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雖然嘴上說著用三成功力,給陳洛初施完針後,他身後已起了一片大汗,後背上的衣服已然濕透,猶如一片地圖一般。


    到了時辰後,慕澤如把那銀針一一拿下。


    他看了易行雲一眼。


    易行雲了然,上前扶起陳洛初,往她後背上拿捏著力度拍了一掌,陳洛初忍了須臾,最後實在耐不住,低頭吐出了一口黑褐色的血。


    被拿了帕子的易行雲穩穩地接了。


    他又拿起另一帕子,細細地為她擦拭著嘴唇。


    動作無比輕柔。


    繼而兩人相繼走出房間,易行雲眼眸看向兩名侍女,她們走了進去,為陳洛初換衣擦拭。


    慕澤如重重地唿著氣,“真是無福之人跑斷腸,有福之人不用忙,這不順手把她的寒症也收拾了。”


    易行雲並不答話,好似這一切都不重要一般。


    “宗主,等這丫頭恢複好了,你待如何處置她?我可聽說外麵找她都快找瘋了,就差掘地三尺。”


    易行雲麵上雲淡風輕一笑,“把她留下。”


    慕澤如撚著胡須道:“你向來看重價值,沒有價值的東西你是看不到眼中的,她的用處在哪?”


    “既然外麵找瘋了,這就是她的價值。而且外麵的人永遠找不到這裏來。”


    “宗主,你向來潔身自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此時不會是看這小丫頭生的好,要破戒摘了?”


    易行雲唇角含了些若隱若現的笑意,“她嗎?還不至於。老慕,你今天的話好像有些多了。”


    說罷背手前向方走去。


    步伐紋絲不亂。


    兩日後。


    侍女向易行雲來報,她醒了。


    易行雲隨侍女來到房中。


    陳洛初已穿戴好,坐在桌前。


    看到走進門來的易行雲,陳洛初抬頭看他,眸子裏星星點點。


    易行雲亦盯著她不言語。


    陳洛初開口直直問道:“你是誰?”


    “我是易行雲。”


    陳洛初低頭默想了須臾,繼而抬頭問道:“我是誰?”


    易行雲麵上有片刻恍惚的疑惑,繼而他問道:“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陳洛初麵上是更多的疑惑,她的腦子仿佛被清空了一般,混混沌沌。


    看著她迷茫的眼眸,易行雲輕歎一口氣,坐於她的對麵,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她的跟前。


    “以後你就是宏樓的。。。牽塵。”


    陳洛初腦子裏混沌一片,茫然道:“宏樓?牽塵?”


    “為何我對以前的事沒有任何印象?”


    易行雲耐心解釋道:“你生病了,前麵發生過的事都忘記了。”


    繼而他輕輕一笑道:“人生短短,卻遺憾重重,能夠忘卻前塵往事重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陳洛初複又茫然看著一個虛無的角落,縈繞她鼻尖的是易行雲身上淡淡的白檀香氣。


    略略安撫人心。


    她抬起眸子深深地看向對麵的那人。


    --------------


    城內城外搜找了多日,安澤他們在外麵把腿都跑細了,


    仍舊不見陳洛初的下落。


    陳予人不大,心事卻重,“信姨,娘去哪了?她不會有事吧。”


    阿信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不過對著陳予她還是依舊裝著沒事一般,安慰道:“沒事,你娘就是出去幾天,過一陣就迴來了。”


    為了問陳洛初情況,阿信曾經壯著膽子去找過蕭景泰,


    蕭景泰竟也見了她,不過精神頭並不好,有些萎靡之態。


    不似平日裏那般的帝王精神。


    最後蕭景泰也安慰了阿信兩句,他不會放棄尋找。


    暗衛一直在外不停地尋著蛛絲馬跡。


    蕭景泰靜靜地看向桌子上的那月老掛牌,他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別的手伸了進來。


    僅憑陳洛初不可能躲的這般嚴實。


    當年她費勁改了名姓,隱居在江南,依舊被他輕而易舉就找到了。


    此間暗衛全部出動,還用了當地官府,依舊無蹤無跡。


    關鍵是,陳洛初這次的失蹤是被動的。


    就算是不在這裏劫走她,也會是在別處,那麽,就是不想讓她跟自己進宮去?


    誰會把她劫走,她又礙著誰的好處了?


    她被劫走會被放置在哪裏,還是。。。。。。


    阿信看他失神思考,便悄然告退而出。


    過了幾日,天降大雪。


    厚厚的雪白茫茫覆蓋大地。


    所有的痕跡仿佛都掩蓋的無影無蹤。


    蕭景泰在房內背著身看向窗外。


    眼眸裏幽深一片。


    暗的嚇人。


    徐長庚在身後躬身道:“皇上,不如留暗衛在此探查,咱們該啟程迴京了。”


    ------------


    飄第二場雪時,易行雲帶了慕澤如坐在前廳飲茶。


    茶具極其講究,雪水是從園子裏的梅花樹上一點一點取得。


    圍爐煮茶。


    一旁的侍女把茶水煮好一一倒入他們麵前的茶碗。


    易行雲身著月白色披風,在脖子處圍了一圈純白的皮毛。


    頗有纖塵不染之意。


    他輕捏著手裏的茶碗慢慢品味著,姿勢極其優雅。


    “寒英煮綠塵,在這樣的飛雪之天,別有意境。”


    慕澤如扯了扯嘴角,問道:“宗主,把那小丫頭叫來,我再給切下脈。哪裏的問題,竟把腦子給整壞了?”


    易行雲向身後的侍女一揮手。


    不多時,陳洛初著一身白衣,便被帶了過來。


    易行雲指著旁邊的座位,柔聲道:“坐下一起品一下。”


    陳洛初點點頭,大大方方坐下,此時的她腦袋空空,反而是沒有任何負擔的存在了。


    看到身邊的慕澤如,她頜首道:“問老爺爺安。”


    一句話把慕澤如說的眉頭都要豎起來,“我有這麽老嗎?”


    其實仔細看看慕澤如,頭發稀疏,胡子也稀疏,確實比一般人老態一些。


    陳洛初圓睜著眼眸看著他,易行雲輕笑著,打著圓場,向陳洛初道:“牽塵,你喚他慕先生即可,是他醫好了你的病。”


    聽到此處陳洛初才有些不好意思重新打招唿道:“牽塵問慕先生安。”


    慕澤如雖然心裏氣唿唿,卻也不耽誤他診病的心,畢竟在他心裏什麽也不如診病有趣,尤其是麵前這位吃了他的往生丹的人,當即便暖了臉色。


    經過他的細細扶脈。


    他撚著那為數不多的胡子,斷言道:“你這失憶毒物所致,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耐心一些,這是個過程。”


    陳洛初切切問道:“那我還能恢複嗎?何時可以?”


    慕澤如一邊掂量一邊道:“應該是可以,至於何時,老夫不能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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