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集工作異常順利,招募了兩萬女兵,梅沽為其新排了巡視班次,也告知若有戰,必須快速到防禦城牆應戰!


    高孝瓘對於女兵的積極性感到滿意,但對於目前的現狀依舊不能讓他樂觀的看待這場戰爭。


    拓跋興的主力依舊放到了外城牆那裏,防禦城牆這裏隻有小股的西夏軍敷衍攻城,隻等外城牆那裏有突破,隨後快速轉戰。


    由於攻城的敷衍,守城的就更加敷衍了,隻要別打到城頭兒來,都隻是揮著大刀比比劃劃,與外城牆那邊拚的你死我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人多了,總會遇見那麽一兩個奇葩!


    男兵這裏敷衍了事,女兵剛上城頭的時候,興奮的嘰嘰喳喳,那邊兒男兵也看的興致盎然,就在雙方都在循環欣賞的時候,女兵中有一個人拿起了弓箭,向他們這邊兒快速的放了一箭,讓所有人都如同凍結了一般,驚訝的看著她。


    “啊!”


    被飛箭削了鬢角的大漢迴頭看了一眼,發現一個西夏兵正從牆頭兒掉落下去,引得城牆下一片嘩然,隨即發起了猛烈進攻。


    大家開始手忙腳亂的應戰,花花手裏的弓箭沒有放下,一箭一人的往下射,麵容冷峻,目露兇光,讓西夏兵不敢挑她這裏下手。


    由於女兵缺乏應戰訓練,導致西夏兵從這裏打開了缺口,從而攻上城牆,隨著一陣女人高亢的尖叫,成功讓大家都慌了神。


    西夏兵哈哈大笑,登城牆的人聽見還有女人……更加賣力的往上攻!


    “你他娘的給我閉嘴!!!”


    一句典型軍營式的罵娘,中氣十足的女聲讓城頭兒都顫了三顫,男兵女兵……甚至連西夏兵都呆愣愣的看著她左手持弓,右手握著黑色的匕首,徑直劃開了西夏兵的脖頸,鮮血濺了女兵一臉,下一聲尖叫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她罵了迴去。


    濃重的血腥氣激起了雙方的殺心,防禦城牆第一次完全進入戰鬥狀態,一個個西夏兵倒下,一個個再上來,再倒下……


    這場戰鬥持續了近一個時辰,西夏兵才緩緩退去,城牆上有敵人的屍體,也有戰友的屍體。


    女兵第一次真實的接觸戰爭,臉上、身上、手上……滿目猩紅,眼圈兒也跟著紅了。


    奇怪的是,她們再要哭之前,都看向她們中唯一一個還站著的人——歐陽花花!


    “有力氣哭,不如過來幫忙收斂戰友的屍體……”


    歐陽花花將弓放到一邊,匕首還鞘,伸手架在一位戰友的腋下,托著他沉重的屍身放到了城牆的後側。


    為了避免瘟疫橫行,戰時的屍體隻能進行火化,英勇殺敵的人,連個柳木的棺材都沒有一副,把人往鐵板上一扔,火化後,留下的不過就是一把灰。


    往白瓷瓶裏一放,瓶口封上,留下戰友的名字,托鏢局將他們送迴家落葉歸根。


    這還是好的!


    好多戰友死在了城牆下,大多數是收不迴他們的屍身的,能給他們家人帶迴去的,不過是他們穿過的兵服,最多建個衣冠塚,寥為相思。


    所有女兵都起身幫忙,雖然她們沒有力氣把戰友抬下去,但將他們整理好,還是可以做到的。


    城牆上彌漫著一股悲壯的氛圍,所有人默默將戰場打理好,女兵負責整理,男兵負責將戰友抬下去。


    剩下西夏兵的屍體,豐吉走到花花身邊,看著一身是血的女弟子,既欣慰又心疼。


    他沒有看錯她,一群女兵中……哪怕是在男兵中,她也是最耀眼的那個人!


    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成就感!


    “豐吉師父,往常西夏兵的屍體怎麽處理?”


    花花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仿佛地上躺著的跟豬狗一般。


    “直接扔下去!”


    豐吉即便經曆了很多次,在收拾好戰友的屍身後,對於西夏人的憤恨就會多上一分。


    “那豈不是便宜他們了?”花花看著城牆下星火點點,心頭一陣怒起,“豐吉師父,麻煩你讓人用繩子綁緊他們的腰腹部,掛在城牆上,每逢正午時分的時候,下降一點……”


    法子是陰損了點兒,但這之前,也是西夏人先對他們用的!


    她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是?”


    豐吉不是很懂,直接扔下去豈不省事兒?


    “兩三天之後,屍體會膨脹,內含屍氣,當他們想要拿迴屍體,那麽必然要砍斷繩索,砍斷繩索,必然會有屍氣冒出……”


    他們身後傳來一陣陣的抽氣聲,想不到一個女子的心思竟如此歹毒!


    屍氣一旦散開,人極易感染瘟疫……那一死可就是一城一城的死,迄今為止,應對瘟疫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篾密賜那會兒也用的這個辦法攻城,最後導致攻打下來的城池十城九空,逼的百姓沒活路,百姓就和官兵聯手將西夏人趕了出去。


    “那如果我們要攻打龍州,他們也如此對待我們的戰友呢?”


    梅沽過來查看戰況,聽到花花的言論,眉頭皺的死緊,雖然這是個辦法,卻有些損陰德,不常被用於戰場。


    上次被西夏用過,至今還被詬病,成為西夏皇一生抹不去的黑曆史!


    “今日是他們來攻打我們的邊疆,既然打算侵略別國邊疆,就要做好被任何手段反攻的準備,反之,也一樣!”


    這話說的忒理直氣壯!


    梅沽善辯,也一時被梗住了。


    “今日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說花花的法子是錯的,但也絕不能按照她說的方法做!


    自古死者為大,還是不要做的過絕了!


    豐吉目送花花離去,想要跟軍師解釋,這孩子並不是個惡毒的孩子!


    隻是見到了西夏兵的兇惡,被激起了內心深藏的恐懼,才會有如此過激的想法。


    花花是堅強的!


    這是武學裏所有人的共識!


    花花在麵對強敵的時候,遇強則強,不死,絕不認輸!


    同樣的,沒人知道這份堅強背後,是她一個人躲著偷偷的害怕哭泣。


    這件事兒……段君玉知道,孫博義知道,他也知道!


    一如今天,花花反應最快,殺敵最多,戰後處理最為妥當……可她剛剛下城牆的時候,是扶著牆壁下去的!


    旁邊的女兵笑著說,她剛才表現的那麽勇猛,現在鬆乏下來最是累的時候……


    花花不是累,她是怕……很怕,卻不允許自己狼狽的樣子讓別人看見!


    “豐教頭,安排一下輪換的事宜吧!”


    梅沽不想把花花想的很壞,可她出的計策,幾次都過於偏激,讓他不得不多想,也許這個孩子並不如他看到的那般善良、重情義。


    活的年頭兒長了,自然也會懂得,有些人……天生就是個壞人!


    或許……以後,應該跟她適當拉開些距離,對長恭也要提個醒兒……


    小心無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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