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小鹿下樓,卻沒有見到袂。


    她才恍然發現,這諾大的房子裏居然一個傭人都沒有。


    她也不知道袂住在哪兒個房間。


    一個人在諾大的房子裏來迴徘徊,漫無目的。


    心中像是憋著一團火,卻無處釋放,她的心揪揪得難受。


    她的孩子來的時候,她不知道。去的時候,她卻深有體會。


    血液一絲絲從體內流出的感覺,她這一生都無法忘卻。


    忽然想起,今天上午閔孝媛來的時候。


    媛媛哭著哀求自己保住她的孩子,但是自己卻沒有留住她。


    末小鹿低嘲的笑。也許是因果報應吧。


    自己沒有能保護媛媛,所以報應到自己的身上。


    自己的孩子就在這個下午沒了。


    慌神中,她不小心扭到腳,腳下一個踉蹌,還好她迅速扶住樓梯的把手,及時穩住身子。


    不然。


    迴頭看了看這長長的實木樓梯。


    心中不免有些後怕,腳下漸漸開始發疼,她坐到樓梯上,捂著腳踝。


    眉頭皺都沒皺一下,這樣的堅強、冷靜,她自己都有些詫異。


    雖然腳上的痛不斷刺激著她,但是她依舊沒有說出一個痛字。


    呆滯的目光,毫無交集的看著高高腫起的腳踝,目光漸漸開始重影。


    她想起以前。


    曾經她在緋洛麵前受傷過,但她從未喊過疼,因為她知道就算她說了他也不會心疼。


    疼這個字,隻有在喜歡自己的人麵前說出才會有效。


    其餘人麵前?


    可能他會給予一個毫不在乎的眼神?


    苦澀的笑容僵持在嘴角,目光中閃爍著破碎的光,那是淚花濕潤了眼眶。


    還想他做什麽?等拿到緋黯的藥,救了嫣嫣的父親。她與緋洛就徹底兩清了。


    既然她無法挽救嫣嫣的性命,那麽就用黯哥的生命彌補吧,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


    次日。


    袂一早起來,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修長的手指在撥著葡萄皮,一顆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擺放在小巧的水晶盤子裏。


    他的眼神溫柔如縷縷陽光,目光中蘊含著喜悅。


    末小鹿下樓時,見到的就是此場景。


    聽見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袂抬眸。


    如沐春風的臉頰瞬間綻放出一個魅惑又明媚的笑容,“過來。”他招手,示意末小鹿過去。


    末小鹿半信不疑地走過去,優雅的坐到他對麵的沙發上,雙手交疊於膝蓋上。


    麵露疑惑得看著他。


    她有好多事情想問。她昨天下午剛失去了孩子,現在卻活力四射的,身體絲毫不像是經過手術的樣子,難道都是因為昨天她在自己手上打圈的動作?


    她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麽?


    “喏……”他將水晶盤子推到末小鹿麵前,晶瑩的葡萄在燈光下更是盈盈生光,色澤誘人,“給你。”


    末小鹿疑惑得看著他,半晌才委婉得拒絕,“不好意思,我對葡萄過敏。”


    聞言,他的眉毛驀得皺緊,目光冷冽仿佛夾雜著烈風,“吃了。”這是他精心剝皮過的,她必須吃掉。


    “不好意思,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真的過敏,吃不得。”末小鹿推了推麵前的水晶盤子,表情有些慍怒。


    “她一向愛吃葡萄,你怎麽可能會對葡萄過敏?”袂說著,葡萄丟到嘴裏,猛得站起來。


    驀得按住末小鹿的肩膀。


    “你做什麽?”末小鹿慌張得發問,手去推搡著他。


    袂沒有說話,一隻手禁錮住她,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


    袂好看的眉毛皺起,深邃的眸子帶著不悅,手下用力。


    末小鹿被掐得吃痛,“啊……”


    袂喊著滿意的笑容,鬆開她,如星辰般璀璨的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末小鹿下意識想要把葡萄吐出來,卻被袂製止,他厲聲道:“你敢?”


    “吞下去!”


    末小鹿倔強得看向他,手緊緊地拽著旗袍的一側。


    “不想要緋黯的解藥了嗎?他可隻剩下四天的活頭了。”冷冽的目光像是寒潭幽穀般,末小鹿有半刻遲疑。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怒目看著他,緩緩地咽下。


    之後吹過桌子上的紙巾,狠狠地擦嘴。


    袂對此絲毫不在意,反倒是滿意得點點頭,“你乖巧的樣子真可愛。”性感的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


    說完,他繼續剝著剩餘的葡萄。


    可是還沒等剩下的葡萄被他剝完,他就察覺到身旁人的唿吸越來越重,漸漸有喘不上氣的跡象。


    很快,他也有些唿吸不上來的錯覺。


    袂抬頭詫異得看向她,心中有一絲慌亂。


    下一秒,他的手立刻搭上她的脈搏,隨即握住她的手心。


    源源不斷的力量從他的掌心傳遞到她的身上,末小鹿隻覺得自己的唿吸越來越順暢,她虛弱得抬眸看了一眼袂。


    隻見他額頭開始冒出細汗,嘴唇有些蒼白。


    “你?”


    袂收迴手,將水晶盤子裏的葡萄丟到嘴裏,“我很好。”蒼白的唇輕啟。


    昨天為了給末小鹿治療流產的後遺症,他將自己的精神力化為符咒種在她的身體裏,以後隻要她的身體有任何異樣,他都會感同身受。


    就像是剛剛她過敏,他也會覺得唿吸不順暢。


    隻不過,“沒想到,你真的不能吃葡萄。”袂輕聲呢喃,仿若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的聲音,細小甚微。


    末鹿鹿可是最喜歡吃葡萄的。


    “什麽?”末小鹿沒有聽清,疑惑得問。


    “我說,我這下幫過你三次,該怎麽謝我?”袂抬眸目光中帶著揶揄,他的唇色漸漸恢複正常,薄唇輕啟,“以身相許如何?”


    末小鹿氣結,麋鹿般的大眼睛帶著厭煩,憋著嘴的樣子卻十足的可愛。這個人為什麽這麽不正經?第一次見時不是這個樣子呀。


    “哈哈哈……”末小鹿的表情顯然取悅了袂,他爽朗得大笑。


    “欺負你蠻有意思的。”末鹿鹿他欺負不成,這末小鹿他倒是可以隨意拿捏。


    人生啊,還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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