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遊和蘇寒山跟在蕭關河的身後,這一次,蕭關河沒有再將兩人甩開,而是任由兩人跟著到了自己的住處。


    穿過無數懸崖峭壁,山洞密林,楚遊和蘇寒山終於來到了蕭關河的隱居處。


    抬眼處,隻見四山相合,青天一圍,北麵崖頂稍下處,一道細長瀑布直瀉而下,匯入崖底一泉,遠遠望去,崖頂好似劍柄,瀑布正如劍身。


    兩人一下子明白蕭關河為什麽會願意在隱居二十年了,位置隱蔽幽靜,又有天劍懸於其上,真是個絕好的悟劍之所。


    “蕭關河前輩,如果你悟出了劍神終式,是否會再入江湖?”楚遊將最後一壺醉風華遞給蕭關河。


    “會,”蕭關河的答案很肯定:“不一試天下,怎麽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劍神終式。”


    “那你現在悟出多少了?”楚遊問道。


    蕭關河喝了一口醉風華:“半點也無。”


    “二十年什麽都沒有悟出嗎?”楚遊驚訝地問道。


    “對,什麽都沒有。”


    “那前輩一定要等悟出才肯出山嗎?”楚遊道。


    “不一定,但目前,並沒有入江湖的打算。”蕭關河緩步向著懸崖底下的泉水走去。


    楚遊和蘇寒山站在原地,兩人的眉頭都皺緊了,反正蕭關河就是怎麽說都不打算出山嘍?


    楚遊想了想,又跟上蕭關河。


    “蕭前輩,既然你在這裏呆了二十年都悟不出什麽,也許出去之後,跟那些江湖高手交交手,就能悟出點什麽呢,晚輩之前和一個絕頂高手交過手,在與他的死決中,對於武學之道,也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哦,那這位絕頂高手現在在何處?”


    楚遊頓了一下:“他,這個,死了。”


    “很遺憾。”


    蕭關河踏入泉水之中,在水麵之上立定,淡淡波紋在他腳下浮現,轉瞬又消失不見。


    “想不到前輩的輕功也如此厲害。”楚遊佩服地說道。


    以他的輕功,要這樣穩穩地站在水麵之上,還沒有一絲波動,也是十分困難的事,但蕭關河卻很輕易地做到了。


    “我沒有鑽研過輕功,”蕭關河抬起頭,看著宛如天劍般的泉水落下,激蕩起巨大的水花,水浪不斷擴散,最後在蕭關河腳下歸於平靜:“我隻是,喜歡劍泉這裏練劍。”


    “劍泉,名副其實,”楚遊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蕭前輩,你是絕頂的劍者,為什麽卻從不帶劍呢?”


    蕭關河沒有迴答,他閉上雙眼,以其自身為中心,十步的距離之內,平靜流淌著的泉水忽然沸騰,一把把以水為質的長劍,從泉水之中生出,立於泉水之上,遍布蕭關河四周。


    “晚輩明白了。”楚遊瞬間知道了自己問題的答案。


    水劍又在這一瞬間化迴泉水,跌蕩在劍泉之中。


    蕭關河的實力,楚遊已經是不會有半分懷疑,劍神傳人的稱號,實至名歸,哪怕蕭關河至今沒有悟出劍神終式。


    不過蕭關河不願意出山,再高強的武功也沒有什麽用啊。


    “前輩,對於晚輩剛才的提議,前輩有什麽看法,也許在江湖中,能有更多的曆練呢?”楚遊又問道。


    “哼,”蕭關河卻是一聲冷笑:“旁人都道,江湖快意恩仇,自在瀟灑,你在江湖這麽多年,什麽感覺?”


    “這個嘛,想逍遙的時候,當然還是可以逍遙,不過,嗯……”


    楚遊“嗯”了半天,最後還是長歎一口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是楚遊這麽多年來的切身體會,即使他遠離門派紛爭,這些年來,還是會有莫名的紛爭牽扯到他身上來。


    楚遊的逍遙快活,不過是這人間春色三分,若要真自在,還是得像他師門或者蕭關河這樣隱於世外,可惜就算是這樣隱於世外,是是非非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楚遊想起曾聽過的那句話,一個人要退到哪裏,才不是江湖?


    “我也曾是江湖人,我也曾在江湖悟劍,”蕭關河再次開口:“可是,我換來的,是重重俗事密如網,今天這個結交,明日那個陷害,為了恩,為了仇,為了名,為了利,勾結,廝殺,算計,江湖,與名利場沒有什麽不同,人,始終是人。”


    蕭關河轉過身,看向楚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遠離江湖二十年,人情世故,也終究是避不了,更何況身在江湖之中?如不徹底斬斷這一切,我又如何能悟劍?”


    蕭關河這一番話說下來,到讓楚遊無話可說了。


    因為蕭關河說的確實如此,這個江湖大部分的紛爭,其實不是什麽武道宗師之爭,而是門派恩怨,名利糾葛,情義糾纏,這些都是鎖鏈,鎖住每一個在江湖裏的人。


    蕭關河一心問劍,的確沒有入江湖的必要。


    也難怪不到必要,袁浩初便不說有關蕭關河的事情。


    “蕭前輩隻想要一個清淨地悟劍之所,晚輩當然能夠理解,可是,袁掌門也好,我也好,我們都已經跟邪月這把邪刀產生了太多牽扯,邪月這把邪刀,前輩不出手,我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邪月,是與邪帝刀法相輔相成的,你不必為傳說和天下第一邪刀這個名號所震懾,沒有了邪帝刀法,邪月也不會有一百多年前的威能。”


    “可是,如果邪月真的現世,一心求悟劍神終式的前輩,真的不肯與之一試嗎?縱然刀法不在,邪刀始終是邪帝用過的刀,劍神與邪帝,百年前的決戰,就像是……”


    說到這裏,楚遊忽然愣了一下。


    “就像是,宿命一般,對嗎?”蕭關河替楚遊將後麵的話說了出來。


    楚遊想到之前那個人,那個兩鬢斑白的人,他說的,一個與蕭關河同樣承接著宿命的人,難道,邪帝也有傳人?!


    “蕭前輩,之前來找你的那個人,難道,與邪帝有關,難道,邪帝刀法已經現世?!”楚遊問道。


    蕭關河沉默了一會兒:“具體如何,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我並未了解太多,不過,應該不是你說的那些人,畢竟,我二十年前就見過他了。”


    “但,蕭前輩,事到如今,邪月和邪帝刀法都有可能現世的情況下,你還要隱居嗎?”


    “如果真有這一天,我自然會出現,但現在,這都隻是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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