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晉陽城外,“張哥,你很少拉我出來砍柴,今天砍這麽多,是不是急用錢啊?”。


    “是啊兄弟,你嫂子要生了,我得努努力,咱窮人家不比大戶人家,媳婦要給咱生兒子,更要拚命幹活了,不然咱兒子出生吃啥?”張哥嘿聲道。


    “你怎麽知道就是兒子,要是閨女呢?”那人笑道。


    “閨女。。。。那就接著生,家裏男丁才是生產力,要女娃子有啥用,直接賣到大戶人家當丫鬟就是了”張哥絲毫沒有憐憫之心,狠絕的說道。


    當今正是漢靈帝時期,苛捐雜碎多不勝數,兵役征徭民不聊生,宦官專權,奸賊當道,盜匪橫生,百姓生活日益艱難,窮人家根本養不起女娃,心狠點的直接拋棄,有點良心的就賣到大戶人家,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了。


    兩人是晉陽城中的普通農夫,平時在員外家幫幫農,日子緊的時候上山砍砍柴,運氣好再打點野味,也可以換些口糧,這幾日就是因為家中正要添丁,需要多換些糧食來維持生計,所以拉著一個一起幫農的兄弟上山砍柴。


    兩人從山上下,一看天色日頭已經偏西了,緊著往城裏趕,這一帶雖然屬於刺史大人直轄範圍,但也常有山賊出沒。


    “咱們趕緊走,過了前麵林子就不會出事了”張哥說著抓緊趕路,另外一個跟在後麵,兩人雖然身上都背了重柴,可是正當壯年又整日勞作,身強力壯負點重算不得什麽。


    “張哥,你看前麵是什麽?好像是個人”那人突然一指前麵不遠處一棵樹底下叫道,張哥定睛一看,真的有個人半靠樹幹,坐在樹下歪著頭。


    “咱們還是別多管閑事了,趕緊走吧”那人見張哥想過去看,連忙拉住說道。


    “不要緊,你看他肩上好像受傷了,一動不動的,咱們過去看看情況”張哥天生膽子大,笑了笑說著往那棵樹下走去,旁邊那人沒辦法隻得一起跟了過去。


    “看來他受的傷挺重的,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張哥來到樹下俯身看了看受傷的人,隻見他滿臉是血,肩頭一道深深的刀口不見流血,明顯時間已經不短了,雖然看不清這人的長相,但是從濃密的黑發來看,此人年齡不會很大,穿了一身灰布粗衫,腳底一雙短靴。


    “張哥,我看著人多半已經死了,你看他動都不動,連氣都不喘了,咱們還是別理他了,趕緊走吧”那人緊張的說道,還連連察看四周的動靜,生怕有盜匪突然殺出來。


    張哥遲疑了一下,跪下身子推了推受傷的人,不見動靜,點頭說道“恩,也好,那咱們趕緊走吧”說著轉身剛要離去就聽見身後嘩啦一聲。


    猛的一迴身,隻見傷者單手扶地動了一下,勉強抬頭說道“這位兄台,可否給點水,我實在是動不了了”傷者說著又靠迴到了樹上,連出了兩口氣。


    張哥拿出竹筒,拔了塞子遞了過去說道“兄弟慢些喝,你這是怎麽受的傷?是不是遇到強盜了?”一邊說一邊往遠處看了看。


    傷者猛灌了幾口水放下竹筒,“唿~~真是好險啊,差點就完了,這位兄台,前方離晉陽還有多遠?”。


    “不遠了,出了這片林子再趕四五裏就是,天快黑了,我看兄弟就不要在此休息了,能走的話還是趕緊離開此地吧,這一帶也不太平”張哥關心道。


    “多謝兄台相助,不知道二位的大名,有機會我定當相報”傷者勉強起身抱拳說道。


    “我們兩就是城中普通的莊農,那有什麽名字,我姓張,別人都叫我大張子,這是我一個兄弟,叫郭二,兄弟貴姓”張哥笑了笑說道。那時候的人除非出身高貴,一般人都是安排行起名字,就更別提表字了,隻有大戶出身的人,才會由長輩或是請個先生給起個名字,成年的時候才會有表字。


    “兄弟姓白,二位救命之恩我永生難忘,多謝了”傷者深深施了一禮。


    “別~別這麽說,我們也是路過,既然兄弟沒事了,那我們就走了,你也趕緊走吧,出了這片林子不遠就會有刺史大人的巡邏兵,就會安全的多了”張哥連連擺手說道。


    “那好,我們後會有期”傷者一抱拳說道。


    張哥點點頭拉著郭二轉身離開,往前走了不遠,郭二說道“張哥,你就是愛管閑事,剛才要是有強盜出來,咱們都得死在這”。


    “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別多說了,咱們趕緊走吧”張哥催促道。


    正在這時,身後突然聽見有人說道“二位慢走,我還有件事想問問”,張哥剛一轉身,迎麵刀光一閃,還沒看清是誰,就被一刀砍在脖子上,郭二頓時就被嚇傻了,鮮血噴了一身,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忘~~恩負~~義。。。”還沒說完,又是一刀砍下,直入郭二胸腹。


    來的正是白姓之人,隻見他拔出刀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兩具死屍歎了口氣說道“二位兄弟,我【白涵】對不起你們,實在是身負重擔,不得已而為之,今生如果沒有機會,那就來世再報你們的大恩大德吧”說罷把屍體稍作處理,迴到樹下,隻見地上放著一個嬰兒,睡得正熟,白涵把嬰兒抱在懷中,用帶子緊了緊,飛身往太原城而去。


    過了有一個時辰,從遠處竄出幾條黑影,“這邊有兩個屍體”幾個閃身就到了張哥兩人藏身的地方,扒開蓋在身上的遮擋之物,其中一人看了看低下身子摸了摸脖子說道“剛死不久,離得不遠,快追”說罷縱身竄出,往太原方向追來,後麵幾人也迅速跟上。


    深夜,晉陽城中,白涵抱著嬰兒倒在一條巷子中大口的喘氣,自己在城外村裏偷了幾件衣服扮作農夫混進城中,東躲西藏沒想到還是被幾個黑衣人發現了,一路跑到此地,實在是強弩之末,看了看懷中的嬰兒沉聲說道“難道你我父子就要命喪此處?老天真是不公平,竟然叫咱們生在白家,就是連一點點最普通的日子都過不得,現在就是性命都難以保全”。


    突然頭頂一條黑影竄了下來,人在空中就發出一聲細長的尖嘯,此人手中單刀一橫迎著白涵當頭劈到,白涵大吃一驚,自己受傷太重,拚盡全力單手持刀擋了一下,“當~”的一聲,被劈的向後退了四五步,白涵知道分秒必爭,眼前這個黑衣人已經發了暗號了,不趕緊離開一旦被包圍必死無疑。


    當機立斷身形一定,持刀而上,一縱身衝到黑衣人麵前,迎麵就是三刀,這三刀是他畢生所學精華,稱之為血命三刀,黑衣人左右中三路頓時被封死,除了硬擋隻有向上躲避,黑衣人顯然不想躲避,白涵已經身負重傷,自己連個重傷之人都敵不過,一定會被人恥笑,想到這手中大刀順勢一橫,一刀劈了出去。


    白涵這三刀可不像表麵上這麽簡單,其中多變萬化,蘊藏了十幾種變化,看黑衣人一刀擋來心中一哼想到“就怕你不敢擋,來得正好”,三刀瞬間變作一刀,身形一側躲開了黑衣人橫掃來的大刀,“哢”的一聲砍在黑衣人手腕上。


    “啊~~”一聲慘叫,黑衣人捂著手腕急退,白涵哪容他逃跑,身子一扭就到了黑衣人眼前,單刀往前一送,血光飛濺,人頭飛起,黑衣人橫屍倒地。


    白涵殺了黑衣人身子一虛,心道“剛才我用力過猛,已經有些油盡燈枯了”就在這時遠處有風聲響起,聽見信號的敵人趕到了,白涵來不及多想抱著嬰兒往黑暗中跑去。


    轉眼間幾條人影就到了剛才戰鬥過的地方,領頭的一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死屍低聲罵道“這個廢物,我都說了盡量拖延時間,竟然還能叫他跑掉,你們要是在敢犯這樣的錯誤迴去刑堂發落”。


    幾人黑衣人嚇得一哆嗦,連聲應是,領頭的一揮手說道“一定跑的不遠,給我分頭追,記住我剛才說的話”說罷一閃身不見了。


    白涵跑出兩條巷子,感覺實在跑不動了,重傷加上幾天幾夜的沒有休息,再跑下去肯定會橫死街頭,猛地發現不遠處一所大宅,門前兩座石獅子威武異常,門口站了四個門衛,一看就不像一般大戶人家。


    白涵看了看懷中嬰兒,一狠心,借著暗處竄了出去,一閃身躲在了石獅子背後,避開了門衛的視線,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放在嬰兒胸前,又撕下一塊衣服,用血寫了幾個字也塞在嬰兒懷裏,眼中滿含溫情抱起嬰兒親了幾口低聲說道“兒啊,父親不能陪你了,我要是死不了一定會來找你,你要是有命能活下來。。。。”說著哽咽起來說不下去了,“哎。。自求多福吧”白涵把嬰兒放在石獅子腳下的縫隙當中,趁著門衛走神的工夫一閃身逃向了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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