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謊,你明明不是這麽說的,為什麽要騙我?”


    蘭賽無法接受蘭闕所說的一切,他無法接受他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具,是隨時可以丟棄的工具。


    “那我之前是怎麽說的?”蘭闕微微彎腰靠近蘭婷,桃花眼裏蕩漾著諷刺,“難道我說過我喜歡你,你做的一切我很感動?”


    “你……”


    “我不挑明,無非是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而已。”蘭闕湊到蘭賽耳邊,目光越過他看著對麵的周斯羽:“你覺得這世界上隻有你能時光迴溯迴到過去嗎?”


    “你……你是誰?你怎麽知道……”


    “我是誰很重要嗎?”蘭闕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你以為迴到過去就能探查到我的行蹤,從而找到我?還是說,你沉溺在過去占有我的時光裏無法自拔?”


    蘭闕眼裏浮出笑容,像一個計謀得逞的小孩子一般,笑著說出讓人心寒的話:“你讓我覺得惡心。”


    “你沒死!”蘭賽激動地起身,伸出手想抓蘭闕,被他側身避開。


    “我已經死了。”蘭闕別開眼睛,抬手放在鼻子處,望著窗外悠悠開口:“蘭闕已經死了,你親眼看到的,不是嗎?”


    蘭闕死在了那場大火中,抱著玫瑰花站在燃起熊熊烈火的粉霧海中,和他的愛情一起化為灰燼。


    “不!你沒死!”


    蘭賽想上前,卻見蘭闕掩著口鼻微微後退,眼中滿是嫌棄。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蘭闕坐在鋪著厚毯的飄窗上,一腳曲起,腳尖輕輕點著鋪著地毯的地板,“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們的賬還沒算完,我會去找你的。”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蘭賽跪在地上,用膝蓋上前幾步,“我去找你,我向你道歉,你迴到我身邊……”


    “我為什麽要迴到你身邊?”蘭闕往後靠了靠,像一隻慵懶的貓,慢悠悠地擺動著尾巴,狡黠而又慵懶,“我和喜歡的人組建了家庭,美滿幸福,找你幹什麽?”


    “我那麽愛你,你為什麽不能看我一眼,喜歡我一點點,哪怕一點點。”


    “如果你的愛就是下藥玷汙,囚禁虐待,那麽對不起,我還真的不會對你產生感情。”蘭闕聳聳肩,“醒醒吧,這世界上沒那麽多斯德哥爾摩患者,你不過是打著愛的旗號釋放你變態的內心而已。”


    麵對真正喜歡的人,大家都會隱藏起自己暴力的一麵,盡量溫文爾雅優雅得體,麵對愛人也會小心翼翼,給予尊重,而不是粗暴的占有和虐待。


    “我和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呢?”蘭闕語氣有些苦惱,眼裏卻是嘲弄:“畢竟隻有人需要禮儀,牛馬隻需要埋頭幹活就行了。”


    “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蘭賽不敢相信,他無數次進入這個時空,他想改變結局,隻要蘭闕同意 他就可以放下一切和他一起遠走高飛。


    “拜你所賜。”


    蘭闕對他浮誇的表演很是反感,造成一切都黑手,有什麽資格質問他呢?


    “殿下,殿下,告訴我,你在哪裏?”


    “我在哪裏就不勞煩你操心了。”蘭闕側過臉,陽光在他亞麻色的頭發上留下一圈光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溫柔,話語卻依然冰冷:“畢竟我會去找你的,阿賽木,我們的賬,還沒完。”


    “你不是周斯羽,你到底是誰?你到底在哪裏?”


    蘭賽抱著腦袋,他一直以為周斯羽體內的靈魂是蘭闕,才會對他照顧有加,讓人幫助他,沒想到他完全弄錯了。


    可是,如果不是周斯羽的話,為何他每一次都會出現呢?


    “你有能力進入過去的時空,卻無法隨時離開,隻能等時空重疊。”蘭闕好心地解釋道:“可你覺得,過去繼續發展的時空還是你原來的時空嗎?”


    時間是不可逆的,時光迴溯去到的不過是另外一個時空的過去,兩個時空的時間流逝速度不一樣,但事件發展經過一模一樣。


    如果他們原來所在的為a時空,那現在所在是a時空的平行時空b,b的時間流速高於a,所以蘭賽能通過b時空看到a時空的未來,而他看到的周斯羽,不過是b時空未來發生的事情而已。


    至於他為什麽會把a時空的周斯羽當作蘭闕,隻有他自己知道。


    “你妄想改變結局,可每次都放任事態發展。”蘭闕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聲音有些疲憊:“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事實是不可更改的。”


    無論如何努力,結果都隻會朝著一個方向發展。


    “殿下,你到底是誰?”


    “太吵了,趁我沒發火之前,滾吧。”


    蘭闕捏了捏眉心,一腳踹開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的人。


    走到衣櫃邊拿出衣服,旁若無人地脫下身上的睡衣,再一件一件穿好。


    黃金比例的身材,又白又直的大長腿看得周斯羽眼睛都直了,再配上那張驚為天人的臉,和泛著波光的桃花眼,簡直是殺人利器。


    蘭闕快速穿好衣服,對著周斯羽所在的方向道:“你跟我走。”


    說罷,隨便抓了抓頭發,推門而出。


    一人一魂慢慢走到巨大的花園,蘭闕找了塊草地坐下,背靠在巨大的花樹上。


    “說說吧,你和鬱洧在搞什麽?”


    蘭闕看周斯羽嘴唇張合,但是發不出聲音,無奈招來一個仆人。


    隻見他在仆人的額頭點了一下,周斯羽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入仆人的身體。


    “你怎麽知道鬱洧?”


    周斯羽終於能開口了,雖然在別人的身體裏怪怪的。


    “他是我兒子我能不知道?”


    “我……去……”周斯羽瞪大眼睛,湊到蘭闕耳邊,“你是林叔叔還是鬱叔叔?”


    “你說呢?”


    “林……林叔叔?”


    蘭闕“嗯”了一聲,繼續道:“你和鬱洧到底在搞什麽?”


    “他……他讓我去別的散散心……”周斯羽眼睛一轉,麵不改色道:“他說我肯定扛不住疼,找人幫我把靈魂放到其他地方……”


    “他和你說了什麽?”


    “啊?他說什麽了嗎?”


    周斯羽表示很無辜,鬱洧讓他進入過去治愈心理陰影,他也不知道自己會被丟入這個時空啊。


    “你離開艾托蘭實驗後,他不顧別人反對一定要將你放在身邊,隨後就發生了意外,你覺得這些隻是巧合?”


    “這個……不是意外嗎?”


    周斯羽撓撓頭,他刻意迴避這個話題,他不想承認曾經傷過鬱洧,這對他來說太難以接受了。


    愛人應該是被自己保護的,而不是被自己傷害的。


    “原本我也以為是意外,但是我們都猜錯了。”


    “他利用你在一瞬間爆發出的蘭鈴花信息素讓自己陷入深度昏迷,再讓蒙鐸用空間異能將他的靈魂送到其他空間,你猜他在找什麽?”


    “找叛軍?”


    見蘭闕微微一笑,周斯羽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而且不小心把鬱洧的秘密給捅出去了。


    “果然,還是你更了解他。”


    “我……我瞎猜的,不能當真。”


    周斯羽擺擺手,這家夥太狡猾了,薑還是老的辣,鬱洧天衣無縫的計劃一下子就被識破了。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並且已經看到真正的叛軍頭領的麵貌了。”


    原本他也隻是猜測,直到周斯羽自己說出了答案,心裏的猜想形成了閉環。


    這個計劃從蒙鐸投靠鬱洧那一天起就已經開始了,不過鬱洧很謹慎,做了很多次實驗後才決定最終方案,以確保自己去到正確的時空。


    蒙鐸接觸過叛軍首領,以此為契機,將他送到了叛軍首領所在的過去時空,讓他看到了與之相關的一切。


    並且由於他的精神力量足夠強大,他還能和蒙鐸保持交流,時刻掌握原時空的所有情況。


    “他膽子也太大了。”


    周斯羽啞然,鬱洧才是真正的賭徒。


    他賭蒙鐸能把他帶到正確的位麵,賭蒙鐸不會背後捅刀,賭他能找到一切事情的真相。


    “他很謹慎,並沒有選擇將身體留在清江,而是送到了實驗室。”蘭闕神色複雜,既有驕傲,又有悲傷,“他故意簽下器官捐獻書,賭我會把他帶迴實驗室,讓我看到他體內新生的器官,賭我會想辦法將他留在實驗室。”


    “他把所有人都算計了一遍。”


    周斯羽有些生氣,沒想到鬱洧這家夥也是一個黑心湯圓,看起來人畜無害善良天真,誰料背後玩得這麽大。


    “不,他把你算漏了。”蘭闕偏過頭,看著周斯羽,“他肯定沒想到你會讓自己感染卡奧病毒,更沒想到你會被送到實驗室。”


    “他不信任你?”


    周斯羽覺得不可思議,鬱洧和林瓴的關係看起來很好啊,難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還發生了什麽?


    他在利用所有人,又在警惕地防範所有人,包括林瓴。


    “他長大了。”蘭闕歎了口氣,“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在想辦法剔除我們遺留的勢力和影響力,他不信任我們。”


    他和林故配合得天衣無縫,一邊把舊派丟出去給林故鋪路,一邊利用他傳來的消息埋伏叛軍,多次取勝。


    如今,他在軍隊的威望已經遠遠高於左櫟。


    士兵提到他時不再有前綴稱謂,“鬱瑧的兒子”或“左櫟的學生”,而是“鬱委員長”或“鬱洧”。


    “林叔叔,你也不要太難過,人……”


    “我有什麽好難過的。”蘭闕笑了笑,“如果他永遠長不大,我還會更擔心呢。”


    “他現在這樣,挺好。”


    如果鬱洧永遠隻是那個除了打仗一無是處的人,一旦戰爭結束,他就是一把無用的刀,隻能碌碌無為。


    鬱家能護他一時,卻不能護他一世,一把無用的刀會變成待宰的羔羊,任人宰殺。


    世界就是這樣,適者生存,弱肉強食,強者立頂峰,弱者居末尾。


    “林叔叔你應該不止一次來過這個世界吧?”


    周斯羽僵硬地轉移話題,他不想麵對鬱洧變成黑心湯圓這事兒,太複雜了。


    “來過,也努力過。”蘭闕抬起頭,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輕嗅,“我努力了很多次,依然沒有改變結局。”


    即便他沒有喝下那杯酒,即便他用各種提醒了二皇子,二皇子依然會死,默德也依然會被打進大牢,最終暴斃。


    後來他明白了,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貴族和皇室的鬥爭決定他和默德不可能走到一起,即便二皇子不死,皇帝也會找其他理由治梅卡盧家族的罪。


    因為梅卡盧家族太強大了,又是貴族的領袖,皇帝絕對不會允許這樣挑戰黃權的人存在,所以寧願冒著得罪所有貴族的風險,也要除之而後快。


    而貴族也隻是一個利益共同體,沒有誰想屈居人後,所有人都想取代梅卡盧家族的地位,大皇子正是看清了這點,才通過斷臂求生的方式解決了爭端。


    “那……你放棄了嗎?”


    周斯羽小心翼翼地開口,林瓴真的放棄了嗎?如果放棄了,他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呢?


    “沉溺於過去是愚蠢的行為,與其改變過去,不如探索未來。”蘭闕曲起手指,彈掉花瓣,“我在這裏失去的,不意味著我會永遠失去。”


    “難懂。”


    周斯羽搖搖頭,等待林瓴的解釋。


    “你現在應該清楚了,我和林瓴是同一個人。”蘭闕想了想,糾正道:“確切來講我們是同一個靈魂。”


    “默德死後,我翻遍了所有古籍,終於找到一種能讓人迴到過去的秘術,不過這種秘術由第二十七星球的一個神秘部族所掌握。”


    他成功找到了那個部族,卻發現他們被艾托蘭皇帝圈禁起來,逼他們在各個時空穿梭尋找長生不老藥。


    他以幫他們逃脫牢籠為條件,在他們的幫助下進入了過去,可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


    嚐試過幾次後,他放棄了,族長卻在這時候告訴他,他們能把他的靈魂抽離出身體,讓他在任意時空穿梭,找到另一個時空的人,條件是要他安全帶走五個剛出生的孩子,並且保證他們平安長大。


    他答應了,帶走了五個孩子和一個能獨立完成儀式的人。


    “我在不同的時空穿梭,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發現我的靈魂越來越虛弱,於是我迴到了原來的時空,發現這裏已經是百年之後,艾托蘭實驗室的長生不老實驗已經進入尾聲。”


    “我進入了一個小孩的身體,卻沒想到會遇到他。”


    剛進入身體的他很虛弱,每天都在白房子裏睡覺,直到那一天,聯盟的炮火轟開了實驗室的大門,少年的聲音穿破黑暗。


    “嘿,這裏還有人。”


    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張年輕的,讓他魂牽夢縈的臉,和一隻手。


    “別怕,你自由了,把手給我,我帶你離開。”


    是的,他自由了,他笑了,笑著笑著卻哭了。


    “唉,你別哭啊!”


    “哈哈哈,鬱瑧你太兇了,把小孩嚇哭了。”


    他看到另一個少年吊兒郎當地張開手臂,笑嘻嘻地道:“乖寶寶,來周羽哥哥這裏,哥哥給你糖。”


    “你滾開,誰要吃你的糖。”鬱瑧翻了個白眼,伸手覆上他的眼睛,“不哭啊,哥哥是好人,不會傷害你的。”


    說罷,又湊到他耳邊低語:“不要和那個怪哥哥說話,他是壞人。”


    “鬱瑧你竟敢當著我的麵說我的壞話造我的謠!看打!”


    兩人吵吵鬧鬧,蘭闕卻不覺得煩躁。


    上天還是垂憐他的,他想。


    “那林叔叔你會繼續到其他時空尋找鬱叔叔嗎?”


    “我說過,沉溺過去是愚蠢的行為。”蘭闕笑了笑,“我應該感謝你給我提供靈感,也應該感謝鬱洧提供他的細胞。”


    周斯羽很懵,他說了什麽嗎?


    “以後你會知道的。”蘭闕拍了拍手,問道:“你打算現在迴去還是再待一陣子?”


    “外麵過去多長時間了?”


    “半年。”


    “不是說過去時空的時間流速比原來的時空快嗎?”


    “道理是這樣沒錯,不過來的人太多,且無數次想改變結局,導致這個時空發生了錯亂,所有東西都被揉在了一起,很快就要崩潰了。”


    “那我還是迴去吧。”


    周斯羽撇嘴,他可不想因為看熱鬧被擠成碎片。


    他來到這個時空,完全是個意外。


    “基因清洗劑的合成很順利。”蘭闕站起身,“你的身體恢複的很不錯。”


    “那我可以去見鬱洧嗎?”


    “想去就去。”


    蘭闕翻了個白眼,原以為鬱洧會是那個被玩弄的人,沒想到周斯羽才是那個戀愛腦,腦子裏除了鬱洧就沒別的東西,被拿捏得死死的。


    命運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從前周斯羽對鬱洧愛搭不理,現在變成這樣也不奇怪。


    畢竟周斯羽長這麽大,鬱洧是唯一一個不計得失對他好的人。


    生活在黑暗裏的人一旦見到光,就會忍不住靠近,也會不擇手段把光留下,從這一點上講,他和周斯羽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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