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燁當然是不會說的,沉默的瞧著趙清和,似乎極有自信。


    原家是八大世家之一,我又是平城的城主,她不敢貿然殺了我。


    今日受些恥辱不算什麽,等日後翻了身,必將今日之事千百倍奉還。


    最初的時候趙清和並不確定,水家與原家雖然有某種相似的地方,但是如果說他們隻是單純的合作,並沒有牽扯出什麽,也說得過去。


    畢竟世家子弟都是很驕傲的,文人風骨,寧折不彎。


    很難想象這樣的兩個世家也會因為某個人而聚起來,甘願俯首稱臣,連當朝皇帝齊允都不行。


    但原燁的態度實在太詭異了,他認同水寒雨與馮燕的合作者關係,卻又不太親近,放心而處處防備著,和朝堂上那些大臣沒有區別。


    “我很難想象這個人是誰。”趙清和看著原燁眼裏閃爍的幽光,有些茫然,電光火石間腦子裏像是閃過什麽,卻又很快溜走,抓不住,偏偏有些思緒。


    到底是誰呢?


    趙清和開始在腦子裏分析所有有可能的人。


    齊允首先放棄,師兄也不是,二皇子沉迷佛學研究,四皇子?一個看起來包裝高檔的小紈絝,混吃等死逛賭坊,隻要有銀子就什麽都不在乎,不可能。


    五皇子??記憶不太深,但應該不是他。


    想到什麽,趙清和驟然抬眼:“他是皇室中人嗎?”


    原燁手疼的要命,死死按壓著,看著趙清和一副苦惱思索的樣子,心中有些快意,“郡主既然這麽大能耐,就好好的猜一猜吧。”


    趙清和淡淡看著他,目光清冷淡漠。


    原燁笑的一臉刻薄兇狠:“不會吧,郡主竟然不知道嗎?這樣簡單的問題竟然還要來問我,不會吧,郡主不是很有能耐嗎?”


    “你膽子很大。”趙清和目光奇異:“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


    “你若真的敢殺我,哪裏會等到現在。”原燁腦子也不笨,“真要有本事就直接下死手,這樣不痛不癢的,日後我若尋到機會,必然會千倍萬倍的報複迴來,郡主且等著吧。”


    “不見棺材不掉淚。”趙清和淡淡一句。


    這時候,外間有人走出來,孤月一身青衣,踩著陽光,小虎牙尖尖的,非常可愛:“姑娘,成了。”


    說著,提了一腳腳邊躺著嚎叫的人:“怎麽迴事?他們對姑娘動手了?”


    孤月說著,幹淨的眉間爬上陰霾,一腳踩上那人的脖子。


    “啊——”貫徹雲霄的慘叫。


    “叫什麽叫,死娘了。”孤月冷笑一聲,將人踢到一邊去,跑到趙清和身邊。


    其實他根本就沒使勁,這個人也太慫了,瞎叫喚。


    “什麽意思?”原燁眯著眼睛,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東西呢?”趙清和心情驟然變好。


    孤月露出一個滿足的笑:“都放馬車裏了,怕兌換不開,隻拿了銀子,那些字畫什麽的都沒有動。”


    “你做的很好。”趙清和目帶誇讚。畢竟那些字畫雖然名貴,但也要有人出錢才行,她家裏有一大堆,而且有的來曆複雜,說出去很容易露餡,趙清和並不感興趣,相對起來,那些銀子就可親許多。


    “什麽銀子?什麽字畫?”原燁臉色大變,淡定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他突然想起了哪裏不對勁,比如一開始去別院圍觀爆炸的時候趙清和身邊隻跟了寥寥幾個人,再比如方才他叫人上來抓人的時候趙清和這邊的人絲毫沒有動靜……


    原燁臉色一變:“你都做了什麽!”


    “原城主出身百年世家,家底豐厚,這些年來又打劫了不少人,想必府上倉庫都堆不下了吧,可巧,我窮的很,就缺銀子了,城主是個好人,定然不願意瞧見我如此落魄吧。”趙清和站起來,蒼白如冷玉的臉上一對黑黝黝的瞳仁分外顯然,往日清冷淡漠此刻軟化一些,亮晶晶的,瞧著就讓人心頭歡喜。


    原燁卻心頭一涼:“你劫了原府的倉庫?”


    他不可置信:“我原府守衛層層疊疊,豈是你這些小兵可以隨意闖入的地方?”


    話雖如此說,但眼看著趙清和那不作假的笑容,心裏卻是又慌又亂,一點底子也沒有。


    不會吧?


    可是她手上握著那奇幻莫測的毒粉,隨意往地上一摔,任他幾品高手來了也要軟了腿……


    原燁並不想相信這個事,撥開人大步走出去,門外還站著烏壓壓一群人,全部穿著守衛的官服,腰間配刀,看上去威勢重重,讓人極有安全感,這也是原燁放心的原因。


    但放眼往外瞧,隻見街道上密密麻麻圍了不少人,一個個都架著弓箭,甚至還有人趴在對麵的房梁上,見他出來,立刻將箭羽對準自己。


    原燁毫不懷疑隻要趙清和一聲令下自己就被射成篩子。


    “原城主還有什麽話要說?”趙清和也出來,站在門口,與他並肩而立,距離一步之遙。


    哪還有什麽話要說。


    原燁諷刺一笑,心裏的憤怒幾乎要成倍席卷而來,他咬著牙,側頭看著趙清和,一字一句,兇狠至極:“趙清和,你好,你真好。”


    “多謝誇獎,我也這樣覺得。”趙清和謙虛一笑。


    “可惜,你終歸是太大意了。”


    原燁盯著她露出的一截白皙長頸,猛的伸手:“你就沒想過我會挾持你啊——”


    趙清和抓住他伸來的手腕,猛然用力,腳下飛快踢在他的腿彎,動作迅捷而敏銳,原燁根本沒來得及做出應對,下一秒就已然半趴在地上,與木地板四目相對。


    “死不悔改。”趙清和淡淡鬆手,從袖間掏出一張雪白帕子,低頭看著原燁,說:“本來沒打算為難你的,畢竟也算是故人的手下,哪怕看不過去,但看在那人的麵子上,留你一命也不算什麽。”


    原燁被迫趴在地上,手上的疼痛讓他精神恍惚,卻還是聽清了頭上人說的話。


    故人?什麽故人?趙清和認識他?


    “哥!”原熾臉上受傷,原本被龐龍看在一旁,不敢發話,此刻瞧見他最愛的大哥被人這樣折辱,終究沒忍住,飛快竄過來,直接推了趙清和一把:“賤女人,你敢打我哥!”


    趙清和猝不及防,差點被推倒,好在及時站穩,這才沒出醜,臉色就不太好看。


    “哥。”原熾卻已經將原燁扶起來,眼裏含著淚,不知道是心疼的還是疼的。


    “對不起。”他落淚,又愧疚又惶恐:“是我的不對。”


    “我不該聽水寒雨的話的,不該與他聯係。”這樣也不會招惹這一群人了。


    原熾捧著原燁的手,看著那原本保養的極好的手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紅色,可怖的很,眼淚嘩啦啦往下掉:“對不起,哥。”


    “……”原燁心裏有些感動,但一看到幼弟那張臉,就心情複雜。


    這迷霧沾了哪裏就會使皮膚泛紅,小紅點密密麻麻,十分可怖,不幸的是原熾傷的是臉,此刻他的臉上就長滿了小紅點,縱然原生五官不錯,也很難讓人再對著這樣一張臉傾訴什麽。


    有些辣眼睛。


    但這是自己弟弟,原燁隻能忍住滿心的吐槽欲,幹巴巴的安慰一句:“別哭了。”


    一哭起來,更醜了。


    哥怕自己忍不住一巴掌打你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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