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春日。


    萬物生長。


    園子裏有兩棵很大的桃樹,枝椏低矮,枝枝叉叉上開滿了紅的粉的花。


    暖暖的風吹過,花瓣落雪般旋轉而下。


    掉在躺在樹下長椅上的女孩的身上。


    她的臉色是粉白色,與這桃花正相映。


    此時的她睡意正濃。


    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境,夢境裏有一個不一樣的自己,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子,那男子的麵孔卻始終看不清楚。


    易行雲和慕澤如一路繞著假山走過來,正好看到陳洛初躺在樹下睡著。


    慕澤如笑著揶揄道:“看這丫頭心多大,沒了記憶就沒了煩心事,在哪都能睡著。”


    易行雲麵上含了些春風般的笑意,“人麵桃花相映紅,即是如此意境吧。”


    說罷他解了身後的灰色披風,走上前為她輕輕蓋在了身上。


    順手撫去了她頭發上沾著的瓣瓣桃花。


    不多時,當她睜開眼眸時,眼前是一隻白皙的手。


    修長,幹淨。


    陳洛初卻沒有難為情,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一臉孩子般的純誠,她昂頭微微笑道:“宗主,你們怎麽過來了呀?我好像睡著了,是吧。。。”


    易行雲笑著埋怨道:“房間這是有多容不下你,非得跑這來睡一覺,也不怕著涼。”


    陳洛初一臉明媚地解釋道:“我坐在樹下看花,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繼而她說道:“慕先生說了,多曬太陽對身體好,所以我就直接曬入了夢。”


    她睡的蒙蒙的,坐在木椅上默默緩著神。


    現在的她身無雜念,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滿身上下寫著兩個字,無憂。


    易行雲坐到了她的旁邊,唇角卻不自覺微微牽起。


    這淡淡笑容明媚了春日朗朗。


    易行雲喜歡畫畫,經常在書房裏一呆就是半日時光。


    仆從端了茶盞走進去,身後跟著的是陳洛初。


    易行雲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眼眸不抬問道:“有事?”


    陳洛初也不知從何說起,“有些無聊。”


    “過來研墨。”


    陳洛初點點頭,依言走上向,束了袖角,拿了墨錠,在硯台上勻速轉著。


    她盯著手下的硯台,感覺自己做這事實在是熟練的有些過分。


    易行雲特意側頭看向她,微微頜首,繼續低頭畫他的竹子。


    等他一幅畫結束。


    陳洛初那墨也磨好了。


    眼眸緊緊盯著眼前的青石硯台。


    “會下棋嗎?”


    陳洛初搖搖頭。


    “來吧,教你。”


    易行雲帶她走出房間,來到了一個亭子裏。


    侍從早就擺好了棋盤,晶亮的黑白棋子放於棋盤兩側。


    陳洛初坐在一端,手裏捏了那棋子,觸之生溫,似是上好的玉石做的。


    手感極好。


    正當她把玩這棋子時。


    易行雲開始講圍棋的一些走法,講的都是一些極淺顯的內容。


    然後食指與中指相疊,夾了那黑棋,為陳洛初演示棋子的拿法。


    落子姿勢優雅。


    不過,換到陳洛初這裏卻有些別扭。


    易行雲輕輕笑著,“不急,習慣即能自然。”


    繼而教她棋麵布局,簡單的吃子技巧。


    學了一個下午,陳洛初腦子裏被灌了滿滿的下棋規則。


    易行雲在一旁鼓勵著她,“你已經學的很快了,多下棋就會了。”


    陳洛初備受鼓舞。


    信心與興趣倍增。


    接連幾日陳洛初都會來找易行雲下棋,他倒也來者不拒,有時候會推掉手邊的事教她。


    耐心滿滿。


    好像教她下棋才是現在主要的事一般。


    慢慢,陳洛初也感覺到自己耽誤他時間了,便歉然問道:“我有沒有耽誤宗主的正事。”


    易行雲臉上依舊淡淡,溫和道:“何為正事,何為不正事,開心自在便好。教會了你,我也有個棋友,何樂不為?”


    而後很多日子裏,易行雲好像有事在忙,很久沒有再來,陳洛初一開始自己與自己下棋。


    後來便在園子裏把所有會下棋的人都找了一個遍。


    連看門老頭也沒放過。


    不得不說,這園裏的人的確都是藏龍臥虎。


    很多人貌似都下棋很厲害。


    所以,他們同樣不是很喜歡與陳洛初這樣的新手對弈。


    能推便推。


    仿佛是過了一個月。


    陳洛初正坐在亭子裏對著棋盤發呆時。


    易行雲出現了。


    他淡笑,“這麽勤奮。”


    陳洛初仿佛從來沒有如此盼望過他,驚喜道:“你迴來啦!”


    對於陳洛初溢於言表的燦意,易行雲笑了。


    “陪我下棋吧。。。”


    “好,陪你。”


    陳洛初不知道,他是專門迴來看她的。


    下過一盤,雖然陳洛初依舊沒有懸念地輸了,卻得到了易行雲極真誠的褒揚。


    “不錯,進步了,看來這段時間沒少練習。”


    陳洛初這才大大的開心了,她這段時間在園子裏找人下棋,遭人嫌棄連連。


    那慕澤如更是見她就跑。


    還是易宗主更會如何教習菜鳥一些。


    如沐春風的感覺。


    跟教書先生一般。


    “來,我教你一路棋,學會了,園子裏的人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陳洛初眼眸裏都要冒出星星,“真的嗎?那我要學。”


    研習過兩盤後。


    夕陽斜照,把兩人的身影拉的極長。


    陳洛初手指撚著白色棋子,忽而抬頭問道:“宗主,你救下我,又留下我,而我每日卻玩玩樂樂,不覺得累贅嗎?”


    易行雲放下手裏的茶碗,靜靜地看向她,深眸中都是思量,“何出此言?”


    “隻是覺得自己沒有什麽用處,與你也不是親屬,被你養在此處,不舒服。”


    易行雲淡淡一笑,“忘了嗎,你是我宏樓的牽塵。”


    “你把我當自家哥哥便好,咱們有緣,不用在意這些,如果你願意,一直如此度過,也不是不可以。”


    陳洛初抬起了眸子看向他,眸子裏星星點點,已不是之前孩童般的純然狀。


    一轉眼到了夏日裏。


    後院平日裏沒什麽人。


    陳洛初有時依然會睡在樹下,不過助眠的是蟬聲。


    蟬聲陣陣,陳洛初卻不覺煩躁,反而睡的沉沉。


    她在這裏睡覺時,總會做同一個夢,夢裏有一個身影清雋的男子在身後喚她,卻總是在快要看清他麵龐時。


    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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