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了整整三天三夜,雖然皇甫嵩當夜下令攻城,但是阻斷大軍的並不是早已混亂不堪的黃巾軍,而是那不可撲滅的熊熊烈火,等他們入城的時候,城中早已一片狼藉,就連城主府都被夷為平地。


    站在城頭上,看著被焚燒殆盡的信都,眾人的心情卻跌入了穀底,火勢完全在眾人預料之外,沒想到竟然波及到了全城,別說城中的糧倉了,就連老百姓的民居都沒有幾間完好的,那裏還有可能搜刮得出多餘的糧食。


    “這比我預計的可要嚴重得多,是什麽人放的這把火呢?”傅燮心中疑問,口中念念道。


    “這些事都已經不重要了,咱們接下來應該如何?”皇甫嵩憂心忡忡的問道。


    雖然一把大火稀裏糊塗攻破了信都,但對於皇甫嵩來說,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黃巾賊首不在城中,十萬賊寇燒的燒,逃的逃,真正殺傷的並沒有多少,混亂之中賊兵四門大開,都爭著朝外衝,為了避免損失,皇甫嵩的各部盡量在幾裏之外圍剿,所以趁亂逃走的甚多,而且其中還夾雜著大量的普通民眾,更沒有可能一一盤查了。


    現在城中破敗,糧草就更不用想了,皇甫嵩可以說是得了一座空城,毫無用處。


    傅燮麵色一暗,歎聲說道“城中要是無糧,咱們大軍恐怕隻能支撐三天了,將軍~~當務之急,還是糧草為先啊~~~”。


    “三天嗎~~~”皇甫嵩默默地念道“三天的時間,咱們還有什麽辦法?”。


    “為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了~~~借糧~~”。


    “借糧~~你說的不會是?”。


    傅燮點了點頭“將軍~~時間不等人,大軍一亂,滿盤皆輸,別忘了,曲陽之中還有個張角呢,信都雖破,但黃巾還沒有滅,咱們不能敗~~~”。


    “是啊,傳我將令~~目標~~巨鹿,我這張老臉~~看來也要賣一迴了”。


    信都的大火來得太過唐突,不但擾亂了漢軍的布置,黃巾軍更是措手不及,曲陽城中,眾將官聽聞這個消息之後無不麵色大變,比之神使張曼成戰敗身死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主位之上的張角,卻隻是輕輕的一歎。


    “上師~~信都城乃是咱們的根基,不能輕易舍棄,請給我一萬兵馬,我一定把城池奪迴來”一員黃巾大將高聲說道。


    此人說的雖然激昂,但卻無人喝彩,此時這樣的話隻能是紙上談兵,誰都知道~~皇甫嵩的十萬雁門精銳橫在堂陽,別說一萬~~就是全城出動也不可能突過去,現在人家等的便是決戰,要不是此人一直忠心耿耿,恐怕還會有人以為他別有用心。


    張角擺擺手歎道“為之晚矣~~~我早有預料信都恐會有變,但沒想到來的如此的快~~~”他人在曲陽,就料到信都之中沒有大將鎮守,必會軍心浮動,自己雖然兵行險招~~斷了皇甫嵩的後路糧道,但信都卻終於失守了。


    “咱們派去求援的幾路人馬到現在還沒有音訊,這幫混蛋肯定是怕死不敢來了~~~”廳中一人憤聲叫道,馬上引起眾人的附和。


    “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有道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他們不來~~咱們又有什麽辦法”。


    眾人議論紛紛,張角坐在主位置上也緊皺眉頭,原來他派出去的求援不止一路,此時的黃巾軍雖然被剿滅了不少,但各地還是多有殘餘,而且勢力龐大的不止一處。


    北上張燕~~黑絕山中十萬精銳,東青州卜巳更是聚眾二十多萬稱霸一方,豫州波才雖然被打的七零八落,但也帶了五六萬人馬逃到了兗州深山之中藏匿,就連遠走塞外的劉石,帳下也不下十餘萬精兵強將,更別說揚州張曼成殘部,在趙弘賀文芳等人的帶領下,也正與漢軍周旋。


    但是別看黃巾軍還有如此實力強大的部眾存在,可就是擰不到一處,張角的影響力在教中之中還有些威力,但是各路領軍之人眼中,卻已經所剩無幾了。


    “各位~~~事到如今,我也在無他法,援軍不到,隻有坐以待斃一途了,如有想離開的,我絕不阻攔~~~各位如能保住性命,日後繼續傳揚我黃巾教義,我張角就死而無憾了”。


    “上師說的什麽話,我等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別說他皇甫嵩還沒來,就算整個大漢的精銳全都到此,我等也不懼他,有上師在就有聖教,我等誓與上師共存亡!!!”一開始的那個大將高聲叫喝道,他的忠心確實與眾不同。


    “哎~~~何必如此呢~~~”張角長歎一聲,剛要說話,突然府外有侍衛傳報“上師~~~有人求見!!”。


    “何人?”。


    “說是張渠帥的令史~~~”。


    “哦!叫他進來~~”張角眼神一閃,張燕距離自己最近,但是事隔多日才派人前來,心中不免充滿疑慮。


    過不多時,一白衣男子邁步而入,表情嚴肅,手中我了一個白布包,好似一把兵器的形狀,掃視了一下廳中眾人,這才看向坐在首位的張角。


    “你便是張燕派來的?”張角沒等來人說話,率先問道。


    第一次見到黃巾軍真正的首領,恐怕全天下沒有一個人不會感到心驚,麵前的老者身穿暗黃色的道袍,手中持了一把拂塵,相貌**的看向自己。


    “平淡~~~”白衣人心中第一個想法便是如此,麵前的道士看上去年紀極大,一把長須早已過了前胸,兩道白眉斜斜的垂了下來,雙目半睜半合,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真氣外泄,有的隻是平淡如水,溫和如茶。


    “在下正是張帥派來的,給上師請安~~~”。


    “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王越,乃並州人氏,張帥經常提起上師,小的今日總算是見到上師的真容了~~~~”。


    “王越?我聽說江湖上也有一人名叫王越,身負盛名,~~~”。


    “嗬嗬~~~在下不過同名而已,叫上師見笑了,小的不過張帥帳下一小卒,又怎能與劍聖相提並論呢”。


    張角點點頭應聲說道“這倒也是,從你身上感覺不出那種氣勢,你今日來此~~可是代表張燕”。


    “正是~~張帥知道上師身在曲陽,立刻下令起兵來援,怎奈何幽州劉虞帳下公孫瓚等人阻隔了多日,張帥擔心上師安危,最後隻帶了自己的親兵繞小道來與上師會合,小的乃是先行來此報信的”。


    張角眼神一閃,應聲說道“你來報信,身上可帶了我寫給他的書簡?拿來我看!!”。


    白衣人麵色不改,雙手把布包舉起說道“上師請看,這乃是張帥的佩刀,小的出行之張帥特意當作見證交給小的,說上師見了此刀定會相信”。


    有人結果布包,緩緩打開,露出了裏麵的寶刀,張角輕輕一抬手,佛塵好像活了一般,一把卷起寶刀帶了過去。


    身手一抽,寶刀出鞘~~大廳之中頓時閃出一道刀氣,張角用手輕輕地撫摸,隻見刀側麵刻了兩個小字,正是張燕的名字,背麵還有四個小子,寫著寶刀覆天。


    “這正是我當初贈給張燕的,寶刀覆天~~~刀還在,這天卻還是那個天~~~他能把刀給你,可見對你信任有加,他有何打算?”。


    “迴稟上師,張帥雖然避過了劉虞和公孫瓚的耳目,但是所帶之人有限,所以張帥說他此時還不宜大張旗鼓,隻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相助,這樣既可以麻痹敵人,又不被幽州那邊察覺,所以張帥此行非常小心”。


    張角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是說,現在他還不打算現身了?”。


    “張帥正是這個意思,不過如果上師想見張帥一麵的話,他還是可以冒險來此一次”。


    “不必了,他在暗中確實有好處,不過我也確實想見一見他了,這樣好了,你帶我去見他一麵,如此便不會被人發現了”。


    白衣人施禮說道“上師有此意,小的帶路便是”。


    當日深夜,張角在白衣人帶領下,輕巧的出了曲陽,除了幾個貼身侍衛之外,其餘人都留在了城中,借著夜色朝山中而去。


    從曲陽出來往西北方向行了四十餘裏,此地有一座山丘,平時因為臨近官道,往往有些客商喜歡在此處乘涼,但是此時兵荒馬亂,冀州又是兵伐之重地,所以此處日漸稀涼,無人問津了,山中雜草茂盛,借著月色都看不清山中的情形。


    張角來到山腳下,看了看四周,輕聲問道“他們可是在此藏身?”。


    “上師不必疑慮,我有響笛,隻要進了山,我一吹便會有人接應”。


    “帶路吧~~~”長教平淡的說了一句,就在也沒有多言,隻是跟著他進了深山之中。


    幾人走走停停,終於進到了山中腹地,此時四周寂靜,除了唿唿的風聲便再無動靜,白衣人還是那樣在前麵帶路,連頭都不曾迴過一下。


    就在這時,張角突然站住了腳步,麵容還是那樣平和,輕輕的說道“到了此處,你總算可以說出實情了吧?難道還要往前走嗎?”。


    白衣人站定在原地,還是沒有迴身,因為他從身後已經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張角雖然沒有把功力鋪展開,可氣息卻已經鎖定了自己,他頓時感覺到如芒在背,叫自己一動不敢再動,一絲冷汗從鬢角緩緩的流了下來。


    “上師終於發覺了嗎?”白衣人背身問道。


    “我一開始雖然便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直到山前才發覺得,你現在可以說出真實身份了吧,你體內的氣息已經隱瞞不了了~~~~”。


    白衣人緩緩的轉過身來,雙目又看到了享負盛名的張角,這一次對麵相視,他終於感覺到了壓力,這種壓力是來自於內心的,這是境界的壓力。


    “在下王尊~~~上師有禮了”白衣人緩緩張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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