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向來是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急急慌慌,心內一旦有一點念頭,就要立刻落實下來,容不得半點拖拉。


    因此,翌日一早,剛下早朝便請去了禦書房將心內想法同齊宣帝說了。


    “你說……你要娶昌嘉為側妃?”齊宣帝指著他,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好,“怎麽生了這樣的念頭?”


    喜歡是不可能喜歡的,平王道,“兒臣見她容貌極盛,本就動了心思,但思及府內已有王妃,就此作罷,沒想到事情還能有如此轉機。”


    他跪地,頭低下,“兒臣求父皇成全。”


    這個轉機,指的自然是昌嘉那日貞潔盡去之事。


    齊宣帝也算是了解他這個三兒風流急色的性子的,昌嘉確實生了一幅好相貌,身上有股子特別的韻味,小三看上她,情理之中。


    “此事你可知會與昌嘉知曉?”齊宣帝揉眉頭,直覺告訴他昌嘉不會同意此婚事。


    果然便見平王懵了一下,而後理所當然道,“她如今名節盡毀,貞潔不在,與人做正妻是不可能了,能嫁與兒臣,也算得上一樁大喜事。”


    齊宣帝瞧清他眼底的不以為然,有些頭疼,揮手讓人去請昌嘉過來,而後緩聲道,“雖是側妃,卻也要兩情相悅的好。”


    正妃那個樣子已經是指望不上了,側妃再是一個聲名狼藉的……齊宣帝一時都不好形容他這個兒子。


    平王不在意,他是很自信的。昌嘉若是之前嫁他於側妃算得上低嫁,但如今……自己肯收她已經是雪中送炭了!


    很快昌嘉便來了,齊宣帝便將事情同她說了一下,末了問道,“你是如何想的?”


    昌嘉僵在那裏,笑容逐漸消失。


    奶奶個腿,她是不是耳朵壞掉了?不然怎麽聽到如此荒唐的事?


    還沒等她理出來,旁邊平王就笑眯眯的湊上來,油膩道,“昌嘉,本王會好好待你的。”雖然她不如別的女子幹淨,但別的女子也不如昌嘉長得美貌,一個側妃之位,換來雲南王的支持,穩賺不賠。


    一張油膩的大臉懟過來,昌嘉下意識推開,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了姑奶奶也敢覬覦!”


    平王猝不及防,被推的往後一倒,聽清她說了什麽,頓時臉上一沉,“昌嘉!”


    昌嘉推完就後悔了,這裏不是雲南,不是她能隨意放肆的地方,但是驕傲不允許她低頭賠笑。


    於是跪下低頭道,“陛下,請恕臣女拒絕,臣女自知名節盡失,已不敢想婚嫁之事,願不日迴雲南找一寺廟,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被推又被罵的平王沒想到還有如此一折,頓時眉頭皺起,滿是不悅道,“青燈古佛有何好處,本王又不嫌棄你,堂堂親王側妃之位也不算辱沒你,雲南地處偏僻,哪有京城繁華自在?”


    不,本郡主嫌棄你。昌嘉在心裏迴答道,心裏後悔的情緒翻湧成海,她再次跪拜,“求皇上成全。”


    齊宣帝麵容不定,看著台下二人,眸光詭異。


    久久未等來聲音,昌嘉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顫聲道,“陛下?”


    齊宣帝終於開口,“堂堂郡主,不過雙十年華,若去陪伴佛祖,該讓佛祖心生怪異,左右小三癡情與你,側妃之位雖然低了些,朕可私下補償你一些,你待如何?”


    昌嘉快哭了,“陛下……臣女願陪伴佛祖。”


    她這話說的真心實意,齊宣帝不免多看她一眼,瞧見她多情的麵容此刻竟是梨花帶雨好不惹人嬌憐,不免歎氣道,“小三人還是不錯的,你若是不放心,可提前搬去他府上同他相處一段時日,到時看情況另說。”


    左右沒有直接定下來,尚有轉機,兩人立刻跪下拜謝。


    ……


    今年是趙清和的及笄之年,但她依舊算不得閑,平日裏除了學些規矩之外,書院裏功課也不能落下。


    好在,待及笄了,便能真正落課了,她是個極懶的人,確定自己名次不落下之外很少如趙清雅一樣每日勤快的去書院點卯,畢竟夫子教的那些《女戒》,《女訓》之類她絲毫不感興趣。


    今日她去學院和夫子商量何時正式落課的事。


    跟著上了幾堂課,出來時天邊已近斜陽,一片絢麗多姿,街上也是熱鬧非凡。


    “清和,那位是不是來找你的?”剛到大門口,辛夷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


    趙清和隨著看過去,發現不遠處水果攤販旁邊站了條馬,馬上坐著個人。


    陽光璀璨一時看不清麵容,但看身形是個女性。


    直覺告訴她那人是在等自己,於是跟幾人說了一聲走了過去,也不知是誰,大白天的在鬧市騎馬,生怕不被京內衙衛逮住一樣。


    書院門口是條非常寬闊的街道,那人站在路的另一邊,她要穿過路才行。


    快走到人跟前時,穿過來來往往人群,趙清和終於看清了那人是誰——肯定是找錯了,她直接轉身。


    “趙清和,迴來!”隨著聲音落地的還有淩空一鞭響。


    鞭子很長,但趙清和離她尚有一段距離,是以並未碰到趙清和衣角。


    但趙清和還是停下來,慢慢轉身時一張清雋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昌嘉郡主,白日街頭跑馬,加上肆意拿利器傷人,觸犯我大齊街律第三條,是要被關大牢十日的。”


    昌嘉嗤笑一聲,滿是不屑,這些個法律,何曾能傷害她們半點?


    她下巴一昂,“你過來,湊近些。”


    趙清和麵無表情,“我沒有上趕著被人鞭打的喜好。”


    昌嘉一鞭子甩在地下,隨即策馬朝她過來,“本郡主且問你,平王想要納我為側妃之事,可是你出的主意?”


    她不過是要搶了這人的夫婿,這人便設計自己嫁與平王,真是半點虧都吃不得。


    平王納昌嘉為側妃?


    趙清和一時愣住,隨即想到那日酒樓裏對平王說的話,“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她原意是讓平王為昌嘉選去一個夫婿,沒想到平王是這樣理解的?


    趙清和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妙啊!


    一石二鳥,平王這腦袋瓜這時候轉的還挺快!


    “你笑什麽笑!”昌嘉瞧見她頰邊的笑意,又想起平王那油膩醜陋的麵容,臉色扭曲至極,直接一鞭子甩過來,“我讓你笑……啊!”


    趙清和一手抓住她甩來的鞭尾,之後大力一拉,昌嘉直接脫手。


    握著暗紅色軟綿綿的鞭子,趙清和很是意外,“你力氣這麽小?”


    這很不對勁,看她的姿勢以及熟練程度,一看就是玩鞭子的老手,沒想到輕輕一拽就能脫手。


    趙清和內心唏噓,看來我這幾年功夫沒白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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