅中與風陵渡相隔甚遠。”中間甚至還隔了兩條河與一座大城池。


    趙清和:“雲夢那邊我也有關係。”


    馬杉試探:“江南……”


    趙清和再次裝十三:“我有一好友,乃天下之至富之一某家的少東家。”之一。


    馬杉徹底驚了:“您這人脈了不得!”


    趙清和謙虛:“朋友還是不夠多。”


    馬杉揪著袖口,一時羨慕的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他心說這就是話本裏說的人生贏家吧!一定是!!


    他要是也有這樣的人脈,他至於是現在這個狗樣子?!


    話不多說,馬杉當即離椅子拱手拜:“願稱郡主為主君。”


    “不必如此。”趙清和伸手讓人起來,自己也站起來,說:“花郡能有如今,多仰仗您。”


    馬杉沉默,心說這挖苦真是讓人無法辯解。


    趙清和卻說:“師兄說,花郡比風郡要好的多。”


    馬杉心下一喜:“其實我也是……”


    趙清和打斷他的話:“花郡的人普遍比風郡的人心機深。”


    馬杉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走吧。”趙清和往前走了幾步,青璿立刻抱了一個雪白繡山水金紋的披風跟上。


    馬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做甚去?”


    趙清和扭頭:“那些人不是都在府衙門口跪著?”


    是這樣,馬杉後知後覺點頭。心情起落太快,竟然忘了這事。


    但是,這位不是受傷了嗎?


    馬杉不由抬頭往門前看,彼時天色還算早,太陽雖然在西邊,但還白著,沒有變橘,光芒溫柔的很,照落在簷下屋內,打落在門口那人身上,像是打了一層光一樣。


    長身玉立,滿身光芒。


    就美好的讓人畫都畫不出來。


    “嗯?”發現他沒有動靜,趙清和疑惑迴眸。


    那仙人就有了臉,仍看不清麵孔,卻瞧見那輪廓是精致美好的,連望過來的眼神都幹淨剔透。


    馬杉抖了一抖,立刻上前去,揣著袖子,猶豫:“您不是受傷了嗎?”


    “哦。”趙清和揣手:“小事。”


    根本沒影的事。


    馬杉卻不知道,仍有些擔憂:“不若郡主在此等候,我必然會給郡主一個讓您滿意的結果。”


    趙清和眸子一轉:“你打算怎麽辦?”


    馬杉試探:“打入大牢?”


    “可以。”趙清和點頭,下樓梯:“走,一起。”


    孤月牽了照夜過來,趙清和直接翻身上馬。


    馬杉:“……”他根本沒有辯解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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