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不斷迴響著亓晟的那一番話,末小鹿一個人癡癡的站在陽台上,看著對麵別墅的房間,那間房的窗簾遮著,窗門打開,灰色的窗簾被風卷起。


    “我該不該信亓晟?”她一個喃喃自語,眉頭緊鎖。


    “小姐,入秋了風涼。”那翹剛推門進房就見到自己家小姐又站在陽台發呆。


    自從小姐從華夏國迴來以後,每日都會站在陽台上望。


    那翹知道小姐這是在想那個男人。


    心知自己勸不了執拗的小姐,她隻能滿臉心疼地靠近,將手中的披肩細心的披到末小鹿的身上。


    末小鹿低垂著眼眸,端莊典雅的素色旗袍帶著褶皺,緊了緊身上的披肩,目光些許呆滯。


    柔弱的嬌軀倚靠在陽台扶手上,那副虛弱又多愁善感的模樣,好像下一秒變要消失一般。


    “我沒事兒。”末小鹿低低地開口,聲音輕柔得幾乎要與風融合在一起。


    她心中有事兒,轉身間,腳下踉蹌。


    那翹眼疾手快得扶住虛弱的末小鹿,不禁擔憂地開口詢問:“小姐,出島的那些日子你過得是不是不好?為什麽這般憔悴?”


    那翹的聲音剛剛傳到耳邊,末小鹿繃著的那根弦瞬間崩掉,一聲不吭,眼淚卻止不住的往外流。


    “小姐,對不起。”尊卑有序,那翹知道自己越界了。她是自小就跟在末小鹿身邊的,算是與末小鹿一起長大。要不是,那翹為事過於拘謹為人過於敏感,心中總念著尊卑,她們一定會成為非常要好的閨蜜。


    “翹翹,你說他真的會有危險嗎?”


    心裏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告訴她,‘亓晟沒有必要欺騙你,他說的話可以相信,不需要質疑。’


    雖然不知道小姐究竟想問什麽,但是她懂得小姐口中的‘他’是誰。


    “那翹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危險。”那翹搖搖頭,靜靜地站在她的身旁,陪她一起吹著秋風。


    風颯颯作響,對麵房間那灰色窗簾隨風搖曳。


    “小姐,你還愛他嗎?”那翹小心翼翼得開口。


    “……”


    遲遲沒有得到迴應,那翹大膽的伸手順平了她旗袍上的褶皺。


    “他是受到生命危險了,對嗎?”那翹輕聲詢問著。


    麵前的人兒現在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脆弱得不堪一擊。


    一雙如麋鹿般澄澈的水眸染上一層水潤薄霧,朦朦朧朧,柳葉眉緊鎖,一顰一蹙間都帶著憂鬱的神色。


    深知末小鹿不會迴答自己,那翹繼續說道,“你害怕他受到危險,對嗎?”


    大膽的站到末小鹿麵前,擋住她的視線,這是那翹從小到大做得最大膽的一件事。


    “明明知道看不到他,你也會望著他的方向?”那翹的語速依舊不許不慢,像是對末小鹿接下來的所有情緒都了若指掌。


    “翹……”末小鹿眼眶的淚不斷流。


    那翹伸出指尖幫末小鹿擦去淚痕。


    “小姐,你不想失去他,所以哪兒怕他隻是有可能受到傷害,你都無法忍受。”


    “你愛他,你還是愛他!”最後一句依舊溫聲細語。


    短短幾個字,狠狠擊中末小鹿的心。


    被人了解的感覺,是苦澀的。


    因為她的愛太過卑微,卑微得讓她覺得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她,好似身邊有聲音在說,‘你看她,人家明明不喜歡她,她一直往上湊。’


    ‘真不要臉,被玩了又玩,還上趕著犯賤。’


    那樣的、類似的聲音,不斷在腦海裏盤旋。


    讓她無地自容,讓她止步不前,她不敢再勇敢、不敢再爭取。


    “小姐,去保護他吧,遵照你的心。”


    那翹鼓舞著她,她感覺自己幾乎就該給她鼓動,幾乎就要拋棄自己的自尊奮不顧身,但是……


    “我的孩子沒了。”她喃喃自語。


    “什麽?”那翹瞪大了眼睛,她是聽錯了嗎?孩子?


    “翹翹,我的孩子沒了。”她一輩子都過不了這個坎,她的孩子將是他們之間一生的夢魘。


    “他不承認那是他的孩子,他說我們的孩子是野種。”失控得捂住臉,她覺得自己好沒用,他都那樣對待自己了,自己為什麽還要惦記著他?


    孩子的離去,他沒有絲毫傷心的樣子,他開心得叫來雲柔,他們兩個人雙宿雙飛,而自己呢?


    “我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夜裏我總能夢見一個寶寶,他在叫著我媽媽。”


    “我好想抱抱他,但是他每次都搖頭說,爸爸不喜歡我,媽媽是不是也不喜歡我?”


    滾燙的淚水源源不斷浸濕臉頰,末小鹿虛弱得靠在扶手上,一旁的那翹生怕她下一秒便會掉下去。


    那翹心中酸澀得發抖,她的小姐居然失去了孩子!


    “小姐,我們不要在陽台這兒哭,我們進房間。”


    “翹翹,你說為什麽?”末小鹿推開她要攙扶的手,“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難過,為什麽他從來不在乎我的感受?”


    “他隻會讓我忍著,不管我有多難過,他隻會讓我忍著。”


    麵前好似還能浮現,每次他不耐煩說著‘忍著’,那張俊逸如天神的臉好似一瞬間變成地獄勾魂的惡魔。


    她的痛不欲生,他何曾體會過?


    “嗚嗚嗚……”長久憋在心裏無法宣泄的痛,在那翹麵前總算可以肆意發泄出來。


    “小姐……”那翹擔憂得喚了她一聲,眼眶也是紅通通的。


    她是一個孤兒,從進入末家起就被末小鹿選中,一直呆在末小鹿身邊。末小鹿待她好,特別好,好到她覺得不管自己做什麽都無法報答末小鹿的好。


    “小姐。”以前的末小鹿不喜歡哭,末家唯一的小姐,上麵還一個疼愛她的哥哥,除了怪病導致體弱以外,可以說是從沒有被傷害過。


    自從那個緋洛出現後,小姐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開始患得患失,多愁善感。


    “翹翹,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擦掉眼角的淚,她抬眸星星眼眸染上一抹笑,“翹翹,你放心,我已經哭過了,不會有事兒的。”


    小姐下命令,雖然不讚同,那翹也隻能聽著,“那翹去為小姐準備午餐。”擔憂得看向情緒漸漸有所控製的小姐,卻也隻能無奈得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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