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金光破開雲層,天地間一片金黃。


    洛川一大早就收到信鴿傳信,早膳都沒用,拉著周勉就往別院跑。


    “郡主,武光那些人要過河了。”


    趙清和:“?”


    “沒有船他拿什麽過河?”


    洛川站在簷下叉著腰喘氣,說:“不知道他哪裏弄來的船,大大小小足夠三十多條,縱使一條船上乘了百人,那也有三千人了。”


    “這說不過去啊。”趙清和請他到屋裏,倒了杯熱茶給他,有些納悶:“三千人,你急什麽?”


    洛川捧著茶杯,苦了臉,說:“若隻有三千人咱也不急,但他若讓三千人駐足在岸上,來迴驅船載人,時日又正直春日中旬,黃河水流輕緩,不出十日,武光的人便可盡數來到海角。!”


    “他急了。”趙清和卻不急,還有心思理武光的處境,說:“他連造船的時間都沒有,直接搶了船強渡黃河,他急了。”


    洛川說:“他已與崔家鬧掰,急切是正常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阻止武光。”


    “為什麽要組織?”趙清和很冷靜:“等他過河之後關門打狗不行嗎?”


    洛川張口無言。雖說這個主意很不錯,但是武光那邊真的會毫不防備嗎?


    “不急,你來跟我說說具體的情況。”趙清和倒了杯茶捧手裏,順便讓人去叫一大早就沒見人的齊旭迴來。


    “其實也沒什麽情況。”見她這樣,洛川反而淡定下來了,捧著茶暖手,說:“早先我們討論過的,這武光我看他是真有心一舉拿下海角,進而放棄風陵渡。”


    比起已經千瘡百孔的風陵渡,海角這個近乎與世隔絕的城市實在算得上是天堂,武光不動心說不過去。


    趙清和點點頭說:“他來的急,反倒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風陵渡如今已經沒有他的棲身之所。我若沒猜錯,這幾日馮燕的人應該一直在打壓武光,致使武光不得不急。”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有收到這個消息。”洛川說:“前些日子武光不是搶了馮燕的幾個據點嗎,馮燕當時沒動靜,但是近幾日看來,想是存了一舉拿下武光的心。”


    “武光在風陵渡的地盤,被馮燕搶走了一半。”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趙清和笑了一下說:“我這邊都準備好了,端看城主的意思了。”


    洛川眼睛一亮,搓搓手說:“糧食衣物我這邊也準備好了,也已經與海角那邊通過氣,隻待禁軍一到海角,必然會享受至高的待遇。”


    “隻要按照正常來就行。”趙清和失笑,對他伸出手。


    洛川看著那隻手,有點懵。


    “地圖。”趙清和見他不為所動,下意識勾了勾手指,“海角的地圖給我一份。”


    又補充道:“要超詳細版的。”


    “啊這。”洛川有些尷尬,說:“這種私密的東西,向來是不外傳的。”


    哪怕他與海角以及月台的城主關係都好的可以穿一條褲子,但不會有人蠢的將身家性命都獻出去。


    “你沒有海角的地圖?”趙清和有些詫異,隨即表示能理解,畢竟海角不是自己的地盤。


    洛川看著她眼裏閃過的失望,很是尷尬。


    “粗略版的總有吧?”趙清和退而求次。雖然地圖這東西她也有一份,但是還是不要現在就讓洛川知道的好。


    “有有。”洛川當即點頭,說:“不過這種地圖一般都很粗製濫造……嗯,你懂的。”


    “懂。”趙清和扶額,眼見著周勉從袖子裏拿出一張泛黃的油紙來,打開一看,就被驚呆了。


    這種外表堅固內裏簡單的隻有寥寥幾個線條以及小東西的東西……這是地圖?


    洛川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您知道的,私下繪製地圖是違法的,隻能用這樣的代替。”


    趙清和:“……”


    趙清和瞧著那地圖,覺得洛川這簡直是在挑戰她當年身為全甲等學生的權威。


    沒辦法,趙清和摸摸額頭,實在很有些無奈:“您自己熟悉海角的道路嗎?或者您手下有沒有熟悉海角地形的人?”


    洛川身為滄行城主,又是一個地道的滄行人,要熟悉也隻熟悉滄行的道路,而且隻限於幾條常走的路。


    他的手下,自然也沒有熟識海角道路的人才的。


    “算了。”趙清和表示很失望,將簡易版地圖卷起來還給周勉,說:“還是讓師兄早些出發去踩點吧。”


    雖然他已經派人去踩過點了,但這個是不會讓洛川以及周勉知道的。


    “一切就全靠郡主以及殿下了。”洛川有些羞愧,兩眼期盼的看著趙清和,將心中的希望都寄在兩人身上。


    “這麽早來,用膳了嗎?”趙清和沒有迴答,反而問了這一句。


    恰這時,齊旭帶著一身清晨薄霧的齊旭推門進來,空氣冷的他唿吸都帶著白氣。


    洛川瞧見他,和周勉對視一眼,對趙清和彎身道:“府上已經備好了膳食,就不打擾郡主與滕王殿下了。”


    “洛城主。”齊旭也瞧見他,笑著算是打招唿。


    “告辭。”


    “怎麽有些急匆匆的?”齊旭瞅著兩人的背影,有些不解。


    “不知道。”趙清和也有些納悶。師兄很嚇人嗎?


    “他們來說了什麽?”齊旭剛晨練迴來,身上出了一層薄汗,但他臉依然是白皙的,看不出來,說著直接扔了薄薄一層的擋風的狐裘。


    趙清和將事情跟他說了一下,末了說:“他們對我們有防備。”連個地圖都不給看。


    她才不信洛川根本沒有海角的詳細地圖的,最起碼也不該簡略到了那樣什麽都看不出來的地步。


    “有防備才是正常的。”齊旭說著一隻手在她腦袋上揉了兩把說:“他能將城門那塊地讓出來,已是意外之喜。”


    趙清和哼了一聲,不做他想,隻說:“那為了不讓他們起疑心,最遲明日,最快今日,你就該出發了。”


    “師妹跟我一起去?”齊旭看著趙清和,非常想將她一起打包帶走。


    “不。”趙清和非常果斷的拒絕:“我隻想在家裏閑著。”打打殺殺雖然爽快,但是一直在家躺著當鹹魚更爽。


    齊旭幽怨的看她。你怎麽可以這樣,我一心真誠待你,你竟然隻想吃喝玩樂。


    兩人一起用了早膳,膳食過後,城主那邊派人來說武光的人最遲今日就要上岸了,話裏話外都是催著齊旭趕緊去剿匪,也是急的不行。


    對此齊旭老大不樂意:“三千人而已,海角的防備軍又不是搞不定,急什麽。”


    趙清和一言指出:“防備軍損失了他們就要重新招人,還要安撫民眾,但要是損失的是禁軍,他們頂多就是多賠些糧食的事。”


    總得來說就是,心疼自己的兵。不是自己的兵,那就不算什麽。


    “他既然都這麽急切了,我們也不好做的太難看。”趙清和給他收拾了一大包東西,說:“反正到了地方就是你說的算,不必太過急切,太熱絡了,就顯得過於廉價,而廉價的東西總是不被珍惜的。”


    齊旭瞅著她收拾那些瓶瓶罐罐,就在一旁站著看,心裏美滋滋的,嘴上還說:“他們珍惜不珍惜跟我沒有關係,隻要師妹珍惜就好了。”


    趙清和冷漠的將一包東西都放他懷裏,強調:“太過容易得來的感情,總是不會被珍惜。”


    “沒事。”齊旭臉皮厚的很,抱著包袱說:“隻要我付出的足夠多,某些人即便想無視,也會睜眼閉眼都忽視不了。”


    於是隻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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