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感覺清和又好看許多。”麗貴妃驟然坐起來,笑容滿麵,很是熱情。


    趙清和卻並沒有迴以同樣的熱情,淡淡道,“娘娘卻是一如往昔。”


    年紀大了,誇她一如往昔,也很不錯。


    麗貴妃笑的眼睛眯起來,依舊不想放棄這個好看又好用的小夥伴,“前些日子江南又進貢一些華麗的錦緞,本宮年紀大了,用不上,配清和正好。”


    “三公主二八年華,用這些最合適不過。”趙清和笑道。


    “她用不完的,本宮瞧見你便覺得親切,仿佛是本宮第二個女兒一樣,那些不過身外之物,清和就不要推脫了。”


    盛情難卻,趙清和隻能收下。


    迴去要多拿些養身體的藥丸子送過來了。


    “感謝娘娘恩惠,有朝一日娘娘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可同清和說上一說。”臨走的時候,趙清和終於說了一句類似承諾的鴿者語言。


    希望麗貴妃不要放在心上,畢竟一國貴妃所求,她一個小小的將軍之女,力微勢弱,幫不了什麽忙。


    麗貴妃卻上了心,頃刻間一張極盡嫵媚多姿的臉笑成一團小白餅。


    怪可愛的。


    ……


    八月初,距離中秋不過半月,宮裏宮外已經熱鬧起來。


    今年無災無難,尚算太平,節氣將近,人人都很快活。


    中秋節這日放了節假,並無宮宴,趙鄭兩家齊聚一起,分切月餅。


    萬家燈火通明,闌珊夜語,竊竊笑聲,溫暖人心。


    沒有人看見,一個身形狼狽眼神卻格外堅毅的人,偷偷進了城門。


    月華似水,通明透徹,樹影婆娑。


    宴後,趙清和抱著酒壇子獨登閣樓,期間手上一抖,腳下一滑,險些摔落下去。


    “小心。”一條有些硬的手臂穩穩環住她的腰,帶來鬆間薄雪的氣息。


    “灑了。”趙清和看著被酒液弄濕的前襟,一陣無語。


    “人沒事就好。”鄭旭接過她手中的酒壇子,另一隻手穩穩牽住她。


    趙清和低頭,發現撒的地方不大,就安穩的隨著上了樓梯。


    沉香閣是趙清和住的地方,獨居一院,院裏有座精巧的閣樓,二樓樓頂是空白的,上麵被放了一個椅子,趙清和偶爾會躺在頂上閑憩一會。


    望月望星發呆,一個人也挺舒服。


    今日突然來了興趣,就抱著酒壇子上來了。沒想到鄭旭也跟上來了。


    沒有酒杯,趙清和抱著酒壇直接喝了一口,頓時辛辣漫上喉間經脈,辣的她眼睛都泛起紅意,神色卻很快意。


    那酒壇子不比她的頭小,這一幕看著著實有些驚人。


    “明日還有要事,不要喝醉了。”鄭旭搶過酒壇子,放到自己身後她夠不著的距離。


    “幹嘛搶我酒?”趙清和很不滿。


    椅子隻有一個,她坐了,鄭旭便蹲在地上,好在身量修長,挺直腰背,竟然也不顯得太過低矮。


    鄭旭胡亂揉了揉她的頭發,“喝這麽多,小心明日醒不過來錯過消息。”


    “哼!”


    怎麽可能會錯過,那可是期待許久的一場大戲。


    “明日過後,平王或許再無翻身之力,師妹會心軟嗎?”


    “不會。”


    鄭旭低低笑了一聲,“我猜師妹會。”


    “不會。”趙清和迴答的很幹脆。平王是兩輩子的仇人,即便今世天機手稿的消息沒有走漏,她也不想放過平王。


    他那樣一個人,生命都不放在眼裏,當不好王爺,必然也當不好皇帝——如若真的放任他去了封地,天高皇帝遠,以他的性子,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女子受害。


    “師兄心軟了?”趙清和驀然坐起來看向鄭旭,說起來,這一世平王並沒有對趙家做什麽——當然,原因必然是因為自己提前做出準備的原因。


    “很晚了,師妹迴去睡覺吧。”鄭旭沒迴答,再度把她的頭發揉成雜草,伸手想要扶她下去。


    “走開!”趙清和摸一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臉上神情很冷,師兄到底會不會摸頭,自己是個人又不是狗!


    “把酒給我。”趙清和伸手。


    “不給。”鄭旭說著,飛快退後一步,怕下一刻她的腳突襲上來,並且還拿走了酒壇。


    “味道不錯。”鄭旭抱著酒壇,嚐了一口,而後開始噸噸噸。


    “你幹嘛?”趙清和瞪大眼睛。


    “你不能喝酒你忘了嗎?”趙清和一下子越起來想要搶走酒壇子。


    鄭旭不肯,死死抱著,眼神開始迷離泛紅。


    趙清和看著,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師妹?”


    “嗯。”趙清和一把搶過酒壇子,晃了晃,發現裏麵並沒有幾滴酒水了,一陣無語。


    “師妹。”鄭旭繼續叫。


    “嗯。”趙清和發現他眼神有些不對勁,估計是醉了,不禁有些頭大。


    一杯倒的人喝什麽酒啊!


    “師妹。”


    “還活著呢!”再沒有興致發呆了,隻能帶著這醉鬼下樓,趙清和駕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脖子上,沒好氣道。


    “師妹。”


    “走了。”趙清和一隻手拍拍他的後腰。


    “啾~”的一聲,鄭旭低頭,突然對著趙清和的側臉啜了一下,而後飛快抬頭,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


    “……”臉上的觸感仿佛還在,趙清和懵了一下,深刻懷疑這人根本沒有醉,而是在耍自己玩。


    “你……”


    “師妹。”


    “你走不走?”趙清和拖著他走,發現拖不動,有些惱怒。


    “趙清和!”突然,鄭旭收了手臂,將她放到對麵,麵對麵的看著她,神色鄭重。


    趙清和更懵了,這是要幹嘛?


    “你真好看。”鄭旭神色無比認真,微微暈紅的眼睛神光明亮,仿佛藏了一整個天空的浩瀚。


    “……”趙清和默默掏出拳頭,對著鄭旭的後頸狠狠砸了下去。


    眼看著人脖子一梗就要摔下去這才不慌不忙接住他。


    沒有人,沒有人可以搶了她趙清和的東西還不付出代價!


    翌日,鄭旭摸著泛疼的後脖頸,一臉茫然。


    ——


    京兆府尹,早晨早市,最是熱鬧的時候。


    “咚——”三聲響後,門口引來諸多人圍觀。


    “什麽人撞鍾?可知京兆府的鍾不是隨便撞的?”新上任沒多久的京兆府尹捂著官帽跑過來。


    一身形蕭索的布衣人跪地,“我來報案。”


    “報什麽案?”


    “前任江南知府錢施的冤案。”


    “大膽!”京兆府尹大怒,“此案乃是陛下欽定,已經鎖案,你休要再次引起恐慌!”


    那人不卑不亢,跪地貼麵,大聲喊道,“草民劉梓,前江南知府手下府丞,特來為錢施錢大人申冤!”


    一石驚起千層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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