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是她知道真相後,第一次與他相擁而眠。


    她不清楚他是不是恨自己,她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以後。


    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已經不單單是愛與不愛這樣單純的事情,他們之間還可能隔著一條鮮活的生命,那個孩子的生命,也很有可能隔著一個家庭,緋黯一家的命運。


    她這一刻好希望緋洛之前說的都是騙她的。


    應該是騙她的吧,好好的一個世界怎麽就突然需要拯救了,一道門怎麽可能是封印呢?


    緋洛一定是在開玩笑。她蒼白著臉自欺欺人。


    不管真假如何,他們已經走到這一步,她還是不願放棄。可能是從小教育的原因,末家對於女子的教育講究的是從一而終,跟了誰便一輩子跟誰。


    其實這種類似於古代女德式的教育,是末默希望末小鹿以後認定幕水淵一人,但沒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緋洛在五年前得逞了。


    所以,雖然知道當初他有所目的,她心裏居然除了怨他卻沒有恨。他在危難時刻救過她,又替她擋過子彈。他想要過她的命,雖然沒有得逞。那麽現在他們算是扯平了吧。


    窗外的玄月高高懸掛,月色幽幽流淌。屋內的世界,一片漆黑,這時人的聽覺是那麽敏銳。


    耳邊,他淺淺的唿吸聲聽得格外清晰。


    末小鹿小心地攀上他的肩膀,小腦袋貼在他的胸膛,她能聽見他心髒跳動的聲音,她不敢用力壓,深怕他感受到重量而醒過來。


    如此親呢的動作,她卻隻能澀澀的勾起唇角。為什麽她開心不起來呢?


    心裏百轉千迴,腦子裏亂七八遭。


    她苦惱得閉眼,試圖強迫自己入睡。


    她靠摸索著地抓住他的大手,深怕他跑了一般。這個動作是她平日裏不敢做的,他平日裏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這一天裏,上午帶孩子,下午收拾屋子,她也有些乏了。


    漸漸進入夢鄉。


    入夢,她睡得好像不安穩,眉頭皺得緊緊的,櫻桃般的小嘴死死的抿著,好似很壓抑。


    她夢見洛玫一襲清冷的黑色長裙,海藻般的長發,肌膚瑩白的仿佛能透光,窈窕婀娜的身姿,走在緋洛的身側。


    緋洛英俊的側臉曲線像古希臘神話傳說中的美少年,可以看出他正含著笑意,他抓住她的手。洛玫清冷的眼神中泛著淡淡的柔光,任由他牽著走過台階。


    末小鹿嚐試去搶緋洛的手,可是卻虛無的穿過他的身體,無法觸碰。


    她隻能看著他們郎情妾意地離去。一個人蹲在地上哭,不斷的哭。


    現實中的她,不安得揪著被子,眼角已經含著淚珠,順著太陽穴流到枕頭,淚珠被軟麵的枕頭吸收,之後消失不見。


    最後,她哭著驚醒。下意識的看向身邊人。


    模糊間,可以看清身邊人的輪廓,她用手摸了摸他的臉龐,輕輕地。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


    她擦幹淚後,再也不敢靠近他睡覺。


    深怕又一次陷入他的夢魘裏。


    *


    幕水淵迴歸。


    在外這幾天幕水淵處理好張二叔的後事,完成海底通道路口重建,又派來更多守衛守護海底通道路口並建立古末島進入新規。


    還有一件事,便是受邀請前往華夏國雲家,醫治雲家小妹雲柔。


    隻是這一去,帶了個麻煩迴來。


    這病不是短時間可愈的,雲止為了自家妹妹的病情,又是以人情利益誘惑,又是以雲家地位變相威脅等等手段,硬是讓幕水淵把雲柔帶在身邊。


    這下子,幕水淵帶了個雲柔迴古末島。


    本就複雜的感情關係,又摻和進來一位。


    要說這個雲柔,原本上學時期,便與幕水淵相識,但是因為當初年少,不敢表達自己的情誼。


    這迴,幕水淵前往她家為她醫治病情,一下子便擋不住內心滔滔的愛意,軟磨硬泡的求著自家哥哥非是要跟著人家走。


    雲止瞧了都有些發懵,自己的妹妹從來都是如林黛玉般溫柔可人,什麽時候這般執著強硬過。


    “可人家已經有了未婚妻。”雲止想要勸雲柔,不要這樣任性。


    但雲柔淚光點點,“可你不是說末家的小公主不喜歡幕水淵嗎?那既然兩人不相愛,我為什麽不可以爭取呢?”


    聞言雲止有些恍惚,原來從小跟在自己身後那個小尾巴已經漸漸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雖然心下苦澀,但還是依了這唯一的妹妹,隻能厚著臉皮又是威脅又是誘惑的算計幕水淵。


    雲柔,這女子便與她的名字一般,如雲朵般潔白無暇,纖柔嬌小,是個惹人疼惜、會不禁心生愛憐的女生,再加上體製不好真有些古典名著裏林黛玉的樣子——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閑靜似姣花照水,行動似弱柳扶風。


    幕水淵一身筆挺的西裝,包裹在長褲下的雙腿修長挺直,身材完美得無可挑剔,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溫潤如玉的麵容帶著優雅紳士的微笑。舉止得體,看病工作的時候一絲不苟。


    這樣的幕水淵怎麽能不讓雲柔心動。


    他出現在雲家那天,本是有些開心事兒的,末小鹿難得主動給他來了個電話,讓他早些迴古末島。


    這是這些天忙忙碌碌以來,最讓他覺得心暖的事兒,不自覺地精神也比前兩天好些了。


    隻是幕水淵的心情舒暢,卻讓雲柔會錯了意。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迴了古末島。


    *


    末小鹿見到雲柔第一眼,瞳孔驟縮,震驚得後退三步不止。


    連身後的花盆都沒有注意到,一腳絆了上去,險些從樓梯上掉下來。


    她臉色慘白、破敗。


    眼前蒙上一層霧,看不清楚。


    腦袋幾乎是一瞬間嗡的一下就徹底空白。


    像!


    太像!


    這雲柔與已故的洛玫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除了身高,其餘簡直一模一樣!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像的兩個人,就像是粘貼複製的一樣。


    “鹿兒,你怎麽了?”幕水淵見狀健步過去,擔憂的扶住她問,“我這兩天不在,你是不是又發病了?”


    他的手趕緊附上她的脈搏,眉頭微微一皺,半晌才放下心。


    “還好,你最近飯吃的少,營養有些跟不上,但沒有發病就是好現象。”脈象雖然波動得很快,但是最近的身體操勞過度、有心胸悶,倒是沒有要發病的跡象。


    末小鹿陷在幕水淵的懷裏。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她裝作輕鬆的樣子想要推開幕水淵站穩腳步,但是麵前的人實在令她的心無法平靜,幾次都沒站住腳。


    她能感覺到麵前人帶給她的威脅感。


    她害怕,她覺得有些事情她更加抓不住了。


    雲柔緊張得揪著袖子,似蹙非蹙的柳眉,朱唇微微輕起,“您好,我是雲柔。”話說完,趕緊閉嘴,深怕說錯什麽一般。


    自己畢竟抱著搶人家男朋友的心思來的,看見人家還是有些怕的。畢竟倫理道德上,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這樣想著,雲柔的眼角已經沁出淚珠,她用眨了眨眼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您好,我是末小鹿。”末小鹿扶著幕水淵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旗袍,故作鎮定地開口。


    末小鹿一身純白典雅的旗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線,手如柔荑,膚如凝脂,明眸皓齒。兩彎弱柳柳葉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不施粉黛卻依舊美麗動人。


    舉止端莊,聲音娓娓動聽,低迴輕柔,不愧是名門閨秀。


    不禁讓雲柔想起一句詩詞: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你們坐了一天的車,應該還沒有吃飯吧,我吩咐廚房準備些吃的,你們就留在我這吃吧。”古末島的新規定,非末家人進出古末島隻能坐車走海底通道。


    幕水淵算是末家人,但雲柔不是,並且雲柔是第一次登島隻能通過海底通道。


    “鹿兒,你們先去正廳坐著,還是我去廚房吩咐吧。”幕水淵起身。他其實是想為鹿兒熬些藥膳,看樣子他走的這五六天,鹿兒又沒好好吃飯。


    說著他已經出了門。


    雲柔不安得望向他的背影,想要跟著去。但被末小鹿攔住。


    “雲小姐,冒昧的問您今年多大了?”末小鹿麵含微笑,聲音清澈如空穀幽蘭。


    雲柔不安得,揪著衣角,眼睛不時地往外看,躊躇的開口:“二十二歲。”心裏不清楚,她問年齡做什麽?


    末小鹿皺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雲小姐的年齡與洛玫的年齡相當。


    “雲小姐,實不相瞞,您的病情我也有,我們的經曆相似。”


    “你也有?你也連續做過同樣的夢?”雲柔有著驚訝,總算遇到一個與自己一樣的人,她立即放下心中防備,小心地湊過去。


    末小鹿鄭重地點頭“嗯”了一聲。


    “那你都夢見什麽了?”雲柔小心翼翼的問,目光澄澈沒有絲毫惡意。


    “我夢見自己在一個小房間裏,被人鎖起來。這個夢我重複著做了好久。你呢?”雖然,從雲止那聽說一些,但還是從當事人嘴裏說出來更具說服力,而且她想確定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夢見我被人打,我夢見……”雲柔皺著秀眉,嘴巴抿緊,像是陷在迴憶裏,“我夢見我要照顧一個小男孩,他很調皮總是捉弄我。每一次闖禍都會害得我被鞭打。我很想讓那個小男孩聽話一點,但他就是不聽。”


    “有一次我燒了他的遊戲光碟,他好生氣剪了我的頭發,我有好一陣子都沒有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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