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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無聲無息,悄然而下。


    “這是秋天最後的記憶了”,五皇子坐在桌前歎氣道。


    女人本就是多愁善感,更何況是慈悲的菩薩,“這是今年最後一片樹葉了。再見到它,隻能等到明年春天了。”


    “就是再見到,也是不這片樹葉了,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端木還是很不喜歡這個狼一樣的男人,他的冷酷,殘忍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讓人非常不舒服,也讓別人很不放心。


    “是啊,世上本就沒有兩片樹葉會完全相同,更何況是人,即便長的再像,也不會是她了。”


    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自己的弱點。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這個紙糊一般的點,隻要輕輕一碰就會徹底崩潰,一瀉千裏,再也不能遮掩。而他的弱點,隻有一個,王妃。


    “我們隻是希望你能明白一點”,端木九毫不在乎他的感受,“她不可能替代她,也不可能成為她。”


    五皇子還沉浸在思考中,九隻手就已經挪到了他的身邊,繼續用不屑的語氣,輕輕說道,“其實你最清楚,那個人要的是什麽?對嗎?”


    那個人,那個蛇一樣的女人,讓他纏綿悱惻,深情繾綣的女人,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是可怕的。一個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豈不是更加可怕?


    可是,他已經迷戀上了她,他的身體,她的體貼,甚至她的氣味。一個再聰明的男人,一旦遇上中意的女人,也會成為傻子和瘋子。


    “她隻是她的替代品”,禿頂老人輕輕說道,“你卻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


    很矛盾嗎?人在一起久了,自然就會有感情,自然就會在心底裏認同這個人,甚至把她當成自己最信任的人。潛移默化的影響,豈不是最可怕的,危險到自己都不會察覺到自己的變化。


    可是這種變化確是真真存在的。


    “難道你們不相信我”,冷冷的寒意透過窗戶吹了進來。


    “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你”,端木九不願意一切報複他的機會。


    “那你們為什麽為難她?憑什麽懷疑她?她隻是個可憐的女人?”,突然的歇斯底裏,完全沒有了沉穩冷靜的皇子尊嚴,就像一隻受傷的狼敏感而神經質。


    “你變了。”


    “我還是我,從來沒有改變過。”


    “你變了。”


    “我說過,我沒有變,從沒有改變。”


    世間最難過的關有兩道,一道是生死,一道是情。看破生死,是聖人。看破情關,算得上是神仙了。五皇子顯然不是聖人,更不是神仙。他隻是一個傷心的可憐人。


    “我想你應該,安靜一會了”,老人凝視著這個可憐的孩子,慢慢地說道,“你累了,該休息了。”


    於是,他竟然真的睡著了。


    睡得那麽香甜,也許在夢中見到了那個他日夜思念的人,又可以在深牆下,依偎在一起看樹葉慢慢落下,看月亮升起。他竟然笑了,笑得那麽開心。


    “果然是好酒。”


    “果然是好酒啊”,端木笑道。


    夜深了,冬天的夜來的更早一些。


    三千裏江山外。


    月亮慢慢升了起來,照得那高牆慘白,像極了女人塗抹的粉子。


    滿身酒氣,手裏卻依然拿著酒壇,酒卻無法倒入口中。因為他的嘴已經被另外一種東西塞住,一種又軟又香,讓人忘卻煩惱的東西。


    一般男人被這種東西塞住的時候,通常隻會有一種反應。


    一種嬰兒的反應。


    他卻像嘴裏突然被人塞進了一條毒蛇,一條隨時都會要他性命的毒蛇。


    這種反應正常嗎?當然簡直就不能算是男人。


    女人都是敏感的,身邊人的變化又怎能逃過她的眼睛。


    她幾乎要生氣了,“我有毒?”


    “我要喝酒”,於是不要命的喝起酒來。


    這樣的儀式,豈不是正常的很。難道說酒的魅力已經大到可以讓一個男人甘願成為太監嗎?她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女人,一個聰明人肯定也會是一個善於找尋答案的人。


    真相也許隻有一個,答案卻可以有很多種。關鍵在於她相信哪一個。


    所以,她決定用最直接的辦法。


    突然,一把刀從後麵插向他的背後,就像一條毒蛇,無聲無息,陰險無比。這世間能躲過這把刀的人,絕不會超過十個。


    幸好,他就是那十個人中的一個。


    “你是誰?”女人沒有驚訝,天底下能夠有如此易容之術的人,又豈會是無名之輩。


    “你又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女人笑了,一個笑起來的女人本就是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更何況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重要的是,看你能接我幾刀。”


    誰說漂亮女人就不會殺人?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架勢了。


    “遇上尼姑逢賭必輸”,他不得不服了,“說吧,想問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不想要你的命。”


    “怕,但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哦,你認識我?”


    “天下誰人不識君。”


    “可是我卻不認識你”,說著舉刀就要再刺。


    他快恨死自己這張多嘴多舌的嘴了,為什麽要和一個女人講道理,而且是一個拿著刀的漂亮女人。


    “我很奇怪?”


    “奇怪什麽?”


    “你怎麽發現我的?”


    發現?當然不是小孩子捉迷藏,一撩開布簾,發現對方就藏在門後。


    “你的反應不正常,太不正常。”


    是啊,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就絕不會對一個女人,一個主動迎來的漂亮女人,躲躲閃閃,退避三舍的。女人又不是毒蛇。


    “你不覺得這樣的反應,很讓人不愉快嗎?”


    “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麽要委身這深牆大院。”


    “這又什麽難理解的,這裏多好啊,有吃有喝,而且還有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


    一個女人,這樣的條件,豈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可是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豈會不明白這深牆大院,就是自己的牢獄?這樣的四方天地,又如何能容得下她的心。


    “你不是他”,女人歎氣道,“又如何理解我們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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