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時,月已破雲。


    皓月當空,皎潔燦然,眾星攢月,滿溢清輝。


    整個天幕已暈染似水墨畫一般。


    隨著內室裏孩子清亮的啼哭聲響起。


    坐在內殿中的蕭景泰輕敲著椅背的手指停了下來,眉頭間那抹凝結也漸漸鬆了些。


    乳母趕緊上前拿了包被,細細包裹了小公主。


    抱到了外間給帝後看過。


    殿內立刻響起一陣恭賀聲。


    聽到是個公主,其它妃嬪在心底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公主而已,說明她們還是有機會的。


    陳洛初此時渾身已經泄了力氣。


    王慕然那邊也收拾好了,換去身下染透血的褥子。


    兩人遙遙對看一眼,都笑了。


    笑著笑著,清淚順頰而下。


    這一夜,陳洛初心內大受震撼,她看到了一個奇跡,沒想到這樣軟軟弱弱的一個小生命,軟到她一開始抱一下都怕傷到,這樣軟軟的她卻有如此強大的生命力,隻有一線生機,絕不會放棄妥協。


    生乃人之大事,敬畏自然,敬畏生命。


    良久,她轉向王慕然的方向,輕聲對她道:“慕然,終於如你所願,是位公主呢。”


    王慕然報之以輕柔微笑,還未說話,已不醒人事。


    一旁的穩婆見狀趕忙對陳洛初解釋道:“陳婕妤,王貴人無事,隻是太累了,昏睡過去了。”


    陳洛初點點頭。


    這時落月進來了,她看到陳洛初無力坐著的樣子。


    趕緊上前去扶了她。


    “小主,皇上和皇後娘娘她們都已各自迴宮了。”


    “好,咱們也走吧。”


    這一夜陳洛初睡的迷迷糊糊,很不踏實。


    陳洛初發現自己還是在京城裏的那個家裏,母親依舊是那樣溫婉,笑的眉眼彎彎,遠遠就開始招手喚著她:“洛初,娘讓人給你做了新衣裳,是你喜歡的紫色,快來試試。”


    陳洛初正要和洛君跟著父親出去騎馬,與試衣裳這種事相比,還是騎馬更有誘惑力一些,何況還是和不常迴家的父親一起。


    她滿不在意道:“我們要和爹出門,迴來再試,娘。”


    抬步前行跨過那一步時,她忽然踏空醒了,睜眼後,四周是無盡黑暗落寞。


    陳洛初才發覺這竟是個夢,為何夢境裏如此真實,她已經很久不夢到自己的母親了,剛才的夢讓她迴味無盡,後悔夢裏沒聽母親的話去試衣裳,這樣能多和母親說兩句話。


    再閉上眼睛想再續上這個夢境,卻再也連續不上了。


    她身心乏累,卻怎麽也無法再次入睡,隻好眯了眼睛直到天亮。


    一大早起來,陳洛初眸下一片烏青。


    落月馬上拿了些熱毛巾給她溫敷著。


    皇後免了今日的請安,陳洛初起來收拾好自己,便直接去了隔壁的凝香閣裏。


    王慕然依然在昏睡中,沒有醒過來。


    今日李太醫已經到了,他正給昏睡中的王慕然切脈。


    等他把完脈,陳洛初趕緊上向詢問,李太醫向陳洛初行了一禮,低頭道:“王貴人現已沒有任何問題,現在隻是太過虛累。臣開些藥,等貴人醒來服用即可很快恢複。”


    陳洛初微笑點點頭,“有勞。”


    李太醫躬身行過禮退下。


    看王慕然這邊沒事了,她又去了嬰兒那邊看了看。


    孩子躺在小床上,臉色已然恢複正常微紅色,也是在睡夢中。


    陳洛初看著她可愛的小臉,忍不住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小臉。


    一旁的奶媽輕聲道:“剛出生的孩子嗜睡,通常要睡一大半天。等大一些了才睡的少點。”


    陳洛初點點頭,囑咐道:“好生看護公主。”


    這奶媽是見識過陳洛初救護公主的樣子,她正色道:“是,陳婕妤,奴婢自當好好照顧公主殿下。”


    這時,門簾微動,隻聽到外間請安的聲音。


    陳洛初抬頭一看,原來是淑妃到了。


    她趕緊向淑妃行禮,“給淑妃娘娘請安。”


    淑妃唇邊含笑,攜了陳洛初的手道:“起來吧,本宮來看看慕然和孩子。”


    陳洛初輕聲道:“慕然現在還沒醒,太醫說沒有什麽問題,醒來以後吃些藥,調養身體就好。”


    淑妃放心頜首道:“那就放心了。”


    她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嬰兒,眼眸裏一片柔軟,“昨夜裏她能活下來,多虧了你闖進來,護著她。”


    良久,陳洛初才開口道:“昨夜,我隻是堅持著去救她,能活下來,重新唿吸,卻是她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才活下來,我原來竟不知道這樣軟軟的嬰孩竟有如此強烈的生命力。”


    淑妃靜靜地轉頭向她,微笑道:“你們之間缺一不可,本宮聽說孩子中間一度都救不活的樣子,那穩婆都要放棄了,是你一直堅持著去救她。”


    陳洛初定定地看向那可愛嬰兒,唇邊帶了些笑意,“娘娘說的對,我們缺一不可。”


    兩人相攜著來到了外間坐下。


    小宮女奉上了茶水。


    淑妃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問向陳洛初,“慕然這生產之日提前了不少,是為何?”


    陳洛初腦子裏也是一頓,從昨天到今天她一直沒想這個問題,她茫然地搖搖頭道:“我不知。”


    然後她叫住了上茶的小宮女,道:“你把流蘇叫來。”


    不一會,流蘇走進殿來兩位座上之人各自行過禮後,垂手而侍。


    陳洛初屏退了殿內的幾個小宮女,開口道:“流蘇,昨日裏你家娘娘為何突然早產?”


    流蘇看了看陳洛初又瞧瞧淑妃那關切的眼神。


    陳洛初再次問道:“你直說就可以,我們和慕然的關係,你應該知道的。”


    話說至此了,流蘇再也不能隱瞞些什麽,她輕聲道:“昨日下午時分,奴婢陪小主照常散步,在她常路過的地方,出現一張小字條,小主打開來看了,然後就開始肚子開始疼了。”


    淑妃奇道:“什麽樣的字條?”


    陳洛初道:“拿來我們看看。”


    須臾,流蘇從外麵進來,手上拿了王慕然看過的那字條。


    陳洛初靠近了淑妃打開來,兩人看了一遍才明白。


    這上麵寫的是王慕然父親被人告了貪腐罪,即將全家流放。


    這個事,她們都是知道的,隻不過,怕王慕然掛心就一直沒提過。


    事實卻是王慕然父親被人告了貪腐罪,現早已查實是誣告,已然結案,沒有影響王大人分毫。


    而這專門寫字條,還寫的如此不實的內容,顯然是給王慕然和她未出世的孩子專門下的絆子。


    陳洛初眉頭漸漸擰起。


    這宮裏從來不缺爾虞我詐,齷齪手段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


    別人過的好了,她必然眼紅。


    兩人仔細看過這紙條,一點也看不出是誰的筆跡。


    她拿給了流蘇,“這紙條你先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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