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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活在曆史中,或許相對於其他人,我們非常平凡,甚至非常渺小,沒有一絲閃光點,就是一堆爛泥,但我們確確實實的存在著,並在某種程度上推動曆史前進。


    就算我們再卑微,也有無數存在的意義。少了你我,曆史就有了缺失,曆史巨河將改變軌跡。


    我們獨一無二,並且不可複製的活在曆史之中。


    然而,我們都不是曆史所必須承載的,對於曆史巨河而言,它隻要隨著時間往前走,或行或奔騰,總之隻要往前走就可以了。缺失了你我,巨河最多改變一下移動的方向,但不會停止,更不會後退,所以曆史並不需要我們任何人。


    天道以萬物為芻狗,萬物在曆史的眼中都是同等的,無有高低。


    隻是在你我的眼中,你我有了高低。我們所記住的一段段曆史,我們所記住的一個個英雄,我們所記住的曆史中波濤洶湧的某個段落,都是在你我不公平的眼中評判來的。


    在我們所銘記的曆史片段中,通常都有一個英雄、都有一個傳奇。楊業毫無疑問是一個傳奇,而且是一個很大的傳奇,一個會被後世記住的傳奇,但這個傳奇到此為止了。


    事實上,我們所傳頌的每一個傳奇,都隻歌頌傳奇中每一個值得我們歌頌的。但身處這段曆史之中的人,他們有血有淚,他們隻能用雙手努力耕作,他們的悲慘,他們的痛苦卻不是曆史能夠帶給後人的。


    沒有哪段傳奇是輕鬆的,封侯拜相哪有那麽簡單?


    此時張輝麵對的就是一個艱難的問題,怎麽活?


    他理不出任何思緒,隻能在心理默默想著一些恭維的話,希望太子能夠放了他們。


    太子坐在上座,閉著眼似乎已經睡過去了。然而,沒有一個人再敢輕視這隻假寐的幼龍。


    張宇坐在太子旁,平時他是萬萬不會坐下的,這樣顯得不懂規矩,隻是今日他傷的實在重,右腿被旬將軍砍了一刀,連骨頭都傷到了。


    士兵對楊業的態度很好,畢竟是傳奇,值得所有人,包括張宇、太子的尊重。在楊業的身邊,有三個大漢,都是百鬼將。和楊業一樣,他們都是一句不發,隻是他們並不如楊業那般氣定神閑、毫無懼色。


    幽城中,隻有旬將軍一人被押進來,童貫李進忠並不夠格。旬將軍全身上下綁滿繃帶,看過去就知道傷的十分嚴重,隻是他依然一臉傲然,眼光依然高潔。


    太子閉著眼並不說話,楊業也是閉著眼。


    “本殿下很高興。”太子的養氣功夫還是差了楊業不少,語氣中難掩興奮高興。


    “我知道你不會投降,我叫你來也不是炫耀。你是當代名將,就算今日輸了,你也應當受到足夠的尊重,如果侮辱你就是侮辱了全天下士兵。”


    楊業毫無反應,氣息依然有條不紊,沒有一絲波動。


    “雖然知道你不會投降,但是我還是要試一試。隻要你點頭,你提條件,隻要我能做的,我一定照做。”


    楊業依然於動無衷。


    等了幾個唿吸,見楊業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太子微歎了一口氣,似乎有些失望,隻是並沒有立刻就做出決定,而是看向其他人,想要給楊業更多的時間,希望他能夠迴心轉意。


    “你們三個昨天也當了迴敢死之士?”太子看到了張輝三人,有些意外,笑著隨口打趣。


    “迴太子殿下,我們三人本想迴老宅,隻是正好遇到太子您的士兵,就被押來了。”在被抓住的時候,張輝就在考慮要說些什麽了,這些話已經在心中模擬過非常多次。


    “那你們運氣可夠差的。”太子嘴角微微上揚,半開玩笑的道。


    “我們運氣哪裏差了?我們運氣很好的,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見到殿下的天顏兩次!”


    “油嘴滑舌。”太子知道什麽是佞言,什麽是良言。但這種話聽起來確實讓人舒服,尤其是在這種確實高興的時候。


    太子高興了,也對張輝更低看了一些,覺得市井之徒多是如此。但張輝才不會在意這些,被低看了,活命的幾率才更大。


    張宇楊業對張輝的話並沒有反應,或許心中會有反感,麵上卻沒有什麽變化。倒是被押來的其他人,都瞪著張輝,鄙夷的神情毫無掩藏的掛在臉上。


    張輝早就想到會這樣,他在乎自己的尊嚴,但比起活命這點尊嚴算什麽?張武也不管這樣,少爺肯定是對的。他義無反顧的站在張輝一邊,和那些人互相瞪著。


    “百姓就是百姓。”太子感慨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張輝身邊的禦帳親騎,“那個孩子是不是當初那個孩子?好像是你最小的弟弟吧。”


    “迴殿下,是吾弟張起。”


    “報。”一個中年將領突然從大帳外走了進來。


    “具體傷亡都清點好了?”太子看見他進來,就不再理會張輝。


    進來之人眼底盡是懼怕,天氣已經微冷,他的汗還是順著麵頰流下。


    “到底如何!”太子眼神如電,直視那人。


    “死兩萬三千有餘,重傷千餘。”那進來之人用手抹了一下汗,繼續顫顫巍巍的講到:“將領死傷百餘人,戰馬死半,戰車毀壞三十餘輛,兵器損壞近千。”


    太子已經猜到這場惡戰會死很多人,卻沒想到會死傷這麽多,就算對手是楊業,是一個活著的傳奇,但自己就這麽不堪嗎?


    “不好。”張輝的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太子在生氣,覺得今天可能要載在這裏。


    果然,怒氣從太子心中升起,伴隨擊敗傳奇的興奮,伴隨著自己的驕傲,這些感情都卡在他的胸膛中,弄的他異常煩躁。


    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太子閉著眼吩咐到:“算了,算了,把他們都推出去斬了吧,我們收拾一下準備迴去吧。”


    到了此時,太子興致全無,已經無心理會張輝,隻準備草草了結這邊的事務,打道迴府。


    “太子!殿下!”張輝想要大喊。可那些士兵見太子煩躁,立刻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抱著張起的禦帳親騎看著手中睡著正香的張起,嘴巴張開了兩次,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準備執行太子的命令。


    旬將軍等人多有不甘,不過並沒有像張輝那樣,他們有士兵的榮譽感,他們不會做出張輝這種姿態。


    至於楊業,表情變都沒有變過,聽到太子的話就轉身過去,準備出去受死。


    “怎會如此?”太子轉過頭問張宇,同時也是在問自己。


    “楊業,畢竟一代戰神,臣自愧不如。”張宇站了起來,歎了一口氣,心服口服。


    張輝掙紮著,但是被人控製著,難以反抗,隻能一步一步的被拉出營帳。


    然而,一個胖胖的人出現了,是那個道士,白鶴觀落鶴子,他來的在意外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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