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在中央,距離趙清和所停的靜安隻是一段距離而已,孤月跑馬一個半時辰能來迴,水家公子半個多時辰就到了靜安。


    先來的是老大跟老二,也不用刻意打聽,因為有不少人都在討論這批人。


    “說是綁的都是土匪,想要打劫結果能力不夠被反綁了,就等著入了主城交官府呢。”


    “這劫匪也太膽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如此卑劣之事,合該被綁起來。”


    “我瞧著那要有一千人吧,哪裏來的土匪啊這麽多,咱們靜安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多匪了?”


    “誰知道呢,我看他們一個個都兇神惡煞的,穿的也不甚文雅,定是匪無疑了。”


    “總覺得那個土匪頭子有些眼熟……”


    “……”


    水老大聽得臉都黑了,差點生生捏斷手中的玉骨扇,整個人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老二非常懂行情的安慰:“放心,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不會認出來水駿的。”


    老大冷笑一聲。


    趙清和正在客棧裏吃飯,洋洋灑灑點了一桌,也沒有點包間,仗著人老板害怕就堂而皇之的占了大廳。


    其實是為了方便接待客人來著。


    飯畢,老大踏進了客棧,他身量高,身後還跟著老二,兩人站在門口,頓時將光擋去了大半,就挺有氣勢的。他頗有威勢的眼睛四處掃了一眼,最終落在大廳中間的白衣人身上。


    屋內落著點點陽光,整個廳裏的人都是黯淡的,唯有他一人坐在那裏,一身白衣,手裏把玩著一個玉杯,長發被玉帶束起,黑色的瞳仁幹淨清澈,渾身散發著清冷的氣場,那張臉難以描摹,隻覺得造物主分外偏愛他,以至於看起來有種不真實感。


    似是有些意外,老大頓了頓,還是沉聲說:“你是和清?”


    “如假包換。”


    “外邊的人都是你綁的?”


    “我手下綁的。”


    老大頓了頓:“要多少銀子才肯放人?”


    信裏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當然,趙清和並不介意再說一次:“承惠,一萬四千四百兩銀子。”


    “太多了。”老大臉色依舊黑著,看得出來心情很不美麗,他走過來,徒自坐到趙清和對麵,看著那張美的超乎他意料的人,聲音緩下來:“一萬四千兩,不是小數目。”


    趙清和手指敲敲桌子,提醒:“是一萬四千四百兩。”


    這態度,老二幾乎立刻就側眼去看他大哥,結果意外的沒有看到他黑臉,甚至表情還有些緩和??


    果然,美人的力量總是強大的。


    老大盯著那隻手看了幾秒,堪堪挪開目光到她臉上,說:“你是哪家……公子?怎麽從未見過你?”


    “沒見過很正常,我第一次來水城。”趙清和意外的看他一眼,這人不著急給銀子,是想套近乎等熟悉了抹零?


    想的真美。


    水寒雨毫不意外她的迴答,畢竟如果這樣一個美人到了他的地盤,是不可能逃得過他的視線的。


    想到這,水寒雨擠出一個自以為友好的微笑:“我名水寒雨,是水家的大公子,你或許不認識我,但是我覺得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趙清和盯著那隻伸出來的手,非常冷酷:“哪怕套近乎一萬四千四百兩也不會少半分。”


    “這是小錢。”水寒雨這時候倒是大方起來:“我家雖然不夠顯赫,但銀子還是有一些的,他們做錯了事,合該被處罰。但是這並不能阻擋我想與和公子交朋友,不是嗎?”


    “交什麽朋友?”這時候,水如是突然踏進來,少年一身鮮亮的衣裳,幾乎要照亮這有些暗的大廳,他歡喜的湊過來:“大哥!”


    水寒雨已經收迴手,笑容淡淡:“五弟怎麽來了。”


    “我收到了信啊。”水如是將兩張紙拍到桌子上,一雙大眼睛看向趙清和,眨啊眨:“你就是和清嘛?”


    趙清和端茶輕啜:“正是。”


    水如是盯著她讚歎:“真是一個美人,與我不相上下呢!”


    ?


    趙清和挑眉看他。


    “五弟,不得唐突。”水寒雨突然一巴掌拍在水如是瘦弱的肩膀上,暗中使勁,麵上卻做的親切:“這是家中幼弟,名如是,平日裏最是調皮紈絝,平生貪戀美色,若是唐突了和公子,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哪裏,小孩子而已。”趙清和微微一笑,轉而看向兩人:“話說,你們都是來贖人的?”


    水寒雨聞言再次看了一眼被拍到桌子上的紙,目光落在那張畫上停留了一瞬,有些酸:“我好像沒有收到這樣的畫。”


    “因為我懶得畫。”趙清和言簡意賅。


    水寒雨一喜:“這畫與這信是清弟親手所作?”


    清弟?


    趙清和眉毛下意識蹙起來:“是這樣。”但是我們好像不熟吧?


    水寒雨一拍桌子:“好說。”


    “他們做了錯事,本就該罰,清弟做的對。”


    “隻是銀子卻沒有帶在身上,清弟若是不急,可願同我一起迴家拿銀子?”水寒雨看著她,語氣極其誠懇。


    趙清和表情卻淡下來:“這麽說,那水駿是你的人?”


    水寒雨卡殼,這個怎麽說?是的話,勢必會在美人麵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不是的話,那豈不是就沒了和美人說話的橋梁?


    關鍵時刻,水如是一臉愧疚說:“是我的錯。”


    水寒雨懵逼的看著他,你幹啥?


    “是我的錯。”水如是看著趙清和,大眼睛裏水汽氤氳:“我不該因為水駿做錯了事就將他逐出水府,害他沒了工作,沒了收入,不得不去當劫匪為生,竟然劫到了哥哥頭上,真是罪該萬死。”


    趙清和:“???”


    水寒雨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忙說:“是這樣的沒錯,水駿曾是我水府的家奴,因一己私欲犯了錯,被逐出了水府,沒想到這個人竟如此奸詐,竟然跑去當了劫匪,還劫到了清弟頭上,還好清弟有能耐,一舉將此賊人拿下!”


    說到最後,他義憤填膺,激動的很。


    “……”趙清和陷入沉默。


    水府的這些人,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咳。”老二見氣氛尷尬,咳了一聲,說:“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萬四千四百兩銀子。”


    “對。”水寒雨接過話頭:“縱然水駿犯了如此大錯,但他終究曾是我水府的人,我水府沒教好下人,必然要為此買單。”


    “……既然這樣。”趙清和飛快理了一下幾位水府公子的思路,覺得也能接受,於是艱難點頭:“那也行。”


    最起碼一萬四千四百兩銀子到手了不是。


    至於那水駿究竟是自願出去打劫的,還是被命令去打劫的……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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