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夏不敢多耽誤,又出門把郎中叫了迴來。


    郎中撚著稀疏的胡子,細細地把了幾次脈,對繡夏道:“沒大事了,身體裏仍有些餘毒,我開些藥吃了清一清。”


    繡夏恭敬地送郎中出了門。


    陳洛初輕輕活動手臂之際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帶了一隻白玉的鐲子,她記得這是蕭景泰送給她的禮物,是他母親穎妃最喜歡的鐲子。


    他是讓這鐲子給自己陪葬,不知道他是以什麽心情給自己戴上的,應該。。。是傷透了心。


    如同黃粱一夢。


    繡夏從房外迴來時,她還沒有緩過神來,直直盯著自己手上這鐲子。


    “洛初姐,你沒事。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時日嗎?”


    陳洛初抬起眼眸,問詢地看向她。


    “足足兩個月。”


    陳洛初眼眸看著一個不知名的方向,默默道:“噢。。。”


    繡夏拉著她的手欣喜不已,指著地上了籃子道:“你看,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去山上拜菩薩了,東西都準備齊了,你看。”


    “萬幸,你醒過來了。”


    “洛初姐,這許久沒吃飯,你肯定餓了,我去給你煮些粥來,你等等,我的手藝越練越好了。”


    “你再躺一會,我做完粥,就扶你起來吃些飯,吃過飯身上就能有勁了。”


    沒等陳洛初迴答,繡夏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此時的陳洛初渾身沒有一絲勁,聽了一肚子繡夏的話,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看看周圍,她知道自己離開了那金碧燦燦的皇宮大院。


    這是自己從當初進宮不久後就籌劃的事。


    沒想到,今天竟成了現實。


    可是,她竟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歡欣雀躍,她靜靜地看著麵前床帷的淺色穗子,略略失神。


    頭還是有些暈,她閉了眼睛輕輕緩著。


    當時她吃那藥時就做好了不再醒來的準備了,現在能順利醒過來,已是上天厚待。


    那藥叫往生丹,很久前讓落月從宏樓裏買來的,價格奇高。


    當時她一心想要離開皇宮找洛君,卻下不了決心吃它,隻因為那人說吃了這藥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有昏迷了醒不來的幾率。


    銀子花的肉疼,還是留下了。


    在珍妃逼迫她之前,陳洛初就已經讓南風查出來,沐雲是當時珍妃安查在自己宮裏的奸細。


    於是她覺得可以將計就計,把禍水引給她。


    同時她去找了皇後,獻計除了珍妃,過程就是自己吃了藥假死,而皇後有能力把她的身體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出宮去。


    她向皇後承諾等自己被安然送出去,趙啟明賣官鬻爵克扣軍餉的罪證會送到她的手上。


    她知道皇後的母家與這趙啟明是麵和心不和。


    對皇後而言,這是穩賺不賠的,一方麵鏟除了眼中釘,一方麵她也知道皇上心裏有多在乎這陳洛初。


    良久。


    皇後撫過長長的指尖,輕聲問她:“你舍得他嗎?”


    猝不及防聽到這個問題,他的身影忽然就出現在了陳洛初的腦海中,她的心裏突然難受的像是漏跳了一拍一般。


    她知道自己與他之間始終隔了跨不過的東西。


    而後她狠狠掐著手心,平穩了心神,抬眸對著皇後坦然道:“臣妾已無路可走。沒有舍不舍得,隻有值不值得。”


    半晌。


    伴著一聲輕歎,對麵輕聲道:“成交。”


    那晚她從勤政殿迴來,直直坐了半宿。


    落月壓著哭聲,攔了她,“小主,這藥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能吃。。。”


    陳洛初笑笑,“我已沒有退路,珍妃以洛君性命相脅。如若我不幸真走了,也算是與父母團聚了。”


    她用手輕輕擦拭過落月臉上的淚水,“如果我大難不死,出了宮。等你以後出宮的時候,記得來找我。”


    。。。。。。


    就在她心緒亂飛,迴想之前那過程的時候,繡夏推開門走了進來。


    “姐姐,粥好了,郎中說你躺了這許久,乍一醒來,要吃清淡的,最好隻吃些粥便好,等你恢複一些了,我做些拿手菜給你吃。”


    陳洛初微微點點頭,“好。”


    繡夏把粥放到了一旁,扶了陳洛初斜著躺了。


    碗裏的白粥泛著氤氳米香,繡夏手拿了碗,一點一點地喂著她吃著。


    一碗稀粥吃下去,陳洛初總算感覺恢複了些氣力。


    頭暈目眩的感覺也減輕了很多。


    她轉眸向繡夏問道:“你這些年過的好嗎?”


    繡夏使勁地點點頭,“出宮後,我聽從你的建議,開了個製衣刺繡的鋪麵,把宮裏的刺繡樣子稍微改改,還有你給畫的那些樣子,果然很是好賣。”


    “後來我與我的表哥成了親,兩個人一起經營這鋪子,又雇了些人,日子倒也過的下去。”


    陳洛初撫了撫她的手背欣慰道:“那便是很好。”


    繡夏繼續道:“那日夜裏,你被人送來我這裏,我都快嚇傻了。後來我與表哥商量過,決定還是來到這郊外的房子裏安置你。”


    陳洛初點點頭,忽而轉頭向窗外,問道:“如今是什麽時日了?”


    繡夏迴道:“已入冬,你看,早早就為你換了厚實被子。”


    經過幾日的休養,陳洛初的身體恢複地越來越好,自己能下床走走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去找陳洛君,洛君的身邊有蕭景泰的人。


    她死過一次,便沒了迴頭的路。


    當她的身體恢複的差不多時,她和繡夏商量打算離開。


    她身份本就敏感,不能整日在天子腳下度日,她得走遠一些,不然會給繡夏帶來麻煩,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繡夏仿佛知道有這麽一天似的。


    她拿出了兩遝銀票,“洛初姐,這些錢是他們送下你時留下的,還有一部分是當初你給我的,這些你拿在路上用,不管去哪裏,給我捎個平安信。”


    陳洛初笑笑,接了一部分銀票,其餘的握了她的手推了迴去,“給你的東西豈能再要迴來,你收著自己用,落月給我準備的這些錢,足夠生活,你放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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