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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挽和驚恐地低下頭去不敢直視這一番慘狀,不料發覺腳下踩著的是一灘尚未幹涸的血跡,她張大嘴巴驚唿一聲,一下跳過了門檻。


    那躺在地上的姑娘滿手是血,即使是沒有了生命的跡象,還握著嬋玉不肯放鬆一絲一毫。熟悉的灼熱感透過空氣一波一波侵襲著皮膚,可見血液的味道讓嬋玉更加興奮了起來,“嗒”,自姑娘眉間滑下的一滴血落在嬋玉上麵,仿佛猛獸舔舐著它的獵物,“滋滋”的聲音昭示了嬋玉對那血液的渴望。


    這場景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個、那個夢!


    沉浸在思考中的白挽和驀地驚醒,對!就是那個夢!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姑娘應該是醉風樓的頭牌歌姬——琴衣!


    此時此刻,白挽和也來不及想這姑娘和嬋玉有著怎樣的牽扯,遞給雲渡一個肯定的眼神便去拾嬋玉。可那姑娘的手指仿佛粘在了嬋玉上麵似的,怎麽掰都掰不開。


    雲渡反手合上門的瞬間,有人從房間經過,那一灘血甚是刺眼,驚得那過路人合不攏嘴,遲鈍了片刻便瞪著眼睛,一邊跑一邊喊道:“殺人了!殺人了——”


    糟糕!


    雲渡一心不願招惹這麽多是非,見白挽和還在掰那人的手,心裏一急踩著那姑娘的半截胳膊,“哢嚓”就掰了下來!


    一群帶著棍棒大刀的漢子三下兩下上了樓,剛準備踹開雕花木門,便聽“啪”的一聲,再看就隻是兩抹衣袖衝破了欄杆從二樓一躍而下!


    不能這麽輕易放走他們!


    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漢沿著他們的軌跡躍下,“啪”的一下就打在了雲渡背上,雲渡悶哼一聲,讓白挽和站在他身後,沒有任何武器的他隻能用手臂來快速格擋。


    可那棍棒都有他手臂那麽粗了,打在身上,用手指頭都能想到是有多疼。


    雲渡敏捷地躲閃開,“嘩!”,身後的酒桌從中間硬生生被劈成了兩半!借著強大的衝力,那裂開的酒桌向兩邊滑過去,這衝擊力使得原本排列整齊的木桌紛紛散架,斷裂的方木稀裏嘩啦落了一地。


    “殺人啦——”


    寥寥幾個飲酒的客人,酒杯將將送到唇邊,胳膊肘下麵的酒桌就塌了,“哐當”落地的酒壺碎掉的聲音甚是清脆,清酒濺上了他們的褲腳。


    “真掃興!”有個尖嘴猴腮的人抹了抹嘴角沾上的酒,抬起腿來就踩住了大漢身後的凳子。


    腳尖上挑讓凳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翻轉,以便找到一個更好的位置,那凳子仿佛一個玩物,在那人的一番把玩之下又被死死踩在下麵,他突然用力,那凳子便朝著雲渡與彪形大漢的縫隙飛奔過去!


    直直的嵌在了他們中間!


    雲渡給了那人一個感謝的眼神,矮身躲過橫劈過來的棍棒,抄起凳子從大漢身下穿過,對著那寬闊的脊背狠狠砸了下去!


    大漢悶哼一聲,捂著胸口咳出了一口黑血。


    再看白挽和,她已經被三個手持刀刃的人包圍了!


    雲渡剛想去救她,不料在他出神的瞬間,那彪形大漢抓住了時機用棍棒攔住了雲渡的去路,他重心前移,腿卻還在後方,於是連個緩衝都沒有,直接栽了下去!


    挽和已經被三個刀客逼近了一個角落。


    一個人摸了摸鼻子,獰笑著說:“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害我們醉風樓第一歌姬!”


    其餘兩個人好像是那人的手下,隻是架著刀卻不敢亂動,紛紛附和說要揭了白挽和的麵具。


    白挽和本不是打架的料,但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她白挽和急了……


    屏氣靜心,迴憶著控製嬋玉的一招一式,她雙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形,那些藍盈盈的光赫然變成了一把彎刀,嬋玉也逐漸拉長,形成了刀柄,那手執刀柄戴著麵具的人,一雙眼睛滿是淩厲。那三人隻覺一陣寒氣襲來,不用那姑娘動手,從氣勢上他們就已經受到了壓迫。


    “嘭!”


    雲渡方才還擔心白挽和的安危,這一聲巨響入耳,就更是敏感地抽出身循著往聲音來源看去,一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他身後的酒桌已經摔得七零八落,看此情景便不難想象剛剛他撞上那桌子的時候是怎樣一副慘狀。


    他正擔心著的女子,卻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握緊了彎刀,“擦”的一下將一隻攀上她肩膀的手削了下來!


    滴著血的手從眼前飛過,那壯漢手上的刀刃也飛到了一邊,死死地嵌在了一扇門上。


    壯漢的心髒停了半拍,頓時血液上湧,他憋了一段時間便感受到了那漸漸靠近的寒氣,眼看著他的同伴已經丟了性命,他雙腿篩糠似的抖,那把彎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饒了……”


    後麵那個“我”字還沒出口,手起刀落,他的頭顱已經掉在了地上!頸動脈的血液噴出來,如山裏泉水一般灑了一地。


    盡管躲閃及時,白挽和也未能幸免,發絲上還是落了幾滴帶著腥味的血滴。


    那邊雲渡也解決了壯漢,審視這一地慘狀,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對著白挽和打了個手勢,兩人便在一群目瞪口呆的旁觀者注視下,朝著正門方向大步走去。


    卻是一聲驚唿從街道上傳來。


    “海靈族攻城啦——大家快逃啊——”


    這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夾雜著深深的絕望。雖然近半數的民眾已經在公子上予的安排下去到了臨近的城池,但仍舊有那麽一部分人,不舍得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一直拖到兵臨城下也沒選擇逃亡。在這麽一聲唿喊之下,便有人踢開大門隨著大波人群拔腿而去,也不知能流亡到哪座城,但起碼比死在戰亂中要好得多。


    雲渡剛扯了白挽和的衣角打算出城,可剛探出頭去,就看見那麽一群黑壓壓的士兵,一個一個皆是身披鎧甲手執長矛,銳利的眼睛掃視著經過的每一劍房屋。


    手臂上的藍色痕跡標誌著他們是海靈族的戰士。


    “嘎吱”,醉風樓的門關上了。


    被他們找出活人的話,也是逃脫不了被殺掉的下場。留下的人打算閉了門,而後找地方躲藏,有個角落裏傳來一聲沉重的歎息:“能躲一時算一時吧。”


    這恐怕是醉風樓最為安靜的時候,銀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白挽和與雲渡躲在櫃子裏,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哐——”


    聽聲音應該是門被踢開了,白挽和咬著指甲,心想這麽大的聲音,那木門不得散架啊。緊接著便是簌簌的腳步聲,白挽和低下頭去,冷不丁地問了雲渡一個問題:“你不覺得我們戴著麵具,雖然他們無法知道我們的長相,但是我們卻更加惹人注意了麽?!”


    “嗯,的確是有點。”他轉過頭來捕捉到白挽和的目光,捉住了她冷冰冰的雙手放在懷裏暖著,“你後麵有光!”


    大抵是這櫃子裏有些暗,白挽和驚詫地往身後一瞥,居然看見了神女俞瑤!


    一句話不經思考脫口而出:“神女!您能否救我們出去?”


    雲渡伸出手來在白挽和眼前晃了晃,不明所以地說了聲:“你不會是糊塗了吧?這是在跟誰說話?”


    白挽和不迴答,食指壓著下唇示意雲渡不要說話,可是——已經晚了!


    明晃晃的光從打開的櫃門照進來,一把劍就橫在他們兩個人中間!雲渡眼疾手快,一把掰過那人的手腕,那人吃痛,齜牙咧嘴叫喚兩聲就鬆開了手,“當啷”,那把劍驟然落地。


    雲渡從櫃子裏鑽出去,幾把長矛齊刷刷對準了他!


    隻需要其中一個人用力紮過去,他的心髒就有可能被刺穿。


    他眯著眼從七八名戰士臉上飛快地掃過去,正考慮著如何尋找一個突破口從而飛速脫身,可還沒等他動手,從櫃子裏冒出一縷深藍色霧氣,如煙囪裏冒出的青煙嫋嫋升起,那顏色迅速加深,包圍了那些戰士。


    就像是他們被追殺的那個時候!


    雲渡清楚地記得,有一個幻影在煙霧之中漸漸形成,就是它救了那時的白挽和!


    不出所料,那個幻影這次又出現了!


    從那個時候起,雲渡就一直對那個幻影很是感興趣,這一次他偏要好好看看,那隱藏在嬋玉藍煙之中的,到底是什麽人!


    那戰士紛紛捂住口鼻,嗆得直咳嗽,奇怪的是,雲渡他們卻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


    紛亂之中,他感覺到了輕輕的拉扯。


    也看到了一名長發及腰的女子,纖纖手指輕彈,便有藍色火焰狀東西落在那些戰士的頭顱上,“滋滋”的聲音過後,他們紛紛抱頭哀嚎。


    “放過我們吧!”


    “求你們……放過我。”


    但是已經無濟於事了,雲渡他們趁機一路飛奔,已經到了城門外。


    雲渡喘著粗氣,終於是問出了那個問題:“救了我們的影子,到底是什麽人?!”


    “那是神女俞瑤——也是嬋玉的締造者,它的第一任主人。”


    聯想到那日在紅楓海域,那個喂白挽和藥丸的身影也是跟今天一樣,雲渡心想還真讓自己給猜對了,果然是神女俞瑤。


    那個將自身靈魂封印在嬋玉之中的巫靈族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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