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高遠在艾晴的一陣暴打後,鼻青臉腫在所難免,腦瓜雖不疼了,但記憶卻像是一灘渾水,深深淺淺、模模糊糊的隻想發呆。


    艾晴恢複氣力後,再看看自己的傑作直接笑噴:“你感覺怎麽樣了,我這力道還行吧?”


    躺在毯子上的人沒有迴應,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天花板。


    艾晴一怔:“說話呀,你不會真被揍傻了吧?這腦袋還能用嗎?”


    摸了摸人額頭,再拍拍僵硬又木訥的臉,艾晴徹底慌了,立刻跳起來:“怎麽有點發熱,不行,應該叫救護車吧?總不能聽一個病人的話呀!”


    艾晴在餘光中來迴走動,樣子非常糾結不安,半天都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倒讓高遠忽然覺得有些傻傻可愛,勾唇一笑道:“我沒事,隻是有些事有點想不明白。”


    聽到男人的聲音,艾晴迴神,立馬抓住他的手興奮說:“你終於清醒了,確定真的沒事嗎?太好了!”


    歡聲笑語後,艾晴又後知後覺想起了點什麽,再問:“你剛剛說什麽?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你這病怎麽迴事?以前我怎麽從來不知道!”


    高遠扭曲著臉道:“放開手,疼疼疼...”


    艾晴下意識鬆開,自己還嚇了一跳:“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受傷的事。”


    “你是有多沒輕沒重不知道啊,差一點就被打殘!”


    聽了男人這話,艾晴就立馬不高興了:“這可是你的要求,我隻是好心幫了你一把而已,可不能賴我,要是能把你打殘就好了,我也不用天天追著你跑。”


    艾晴眼睛一亮,邪惡擼起並不存在的袖子道:“要不..補幾拳還來得及。”


    高遠全身不由一緊,立刻笑嘻嘻婉拒。兩人笑了笑後心思倒敞開了不少,高遠開始聊起了自己。


    “最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頭疼的情況,而且越來越頻繁,上一次還暈倒了,可檢查結果卻毫無問題,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記憶有些混亂,有些事情好像變得有點模糊,但卻感覺有點踏實,仿佛這樣的人才是我自己。”


    艾晴很認真聽著,但一段話聽下來也不太明白。


    高遠接著說:“感覺有些事好像變得沒那麽重要了,有一點想迴家。”


    艾晴高興的笑了笑:“你終於想通了,那就迴去啊,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隻是說有一點。”


    “管他呢,你好久沒迴去,伯母都想你了,經常讓我勸你。”


    “讓我想想吧!”


    高遠猶豫不決,艾晴透亮的眸子微微一暗,但轉念一想也算滿足了,或許經過辰雨可結婚,還有今晚的事,他終於看清了現實,能溫和跟自己聊天已是巨大進步,應該多給他一點時間好好整理過去的事。


    “好,我不急,可是你的身體必須要再檢查檢查,這樣,我爸好像認識一個頂級醫學博士,改天我問問他能不能約到,迴去的時候順便幫你檢查一次。”


    高遠擺擺手:“不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你去睡吧,很晚了。”


    他這是關心我嗎?沒想到揍一頓後腦子開始開竅了,艾晴暗喜。


    聽見艾晴的房門關上,雙手枕頭的高遠終於唿出一口鬱氣,但靜靜的目光中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麽。


    夜深人靜,驚心客棧的小院旁,一個黑衣人望了小屋一眼,對著電話得意陰笑道:“您放心,人雖然沒死,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電話那頭陰聲:“給我把屁股擦幹淨咯。”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把辰雨可吵醒,內心不由一緊,下意識看了看床上的人,鬆開萬楚生的手後站到門邊問:“誰?”


    這荒山野嶺的突然有人這麽急促敲門,心裏難免緊張,況且萬楚生還在昏迷呢,所以恐懼更加劇烈,但她還是盡量保持鎮定,不讓對方察覺到自己心虛。


    然而,辰雨可緊張的心跳到嗓子眼時,門外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雨可,是我,關固。”


    辰雨可大喜,打開門後果然是老同學:“真的是你,你怎麽來的這麽快,抱歉,我迴來都忘了跟你說,你們兩進來吧。”


    跟關固一起來的還有小池,兩人一手一個大型電筒,風塵仆仆、滿頭大汗,在這麽短時間內爬上山一定相當吃力。


    “你們辛苦了,我應該早點跟你們說明情況的,這樣就不用大晚上的跑這麽遠了!”


    辰雨可給兩人倒了水,心裏有些自責,她沒想到兩人會直接跑來,但見到他們,自己慌亂的心終於踏實許多。


    關固與小池對視一眼:“這倒不礙事,他現在怎麽樣了?”


    “傷了頭,其他地方應該沒大事,明天等他醒了之後再去醫院好好檢查。”


    關固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點點頭後問道:“你們具體怎麽迴事?”


    “我們本來打算下午迴去的,但臨時改變了主意,剛剛在山上看星星,然後聽到了點動靜,他就去查看,結果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辰雨可的聲音漸弱,大大的美眸也垂了下去,出了這種事她當然不願,擔心又懊惱的,但此時麵對質問,絲毫說話的底氣都沒有。


    關固和小池剛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內心也是一怔,心焦不已,忽然感覺像房梁塌了,所以馬不停蹄趕來,還好不是很嚴重!


    關固點點頭,沉聲:“現在是晚上,而且路程顛簸,他這個樣子也隻能等明天再迴去了。”


    兩人站起身:“那你也早點休息,我們倆去別處洗漱一下,全身臭汗的。”


    小池再看了看老板,欲言又止後淡淡擠出幾字:“好好休息。”


    關上門,辰雨可迴床邊靜靜看著緊閉雙目的男人,心疼的淚水又在眼中打轉,入夜微涼,她貼心給人掖了掖被子。


    再次握起萬楚生溫暖的大手,輕輕靠在床邊,心裏異常難受的時刻,也唯有緊緊握住一絲溫度才能讓不安的心稍稍平靜。


    出了這事後她想了很多,想得心裏憋得慌,所以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你知道嗎?自從跟你在一起後,我真的非常開心快樂,仿佛一切時光倒流,你隻是你,我也隻是我,彼此之間沒有任何時差隔閡。


    我是真的相信我們美好的未來可以一直這樣夢幻下去,但每次你對我更好一點,我的心似乎有一種負罪感,這種感覺讓我不敢直視你炙熱又真誠的目光。


    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們以前的一切,告訴你我們是同學,你的直覺沒有錯,我們就是舊相識,彼此熟悉,可我剛剛鼓起勇氣你卻...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是不是上天不願讓這麽殘忍的事實裸露在你麵前。


    我該不該跟你說實話,如果說了,我們是不是...你還會愛我嗎?”


    辰雨可視線模糊了,聲音哽咽了,但心裏還有很多說不完的話,不安和糾結就像一根繩索一樣緊緊纏著她,唿吸有點困難。


    本來萬楚生失憶的事跟她也沒什麽關係,但她聯想到了那一場車禍那次電話,負罪感一下就高漲了。


    或許直接說也未嚐不可,但那樣的話他就受傷了,一個知道自己失憶的人怎麽會不痛苦,怎麽會不去苦苦排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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