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傷她是不想折騰水淵的,但奈何身邊的張叔擔心非要給水淵打電話。


    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


    一向溫文爾雅的水淵端坐在一旁,像個小老頭一樣絮絮叨叨,吩咐這個囑咐那個。


    嘮叨得小鹿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見水淵起身收醫藥箱的功夫,小鹿立即見縫插針道:“水淵,我這兒就是小傷,真的不打緊。而且你就在我身邊啊不會有事的。”


    腿上和身上的傷都已經處理好,小鹿趴在床上無聊地撥弄著胳膊上的紗布。


    嘖……說實話還真有些疼的。


    “我不能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水淵歎氣,心疼得揉了揉她的腦袋。


    “鹿兒,你最近變得不愛惜自己了。”


    “自從我們來到華夏國,你越來越任性。”


    “但是不管怎麽樣,你不能受傷,知道嗎?”


    “知道知道。”拽了拽胳膊上的紗布,小鹿癟了癟嘴,黛眉微簇。這包紮得這麽明顯,緋洛看到會不會……


    萬一,他認為自己受傷都是他害得,那他看見自己被包得像個粽子似的,豈不是要自責啊?


    想到這裏,小鹿歪過頭,一雙麋鹿般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水淵,這紗布要不要稍微的,拆一拆呀,你看我的胳膊好像粽子。”


    說著,小鹿舉起胳膊。紗布環繞的胳膊上麵係了一個誇張的蝴蝶結,很難想象這會是一個醫院院長的作為。


    水淵見狀眸色一暗,眉頭擰住,“你有認真聽我講話嗎?”


    “啊?”小鹿一愣呆呆得看向他。


    “受傷是因為緋洛,我沒猜錯吧。”


    “所以你跟張叔撒謊了。”他與小鹿青梅足馬,他們的生活環境質樸,從小到大她幾乎就沒說過慌。


    她的變化,都是因為那個緋洛!


    想到這,一雙眸好似盛著火,怒氣難掩。


    “我……”小鹿心間一顫,她很少見水淵發火,一時間有些發蒙。


    但是想到自己才是這個家的小姐,她又橫著脖子,認真道:“水淵,我的事情,你沒權利管。”


    “噗嗤。”一笑,水淵偏過頭、自嘲,喉嚨沙啞艱澀的吐出,“對,您是小姐,我隻是個普通的醫生。”


    一句話,字字誅心,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是他自己親口說出來的。


    一字一句,刀刀紮在他心裏,不單要紮進去,還要帶出血跡來。


    說什麽青梅足馬,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罷了。


    您?水淵在用敬語!這兒令小鹿心裏咯噔一下,當即坐起來,就要去抓水淵的手,“我沒這樣想過。”


    可水淵不著痕跡得向後一靠,躲開她的手靠在椅子上,腦袋貼在靠背上,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您的事情我沒權利管……”


    吞咽了下,幹澀的喉嚨總算濕潤了一點,“但是緋洛不行,緋家四分五裂,而他現在手不能提武不能就,他配不上您。”


    微微閉上眼睛,水淵心一橫,將這半個月壓在心底的話全部倒出。


    “他,現在就是廢物。默爺不會容許您跟他在……”


    沒等話說完,一個枕頭砸中水淵腦袋,帶起一陣厲風。


    水淵睜眼,倏然抬頭。


    “幕水淵。”隨之而來的是冷似寒冰的聲音。


    抬眸時,隻見剛剛滿臉愧疚的女孩兒此時目光犀利如見,並且好似想要刺穿自己一般。


    周身宛若陷入深潭、一股子陰冷刺骨的氣息撲麵而來,她仿若換了一個人般。


    貝齒咬得死緊,脖子僵硬,身子在顫抖,好似靈魂在掙紮。


    水淵被砸得有些呆愣,卻在她抬眸的一秒,“鹿鹿?”那眼神?糟糕,他刺激到她?


    水淵驀得站起身子,想要靠近,剛伸出手。


    手臂一扛,“滾。”陰冷的話語從那張稚嫩如桃花瓣般的唇中吐出,一雙眼泛著血絲,渾濁不帶任何感情。


    水淵歎氣,控製住她的手,熟識得一把抱住她,“鹿鹿,冷靜下來。”用力把她緊緊壓在懷裏,“鹿鹿乖,是水淵剛剛把話說重了,是水淵不好,鹿鹿乖。”


    水淵那溫柔的聲線就像是黑暗中那縷明光,溫暖明亮。


    修長的手順著小鹿的背安撫著她。


    緋洛剛剛走到小鹿臥室門口,本來是想看看她的傷,結果就看見水淵深情款款的抱著小鹿、嘴裏不停說著安撫的話。


    隻覺得水淵溫聲的哄語刺得他耳朵生疼,她縮在他懷裏的樣子刺得他眼睛酸澀。


    暗暗握緊拳頭,半晌又鬆開。默默退後,頃刻間麵色如常,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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