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確實脾性溫和,為人溫善,但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二老還一心向著傷人的江文亮,他心裏的火一竄三丈高。


    早該看透的。


    想到這兒,江卓聲音也變得沉寒幾分。


    “你們走不走!”


    “再不走我就報警了,到時候說不準所裏同誌還會將你們帶迴去調查一番!”


    江勝和許翠花聽到這事,麵色頹敗。


    他們可以不要臉皮,但絕不能被帶到所裏去。


    這些年來,他們做的樁樁件件,也完全經不起推敲徹查…


    惡狠狠的瞪了江辭等人幾眼,兩人依舊口無遮攔。


    “你們見死不救,會遭報應的…”


    直到門被重重關上,依稀還能聽到樓梯間的念叨聲。


    江卓坐迴到桌邊,胸膛還起伏不定。


    “爸,你別生氣。”


    “因為這種事,氣壞身體不值得…”


    江辭下意識的勸慰。


    其實他已經可以做到完全不在乎了,但江卓完全不同,對他來說,江勝和許翠花是生養的父母,怎麽可能對他們的偏心和漠視毫不在乎呢!


    也就是這會兒,江辭突然想到了江文亮動手前說的話。


    他說江辭也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江家人?


    難道說自己不是親生的?


    不對,他是江卓和夏凡生的,絕對做不了假。


    那…


    陡然想到江卓送給自己那隻價值不菲的鋼筆…


    江辭落在江卓身上的視線,多了些許複雜。


    如果他爸不是江勝和許翠花的親兒子,是不是這一切都想的通了?


    可即便知道不是親生的,想找尋本身的父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算了,現在多說無益。


    畢竟這件事始終隻憑著猜測,沒有半點準頭。


    江卓擺擺手。


    “我一把年紀了,現在咱們家日子和美,我倒無所謂。”


    “隻是他們欺人太甚,三番兩次的針對你…”


    江辭知道江卓是為了自己打抱不平。


    “爸,我根本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沒了親人間的情分,我隻把他們當外人!”


    “外人欺我辱我,還迴去就是!”


    夏凡點點頭。


    “說得對。”


    江勝許翠花上門,很快便成為了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次日,江辭也知道了派出所那邊的結果。


    江文亮惡意傷人,現場有數十名路人見證,可謂是刀刀要命。


    要不是被傷的人反應快,早見閻王去了。


    江文亮多次痛哭流涕,懇求寬大處理,都被駁迴。


    而他試圖爭取過失犯罪,也沒能成功,最終以故意傷害罪,判處七年有期徒刑。


    江文亮被正式關押的這天,江家人前來探視。


    相較於江勝和許翠花的崩潰痛苦,江宇和劉芸兩人倒顯得冷靜的多。


    “你們到底有沒有找江辭說情?”


    江文亮滿腔質問。


    他不明白,他不過是心有不甘砍了江辭幾刀,聽說人也沒死成,怎麽就要判的這麽重…


    江勝麵露痛苦,卻也無奈。


    “我們找過了。”


    “但他家堅決不退讓。”


    “文亮,你糊塗啊,你怎麽能持刀傷人呢!”


    “你哪怕是痛毆他一頓,也好過…”


    “做事情之前,你怎麽不知道動動腦子…”


    江勝語氣漸弱,本來還指著這個兒子給自己養老送終,現在看來,等他出來,黃花菜都涼了。


    許翠花一臉惡相。


    “文亮,你人在裏麵好好改造。”


    “江辭那一家,他們親情淡薄,不孝不尊,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江文亮聽到這話,心死成灰。


    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他看向江宇,後者波瀾不驚。


    “兒子,我為了你,可以說是豁出一切了。”


    “等我出來,你不會撒手不管我的吧?”


    江宇聽到這話,眉眼間幾分抗拒。


    他說這麽一番話,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次的事情是自己教唆的…


    “爸,你是為了我嗎?”


    “可別再自顧自的覺得,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承受不起。”


    江文亮見江宇這麽說,麵色大變。


    難道他以後都不想管自己了?


    想到這兒,江文亮人往前湊了幾分。


    隻是很快意識到自己眼下的處境,堪堪停在了原地。


    “兒子,你什麽意思?”


    江文亮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江宇麵色平靜無波。


    “爸,你是成年人,也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知道你做出這種事情,對我們家的影響有多大嗎?”


    “我被退學就算了,起碼有手有腳,大不了去幹苦力!”


    “或者隨便找個什麽活兒,也能養家糊口。”


    “但現在你坐牢,我這一生都要被毀了。”


    江宇話說完,江勝和許翠花也跟著附和出聲。


    “是啊,你這次真是太糊塗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什麽好沒撈著,把自己搭進去了!”


    江文亮清楚的看到家人對自己的失望。


    可他不明白,分明就是江宇話裏話外在暗示自己,如果江辭不除,誰都別想好過…


    怎麽現在,所有的錯都變成自己一個人的了?


    猛然想到什麽,江文亮眼裏露出幾分震驚。


    他不敢相信,但對上江宇的眼睛,似在一瞬得到了證實。


    他是故意的!


    他在利用自己的衝動!


    即便沒法解決掉江辭,但至少解決了自己這個大麻煩…


    他早該知道的,自從沾賭之後,江宇對自己有太多的不滿…


    “你早知道如果我傷了江辭,就會麵臨牢獄之災…”


    “你連老子都利用,你還是不是個東西!”


    江文亮一時憤懣不已。


    江宇卻是微微勾唇。


    “比起你毀了我,把我拖到深淵,這又算得了什麽?”


    江宇對江文亮的恨意,清晰而又刻骨。


    如果他沒有沾賭,把自己賺的錢都輸掉。


    來滬市上大學,他完全可以憑借本金做點什麽。


    不說賺多,但總能幹出點名堂。


    也不至於因為嫉妒,陷害汙蔑江辭,弄得自己身敗名裂。


    可江文亮的貪婪,把這一切都斷送了。


    既然無法戒賭,那就在牢裏好好反省吧!


    探視結束,劉芸看向江家的人。


    “我會跟文亮離婚。”


    許翠花聽到這話,險些沒有暈過去。


    “你說什麽?”


    “你離婚了你讓我們兩個老人怎麽辦?”


    “你這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江家這麽多年好吃好喝的養著你,大難臨頭你就想離婚?”


    “我們堅決不同意。”


    許翠花一臉陰沉。


    劉芸聽到這話,卻是笑了。


    “管你們同不同意,反正我會向村裏提交申請…”


    “文亮這人沒救了,我不可能剩下的半輩子搭在他身上…”


    劉芸早就想離婚了,隻是江文亮各種躲避,一直沒能成功。


    加上她自己也有些猶豫,事情就一直拖著…


    原本想著隨著江宇上大學,江文亮會迷途知返,可沒想到他變本加厲…


    自己跟著這樣的人,連半點希望都看不到。


    劉芸丟下這話,人直接走了。


    江宇這時卻是直接追了上去。


    “媽,你真的想跟爸離婚?”


    劉芸腳步一頓。


    “你也要反對我,是嗎?”


    誰知江宇卻是笑了笑。


    “媽,如果你跟爸離婚能有更好的生活,我為什麽要阻止你呢?”


    “其實早在之前,我就知道,隻要爸一天不戒賭,這個家就早晚會散。”


    說到這兒,江宇微微低頭。


    “隻是我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媽,但無論如何,我都是你兒子…”


    “即便你以後再婚,我也不會反對的。”


    “等你老了,我照樣會給你養老。”


    劉芸微楞,他要是能這麽想,那真是太好了。


    說到底,他跟寡情薄義的江文亮還是不同的。


    “你爸這次把全家都害慘了。”


    “你又從大學裏退了學,將來可怎麽辦?”


    劉芸從前一心盼著江宇考上大學,出人頭地。


    經過這麽多事情以後,她徹底看淡了。


    江宇被退學,恐怕上學這條路也斷了。


    但如果他肯吃苦,還是能找到養活自己的差事的。


    江宇一臉認真。


    “退學了又不是判死刑,我想繼續念書,還是有機會的。”


    “隻是可能去不了滬大那麽好的學校…”


    江宇說到這兒,看向劉芸的眼神多了些許懇求。


    “媽,你能借我一點錢嗎?”


    其實江宇一直都知道,自從之前他爸斷腿鬧出風波之後,她媽就在村裏找了個活兒,說來還是江辭搭的線。


    直到現在,他媽跟村裏的其他人,還在給縣城的店裏做工供貨…


    錢雖然賺的不多,但每個月不花攢下來加上分紅,也有小幾百塊錢了。


    江宇開口提借錢這事,讓劉芸意外不已。


    他記得之前江勝分錢,可是分給他足足千把塊…


    隻是沒想到,那筆錢他拿來做生意賺了點,卻也沒逃過江文亮的揮霍。


    “你是我兒子,哪能說借呢!”


    “不過媽也沒多的,就隻有兩百來塊錢…”


    “你跟我迴家一趟,我取給你。”


    劉芸同意之前,心裏也做了權衡。


    江宇既然開了口提了借錢的事,無論如何,她都得點頭。


    否則一定會招他怨念…


    那她跟這個兒子的情分,也算徹底到頭了。


    許翠花跟江勝眼見母子兩人丟下他們離開,氣的臉色鐵青。


    “老頭子,我們就這麽迴去了?”


    江勝一臉無奈。


    “不然你還想咋樣?”


    “看看我們這個家,現在都成什麽樣了…”


    “文亮這一進去,咱們後半生,可是半點指望都沒有了!”


    江勝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許翠花聽完這話,卻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說啥喪氣話…”


    “文亮折進去,咱們不還有…”


    許翠花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勝狠狠一眼瞪過來。


    她立馬識趣的不再言語。


    但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想,當初她可是生了三個兒子。


    就算兩個都不靠譜,那總有一個能行的…


    事實證明,當年那件事做的,實在是太正確了…


    否則現在他們兩人,指不定早都餓死凍死也說不準…


    江宇退學的事,在滬大持續了好久的熱度,眼看進入到十月份,很快被大閱兵的熱度覆蓋。


    江辭店裏為了迎國慶,特意提前安排了一係列的活動。


    學生一聽店裏咖啡飲品五折,一早就從宿舍跑去排隊。


    而隔壁理工店也緊跟著推出活動,店裏生意可以說是無比爆火。


    “這幾天人特別多,都快要忙不過來了。”


    黎書禾看著後麵排起的長隊,下意識的說道。


    別說,豆子雖說有江辭提前磨好,但根本不經用啊…


    江辭眉頭微動。


    “這樣吧,我招兩個兼職的來幫忙。”


    黎書禾一愣。


    “兼職的有人願意幹嗎?”


    江辭輕笑。


    “給錢的話,肯定有人願意。”


    “這也算勤工儉學了。”


    黎書禾點點頭。


    江辭說幹就幹,當即就寫了一個招臨時工的牌子。


    很快就有學生找上來。


    江辭簡單的聊上幾句,就當是麵試,覺得合適就留下,不合適就委婉拒絕。


    最後確定了三個人選,都是家裏條件相對比較差的。


    聽說臨時工雖隻幹幾天活兒,工錢卻不比長工少,他們滿臉期待。


    真正幹起來,店裏的活兒卻也不簡單。


    好在他們年輕,學習能力也比較強,很快就熟練上手。


    忙了一天,晚上關店,其實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江辭跟黎書禾迴到家裏,夏凡和江卓一臉關切。


    “這幾天店裏忙壞了吧?”


    “要不我倆也去店裏幫忙?”


    江辭輕笑。


    “我招了兩個臨時工。”


    “爸媽你們別擔心,照顧好康康安安就好。”


    江卓輕一點頭。


    晚飯過後,哄睡了康康安安,黎書禾正坐在梳妝鏡前。


    江辭來到她的身後,手順著濃密的發絲往下。


    隨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揉捏起來。


    “累壞了吧?”


    黎書禾搖頭。


    “忙起來確實,但迴來休息休息就好了。”


    說到這兒,她看向江辭的胸口處。


    “倒是你,傷恢複的怎樣了i?”


    “雖說結疤了,但是不是還是挺疼的?”


    江辭搖頭。


    “不疼了。”


    黎書禾卻依舊有些不放心。


    “那也得好好養著,畢竟傷的地方很重要的。”


    江辭頭微微低垂,唿吸間的熱氣噴薄在黎書禾的耳邊。


    “你這麽不放心,那要不親自檢查一下吧?”


    黎書禾頓時麵色緋紅,如染上了一層雲霞。


    明明在外麵,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可關起門來,流裏流氣的…


    “我才不要…”


    她嬌嗔著,人卻被江辭瞬間打橫抱起。


    “勞逸結合。”


    “也得適當放鬆放鬆…”


    黎書禾還想說什麽,所有的話,全都淹沒在洶湧的熱,吻中。


    江辭很是熱情,不知疲倦的,一遍又一遍。


    最終抵擋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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