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探測器又爆炸了嗎?”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七個了吧?”


    “噓,小點聲,大師在邊上看著呢?”


    秋風瑟瑟,屬於西天的風終於是吹到了餘暉戈壁,混雜著火海的燥熱與沙海的沉悶。


    方星衡看著不遠處竊竊私語的測試小隊,他聽的一清二楚,但他並不在意,他也清楚失敗的原因,思緒湧到心頭...最終也隻是化作一道歎息。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最終卡住裂縫探測器走向成功的,居然是“精度”。


    方星衡能搭建好所有的工序,甚至能把完整的可用的探測器製作流程默寫出來...可正如手持木棍的猴子無法敲出航天飛船,方星衡也無法馴服那些無序且混亂的十三元素。


    哪怕是尋求封神...方浩這樣的職業選手幫助,最終製作出來的探測器依舊會出現精度上的問題。


    但正所謂差之毫厘失之千裏,無法準確運行的探測器自然做不到對裂縫的“探測”。


    方星衡起身。


    “楊哥怎麽起來了?”


    “楊哥坐累了想休息一會吧?”


    “哎不對,我咋看楊哥是向外走去了?”


    身後傳來同事們細碎的議論聲,方星衡無奈的笑了笑,迴頭道:“我出去散散心。”


    .....


    夜晚的s市格外寒冷。


    過了零點之後,被稱為“不夜城”的s市開始展現出他真正的模樣,燈紅酒綠在這裏已是常態,被車流點亮的街道猶如脈絡般攀附流淌,源源不斷的為這座城市注入生機。


    方星衡打了車,但app顯示車輛距離自己還有2.3公裏,一時半會是過不來了。


    寒風劃過他的脖頸,逼迫他往裏縮了縮。


    他有些後悔,早知道應該先打完車,等司機師傅到了之後再出來的。


    身後傳來不小的力道,推的方星衡向前踉蹌幾步。


    “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方星衡正詫異是誰走路不長眼呢,迴頭便被一頭老大的堡壘象塞滿視野,二者麵麵相覷,方星衡略微宕機的大腦還來得及思考為什麽堡壘象的聲音會這般青春少女化。


    “啊不好意思...”


    堡壘象被挪開,少女滿是歉意的雙眸暴露在方星衡麵前。


    原來是超大型玩偶...


    “...沒事。”方星衡揉了揉眼睛。


    “啊這位兄弟你沒事吧...”話音剛落,一位與少女年紀相仿的少年從後邊趕來,他一邊與方星衡表達歉意,一邊又伸手抓住少女懷裏的堡壘象超大型玩偶,道:“都跟你說了這樣子走路很危險,你看現在怎麽辦?”


    “嗚...對不起嘛...”少女抱歉道。


    “你啊...”少年歎了口氣,隨後看向方星衡:“兄弟,實在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好不容易搶到的堡壘象超大限定款,一時有些興奮過頭了,不是故意來撞你的。”


    “...沒事。”方星衡看著少女懷裏的超大堡壘象,說是超大...那是真的一點沒錯,少女抱著玩偶的時候,正麵看去恐怕隻能看見小腿往下的部分了。


    這樣的玩偶...


    “感謝兄弟大度!”少年抱拳,隨後道:“那我們先走了,還急著趕車,實在不好意思。”


    “等等。”方星衡開口。


    這對情侶停下剛要離開的腳步,麵麵相覷。


    “這個玩偶...”方星衡撓了撓頭,問道:“在哪買的?”


    ......


    “第六人民醫院到了。”


    “先生,不是我說你,下次打車...可別帶這麽大的玩偶了,塞進去取出來都很費勁的。”


    “...抱歉。”


    醫院裏,抱著超大堡壘象玩偶的方星衡顯得格外獨特,不過好在玩偶確實夠大,大到能把方星衡略紅的臉頰遮住。


    住院部,登記個人信息。


    讓方星衡意外的是,值班護士裏有決勝召喚的鐵杆玩家,瞧見方星衡懷裏的堡壘象後當即兩眼放光,若不是職業操守擺在那裏,她就差追著方星衡詢問聯係方式了。


    登記完信息的方星衡狼狽“逃離”。


    七樓,病房前。


    他做著深唿吸,平複心情。


    房門被打開,消毒水的味道爭先恐後的溢出...但都被堡壘象擋住了。


    當方星衡的腦袋好不容易從玩偶後邊擠出來時,病床上的病人發出驚喜的歡唿。


    “楊鵬哥哥!”


    少女倚靠在病床上,眼裏的喜悅滿溢不止。


    方星衡微笑道:“我來看你了。”


    他說罷,眉頭略微一皺。


    單手拖住玩偶,他快步上前,將病房裏唯一的窗戶關上,臨了不忘抱怨:“這醫院的護士怎麽迴事,窗戶打開了也不知道關上,這大冬天的這麽冷,要是把你吹感冒了...”


    少女聞言,不好意思的說道:“是...是我讓護士姐姐打開的,通通風嘛...”


    “胡鬧。”方星衡皺眉。


    少女露出歉意的笑容。


    方星衡後知後覺的想到什麽,他歎了口氣,調整完臉上的表情後說道:“海妖娛樂新款超大型玩偶堡壘象二型,送你的。”


    少女再度發出驚喜的歡唿,她開心道:“謝謝楊鵬哥哥!”


    方星衡微微一笑,他將玩偶輕輕的放在少女麵前,隨後道:“你喜歡就好。”


    “嗯!”少女欣喜點頭,她哇的一聲張開雙臂,一把將玩偶抱入懷中。


    “...小心些。”方星衡注意到少女床前擺放的筆記本電腦,因為少女動作過大的關係,電腦險些被玩偶撞下床去。


    扶住電腦的方星衡順便瞧了眼屏幕。


    裏邊是漫天黃沙下的城鎮,是世界的邊緣,一切不願迴歸之人的終點。


    不歸城。


    少女所持有的角色正在一家土牆所圍的院子裏,從其手中的飼料來看,應該是剛喂養完院子裏的精靈。


    有趣的是,院子裏徘徊的,恰好是一隻真正的堡壘象。


    屏幕裏的虛擬生物是真,屏幕外的真實玩偶是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


    “所以說,是設備的精度不夠嘛?”少女吃著床邊的零食,饒有興致的聽著方星衡的話。


    “...其實不止,無論是設備還是人力,二者都達不到我所需要的那份精度。”方星衡歎氣,道:“設備是礙於當前建造水平,人力則是礙於...沒有人能同時具備元素微操能力以及對元素的理解。”


    “方浩是可以做到我需求的精度要求的,但他對元素的理解僅限於火元素,至於其他的嘛...唉。”


    “目前的話,隻能通過不斷的實驗來增加經驗積累,但這其中產生的試錯成本...已經讓重樓有些動搖了,我估計不出意外的話,這個項目會被叫停。”


    “唉?那哥哥你怎麽辦?”少女驚訝的問道。


    “我?”方星衡搖搖頭:“隻是一個項目而已,沒什麽的。”


    的確沒什麽,畢竟方星衡作為遊戲內首屈一指的鍛造家煉器師,手裏砸了一個項目什麽的,完全不是什麽大問題。


    但少女似乎不這麽認為,她暗自下了點決心。


    兩人又聊了會,眼看夜深了,方星衡便起身離開。


    臨走前,他還不忘叮囑少女早些休息,一切以身體健康為準。


    關上病房房門之後,方星衡卻並未離開,他快步走到值班的醫生那邊。


    “小綠那邊啊...我們也在努力尋找適配的腎源,但這個東西不是我們努力就可以的,他需要時間。”


    “總之有消息的話,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聯係你,在這之前,也希望你有空多過來陪陪小綠,那孩子挺乖的,但像她那個年紀的孩子,天性總是好動的,因為病情的緣故整天躺在床上已經夠無聊了,作為患者家屬如果能時常過來看望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


    方星衡走後,少女便將懷裏的玩偶放到一邊,弓著身子將方星衡剛才收拾好的筆記本電腦拖過來。


    熟練的開機登錄。


    屬於少女的遊戲角色重新出現在決勝世界裏。


    少女躡手躡腳...其實角色並未如此,隻是少女做賊心虛,自我感覺如此。


    方星衡剛離開病房,自然沒時間立刻迴到遊戲世界。


    於是少女便悄悄推開了院子裏的房間門,裏麵赫然是數不清的機械碎塊以及不知名的加工器械。


    甚至能看到剛剛開采過來的礦物原石。


    “讓我看看...”少女左顧右盼,很快便在工作台上發現了一個不知名的黑匣子。


    “裂縫探測器wx-07型?”少女大喜:“就是這個!”


    少女拿過探測器,嘴裏呢喃道:“隻要用這個找到時間裂縫就可以了...對嗎?”


    “小蕉綠加油!你可以的!”


    少女匆匆出門,也許是害怕被趕迴來的哥哥抓包。


    院子裏,體型巨大的堡壘象攔住了少女離開的步伐。


    “咦?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嗎?”少女驚喜的問道。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想來是堡壘象還在貪戀少女手中飼料的餘息,隻不過少女並不這麽覺得。


    “好!那我們一起加油!一起幫楊鵬哥哥!”


    小蕉綠反身迴到房間,找到了方星衡放置其中的契約。


    就這樣,這座原先還算熱鬧的院子一下子便冷清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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