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老人是裝模作樣,故意岔開話題,辰雨可的態度依舊親和,而老奶奶卻悄悄捏了一把汗,不過心裏總算放鬆了一點點戒備,臉色也緩和不少。


    辰雨可迴到老奶奶身邊,關切道:“奶奶,您還好嗎?還有哪裏不舒服的。”


    “沒事,可能就是有點累了。”老奶奶扯了扯被角,調整睡姿,閃動著目光不敢與人對視。


    “那好,您好好休息,迴頭我們再來。”


    辰雨可微笑著跟老奶奶說,跟孩子告別,囑咐護工阿姨用心照顧,最後與小牙離開,熱心的護工阿姨又語重心長對老奶奶好一番勸。


    出了醫院,小池把車開了過來,對辰雨可說:“姐,上車,我送你們迴去。”


    小牙卻不打算走,對辰雨可說:“雨可,你要不先迴去,我可能還有點事。”


    辰雨可遲疑,但還是乖乖點頭上了車。


    夜幕降臨,皎潔月亮在一片星空中高高勾起。


    小牙隱身潛入看守所,小小隔間裏,萬楚生麵色憔悴的枕著手,一動不動躺在硬板床上,胡子如春雨後的小草一般點點出沒,望著天花板的明亮目光呆滯沉入,似乎在深思著什麽。


    小牙玉手一揮,一抹紫色睡意進入萬楚生額間,隨後閉上了眼。


    再次相見,是在公園的長椅上,突然覺醒的萬楚生微微一怔,挪了個位置道:“小牙,怎麽是你,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小牙微微一笑:“不必驚訝,就問你個事。”


    萬楚生一頭霧水,他明明記得自己在派出所,什麽時候出去還不知道呢,眼前這一切是真的嗎?


    雖然存有疑慮,但萬楚生還是保持沉著道:“你說。”


    “你恨辰雨可嗎?”


    萬楚生眉宇一凝,最後搖搖頭,生氣是真的,討厭是真的,但恨,他還真沒想過。


    小牙又問:“你想恢複記憶嗎?真心話。”


    萬楚生神色又忽然一緊,眉間的川字已經汗珠連綿,說實話,這兩個問題對他來說都有點沉重,關於記憶的事他也仔細想了想,但心底始終沒有堅定的答案。


    躺在裏邊二十多個小時也沒想清楚,腦海裏有很多事情要考慮,比如當下的車禍,公司,層層疊疊加在一起真是亂成一團,一時半會還迷茫中。


    萬楚生抓緊拳頭,淡淡迴:“不知道。”


    成,小牙算知道了,雖然表麵堅硬無比,但內心還是挺柔軟,猶豫就是有想過。


    夢醒,萬楚生自個嚇了一跳,左右望去,果然還是一片幽黑的小屋。


    八點,陸依依請的飯局早已開始,流信已經喝得臉麵潮紅,小牙到的時候,爽快自罰三杯。


    ...


    迴到家,辰雨可把之前的手機拿出來,再次交到小牙手裏:“這是你的,拿好了,這次別再丟下它。”


    小牙感動的摟住辰雨可單薄雙肩:“謝謝你。”


    第二天。


    夏雪依舊早早趕去甜蜜蜜打理店鋪,而辰雨可和小牙煲好粥,做好早餐,一份送去店裏,還有一份拎去了醫院。


    無奈下,老奶奶勉強接受,不過,吃進嘴裏的東西感覺很不錯,能吃得出來,做飯之人是個會過日子的踏實人,所以,老奶奶再看辰雨可的眼神柔和許多。


    但是,對合同的事情還是堅持己見,老奶奶始終認為,就事論事,不是自己的始終不能白拿,在老家,她還有低保,生活勉強可以維持。


    關於孫子讀書的事情,她再想辦法向鎮府申請。


    聽完老奶奶的話,辰雨可和小牙,包括護工阿姨都詫異不已。


    而小牙在老太太強硬表態過後,突然跪在床邊楚楚可憐的大哭起來:“奶奶,對不起,都怪我,都是我叛逆不聽話,所以哥哥才急速向我奔來,因為我被綁架了,所以他一路追隨歹徒,才不小心衝撞了您。


    也正是因為出了這事,警察跟著來了,所以歹徒才不得已把我扔下車,這才得救。”


    說到這,小牙哭得更加誇張,立刻露出了胳膊,撕下紗布,淒慘哭訴:“您看,這是我前天刮傷的,現在還鮮血淋漓呢,都不敢告訴您,怕您擔心。”


    老太太彎著頭往前看去,果然擦傷了一大塊。


    一臉蒙比的辰雨可也傾身看了一眼,觸目驚心的傷口著實把她嚇了一跳,怔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護工阿姨也上前瞧了瞧,扭曲著臉連連後退。


    小男孩伸出好奇的腦袋湊過來看時,小牙立刻把手藏到身後,繼續可憐兮兮說:“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您的出現,我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哥還被壞人勒索一大筆錢!


    既然是救命恩人,您現在的生活又這麽難過,我怎麽可以不管,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就是在傳承傳統美德啊。


    如果您還是不能接受好意,我真的很難過,也替您的孫子當當難過,還不如您從來沒出現過,而我被害死了算了!”


    話終,小牙就要當場撞牆求死,可把老奶奶嚇得心驚肉跳,急忙上前阻止。


    辰雨可和護工阿姨也同樣驚恐,紛紛上前拉扯。小牙這下可更加委屈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看見老奶奶忍痛起身,小牙心疼一秒。還好辰雨可眼疾手快,下意識扶住了一瘸一拐的老人。


    “好好好,你快起來,小心傷口,既然如此,我聽你們的。”老奶奶終於鬆口。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大概也看得出來這幾個人心不壞,再說,這天送的大好條件上哪找去,之前沒有承受好意,那是因為受之有愧,但現在成了救命恩人,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走出病房,辰雨可緊張的抓起小牙胳膊問:“你怎麽迴事?什麽時候受傷的,怎麽不早說,疼不疼,我們去找醫生包紮一下。”


    小牙忽而一笑,抬起胳膊道:“噓...我沒事,這是假的,你看,不信你摸摸。”


    辰雨可再仔細看了看,果然是假的,很無語,氣惱道:“你幹什麽,嚇死我了剛才!”


    小牙不以為然,樂道:“看見沒,老奶奶已經搞定,我告訴你,像她這種能苦耐勞的人,心一般都很堅強固執,但是呢,隻要你比她還可憐,保證一秒同情,並且願意傾囊相助。”


    辰雨可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胡編亂造啊,再耐心跟她們說說一定會同意,你這樣她會心有不安的!”


    小牙邊走邊轉著毛絨絨的老鼠小掛件,無所謂說:“你心疼什麽,我們是在想方設法幫助她們,雖然是萬楚生撞了人理虧,但包吃包住十幾年的代價也足夠了吧!”


    辰雨可辯駁:“我知道,但騙人總是不對的!”


    聞言,小牙當即轉身,目光冷厲的看著辰雨可:“到現在你還心疼她們,原本的三萬白送到五十萬的賠償還不夠嗎,你是萬楚生家屬還是她們家家屬?


    一點點的波動都承受不起,那還不如直接死去算了,你有時間為別人著想,怎麽不好好看看自己老公。


    你有時間,老太太有時間,但萬楚生已經沒有時間了,公司暗流湧動,他身陷何等處境你知道嗎?


    再不把人撈出來,公司總裁就要易主,到時候別說照顧老太太了,自己的生活恐怕都難以維持。”


    “以前,該較勁的時候你優柔寡斷,現在又替一個外人起什麽勁,有意思嗎?什麽輕重緩急你看不清嗎?”


    小牙怒氣上頭,大步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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