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先是一愣,繼而從兜裏掏出一包紅雙喜,取出兩根煙遞過去。


    “那這方經理的聯係方式,你看方便給我一個嗎?”


    對方見江辭也是個敞亮人,輕一點頭。


    “方經理平時就在四樓最裏麵的辦公室裏。”


    “但他也並不是每天都在。”


    江辭眉心輕動。“那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嗎?”


    租借場地的事兒,得盡快搞定才是。


    對方皺了皺眉。


    “這…家裏地址,我實在不方便告訴啊!”


    江辭一副誠懇的樣子。


    “哥你放心,我保證不會貿然打擾方經理的。”


    “隻是我要辦的事兒,確實有些著急。”


    對方見江辭又是發煙,又是一口一個哥叫的親切無比。


    “行吧,我給你個地址。”


    “但可得說清楚了,人方經理要不願意跟你談事,你可別纏著…”


    江辭再三保證後,對方給他寫了個字條。


    江辭把字條看過後,地址銘記於心,隨後直奔四樓。


    還正如他所料,經理方傑不在。


    那去他家裏試試?


    江辭這麽想著,就來到了字條上的地址。


    是一個相對老舊的小區,但沒想到裏麵綠化環境很好,打掃的也很整潔幹淨。


    方傑住在二樓,他先是敲了敲門,沒有人應聲。


    人也不在家?


    就在江辭要走的時候,屋裏突然傳來了跟地麵摩擦的聲音,還有似有若無的呻吟。


    “裏麵有人嗎?”


    江辭大喊出聲。


    同時耳朵緊緊的貼在了門上。


    沒有說話聲。


    但很快江辭聽到了瓷盆叩擊在地麵的聲響。


    一聲比一聲急促。


    江辭麵色微變,不會是裏麵的人,出什麽事情了吧?


    這個時候要是強行入室,到時候沒什麽事兒,他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得冷靜!


    江辭想到什麽,連忙繞到了一旁,恰巧就能看到一扇窗戶。


    窗戶上糊的報紙已經有些破了,仔細的話,是可以窺見屋裏的一些場景。


    當看到地麵上趴著一個年老的身軀,江辭心頭一顫。


    這是老人家摔倒了?


    江辭也顧不得多想,徑自來到正門,抬腳就踹了過去。


    門開了,他快步進屋,屋內的老人聽到動靜抬起頭來。


    江辭連忙開口。


    “老婆婆,你是不是動不了?”


    地上的老婆婆點頭,眼裏滿是無助。


    “你別擔心,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江辭說著,動作極其輕微的將她扶起來。


    讓她稍微靠在桌邊,他半蹲身體。


    “我背你。”


    老婆婆的情況已經不適合走路,恐怕再多動,會二次受傷。


    “小夥子,你…”


    “老婆婆你放心,這兒離醫院很近的。”


    “還是說,你有什麽顧忌?”


    江辭能感覺到,老婆婆是有些抗拒去醫院。


    老婆婆聲音帶著幾分虛弱。


    “我這一把老骨頭了,還去什麽醫院…”


    “能麻煩你把我扶迴房間嗎?”


    “我躺著睡會兒興許就好了。”


    江辭心頭一跳。


    她摔的明顯不輕,還不知道腦袋有沒有磕到。


    真要在家自行等恢複,怕是不行。


    “老婆婆,你這情況,必須得去醫院。”


    說完,江辭也不管她的想法,背起她健步如飛。


    到了外麵的大馬路上,江辭攔了輛車,以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去了醫院。


    好在檢查過後,隻是輕微的骨折,沒有其他傷。


    但骨折對上了年紀的人來說,必須得靜養才行。


    江辭看著醫生給打上石膏,跑前跑後墊付了醫藥費。


    老婆婆看著他,一時間激動的熱淚盈眶。


    “小夥子,你真是個好人。”


    江辭麵色淡然。


    “其他人遇到這種事,也會伸出援手的。”


    老婆婆這時又開口了。


    “小夥子,你能不能幫我發個電報?”


    江辭點頭。


    “老婆婆你要發給誰?”


    “我兒子方傑。”


    等聽老婆婆說完,江辭這才知道,方傑這段時間人壓根不在滬市,而在外麵。


    也就是說,老婆婆現在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要是等下送迴家裏,就她這個情況,可能吃飯都是問題。


    “老婆婆,那要不我先送你迴去?”


    “等會兒就幫你發電報。”


    她的腿已經做了處理,沒檢查出其他問題,自然也就沒有住院的必要。


    江辭把人送迴到家裏,先是去發了電報,隨後又在外麵給帶了飯迴來。


    “今天時間也不早了,這頓飯吃了,明天我再送。”


    老婆婆滿臉感激之意,掙紮著還要去屋裏給江辭拿錢,被他給拒絕了。


    “那我把門留著…”


    江辭搖頭。


    “那可不行,你一個人住,腿又有傷,萬一有壞人闖進來…”


    那屋裏的錢財可就遭殃了。


    老婆婆想了想。


    “那你來的時候,我再開門。”


    江辭輕一點頭,看著老婆婆把飯吃完,順手將垃圾給拿下了樓。


    事兒沒辦成,但他心裏倒挺慶幸的。


    得虧找機會多看了一眼,否則老婆婆怕是到現在都沒被人發現…


    晚上吃飯,江辭順嘴提了這事。


    “那你明天還得專門跑一趟去給送飯?”


    江辭笑了笑。


    “也不麻煩。”


    “不然我去吧?你學校廠裏的事情都挺多的。”


    說話的人是夏凡,她一般早上送完康康安安,除了買菜迴家,也沒有什麽其他事做。


    江辭思索幾秒後點了頭。


    “也行。”


    次日。


    江辭在吉利家具廠。


    秦馳帶著媳婦孩子也來了。


    江辭跟人打了招唿,沒想到秦馳說要請他吃飯。


    “你救過我命不說,還幫助廠子起死迴生,不會現在請吃頓飯,你還要拒絕吧?”


    江辭笑了笑。


    “你這說的突然,家裏估計是早做好飯等著了。”


    秦馳眼裏帶了幾分了然。


    “那要不你選個時間,也帶上你的媳婦孩子唄…”


    江辭應了下來。


    剛好關於廠子後續發展問題,他也隻是粗略的跟秦馳聊了些。


    恰好可以借著吃飯的機會,更詳細的商量一番。


    時間定在了次日的晚上。


    江辭迴去就特意叮囑了夏凡不用做他和黎書禾還有兩個小家夥的飯。


    “那行,明天我們先吃就不等你了。”


    “對了,今天我把飯送過去了。”


    江辭點頭。


    “老婆婆的狀態還好吧?”


    “看著還不錯。”


    “我燉了大骨湯,有利於她腿腳恢複。”


    這邊方傑比計劃提前了兩天迴滬市,完美的錯過了江辭發過去的電報。


    迴到住的小區,方傑遠遠看到自家的屋子沒有亮燈,下意識的就有些心慌。


    往常這個時候,他媽還在看電視,沒可能這麽早休息的。


    腳步加快,開了門,打開燈,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保溫桶。


    走近了還能看到裏麵剩的骨頭。


    湯倒是被喝的一幹二淨了。


    方傑眉頭微皺,他記得家裏沒有這樣式的保溫桶,誰給家裏送吃的了?


    再想到這邊並沒有什麽親戚,他隻覺得事情變得有些詭異。


    他連忙去了母親葉彩鳳的房間。


    敲門之後,裏麵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阿傑迴來了?”


    方傑打開燈,跟坐著的葉彩鳳四目相對。


    “媽,我看屋外的保溫桶不像是咱們家的?”


    葉彩鳳點頭,拄著拐杖走出來。


    方傑一時間傻眼了。


    “媽,你的腿?”


    方傑大感意外。


    葉彩鳳坐在外麵的凳子上。


    “我不小心摔倒了,多虧有個叫江辭的小夥子及時出現幫了我。”


    “要不是他,可能現在我還在地上趴著呢…”


    葉彩鳳說的輕鬆,方傑聽在耳裏,卻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沒有那個叫江辭的,他母親…


    而對方非但把母親送去醫院,之後考慮到行動不便還按時送飯菜過來…


    “阿傑,你可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方傑點頭。


    “媽,人家對咱們有恩,自然是要重謝的。”


    次日,還不等江辭去打聽方傑迴來沒有,對方就突然出現在了吉利家具廠。


    “你那天應該是碰巧去我家找我有事吧?”


    江辭點頭。


    “實不相瞞,我那天本來是去找你,想租百貨大樓的場地。”


    方傑倒不覺得意外。


    “那這事我們現在就可以談談了。”


    “也得虧是你去找我,幫了我母親一把…”


    方傑說到後麵,人已經有些激動。


    他順手將手上拎著的東西塞給江辭。


    “一點謝禮,你收下吧。”


    江辭隨意瞄了一眼,還挺貴重的,他連忙擺手。


    “謝禮就不用了,我那真的是舉手之勞。”


    見江辭堅決不收,方傑隻好作罷。


    反正他想從自己手上租場地,也可以用租金補償他。


    秦馳原本過來找江辭說事,見有人跟他談事,就先行走了。


    半小時後,方傑人離開家具廠。


    而江辭的手裏,多了一份百貨大樓的租賃合同。


    看著上麵的價格,江辭一時竟有些不好意思。


    方傑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低價!


    拿著合同去找秦馳,後者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江辭租下百貨大樓的場地,竟不費吹灰之力。


    “照這樣發展,等我們前幾次的訂單迴籠資金,再租更大的場地,也沒什麽難度。”


    江辭輕笑。


    “是這樣。”


    “對了,你先前找我,是有什麽事情?”


    秦馳讓江辭坐下,隨即跟他認真的談了起來。


    “是這樣,我以前的一個顧客,他想定做一批實木桌。”


    “約莫是四十套,但我廠裏先前的款式,他都沒有看上”


    “我想的是,要不你出幾個款,讓他來選。”


    “這個單子要是能接下來,應該也不少賺。”


    江辭眉頭微動。


    “四十套包括椅子嗎?”


    如果桌椅都要,那設計得費點心思,起碼色彩搭配和功能上要相得益彰。


    秦馳點頭。


    “一桌四椅,自成一套。”


    江辭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沒問題,其實我有很多想法,要出圖的話,也挺快。”


    “他有說什麽時候來廠裏下訂?”


    秦馳略一思索。


    “就下周,你看能不能來得及?”


    時間是有些趕,不過好在現在江辭學校裏的店步入正軌,用不著他太費心。


    而吉利家具廠裏,幫手眾多,他也不至於忙的畫圖的時間都沒有。


    “時間夠了。”


    秦馳見江辭應下,心裏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下。


    他知道這件事算是比較急的,江辭如此爽快答應,出乎他的意料。


    畢竟尋常的師傅設計一款桌椅,也要挺久時間。


    到了晚上,天剛蒙蒙黑。


    秦馳訂好了飯館,江辭帶著黎書禾和兩個小家夥一起去吃飯。


    沒想到康康安安一見到秦馳女兒小雪,就自來熟似的,跑到一旁玩起了遊戲。


    吃飯期間,江辭和秦馳侃侃而談,黎書禾則跟孫雨閑聊。


    一來二去,兩人從素不相識到彼此互為了解。


    等到吃飯結束,甚至兩人還手挽手,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雨姐,小雪的病目前既然能穩住,那後麵肯定有法子治。”


    “你們兩口子也別太焦心。”


    孫雨點點頭。


    “我也想通了,以前我這病遺傳給她,我一直自責日日處於悔恨中。”


    “但現在我隻想盡一切照顧好她。”


    說到這裏,孫雨看江辭一眼。


    “說到底還是要謝謝你家的江辭。”


    “前段時日,秦馳都放棄了一切希望,差點想不開尋了短見…”


    “江辭苦口婆心的勸慰他,讓我們都看到了希望。”


    江辭跟黎書禾一人抱著一個小家夥往家的風向走去。


    “孫雨的氣色有些差,但看的出來,她不會放棄。”


    江辭點頭。


    “堅持下去就對了。”


    “人活一世,唯獨堅持,才能破局。”


    黎書禾聽了這話,下意識的看他一眼。


    江辭不由順手抹了一把臉。


    “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黎書禾忍不住一陣輕笑。


    “總感覺你能窺見一些,我們尋常人不知道的…”


    江辭含糊其辭的笑了幾聲。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江辭除了上課,重心放在了吉利家具廠的事情上。


    他還抽空完成了四五份設計圖稿。


    這天秦馳約了人,他將設計圖稿一並帶過去。


    對方年紀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穿的正式,腳蹬一雙鋥亮的皮鞋。


    了解之後才知道是滬市其他區的家具店老板。


    因為沒有廠子依托的緣故,他都是各地選貨,放在自家店裏出售。


    “鄭老板,你看看這些設計的款式,有沒有你中意的?”


    鄭浩接過設計圖稿,拿在手裏隨意翻了翻。


    原本都不抱什麽希望,畢竟他都算吉利家具廠的老主顧了。


    下一秒,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這第一款設計看著就很不錯,就是不知道實物做出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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