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絲質衣服凍得像鐵塊,棱角刺人,低溫天氣讓寧淅雨貼身的褻衣因為氣溫太低而黏在肌膚上。


    冷深入骨髓,懷中的女子瑟瑟發抖,像隻可憐的小貓發著高燒,一直往少年的心窩裏鑽。


    盡管發著高燒,她依舊感覺冷!


    辛武溫柔地懷抱寧淅雨,用雙手使勁地搓著仙子的兩臂和脖頸,他不敢將褻衣拉離仙子的肌膚,因為那樣會撕裂仙子的皮膚,也是對其極大的不尊重。


    他不緊不慢地脫下自己的衣服,赤條著上身,用衣服緊緊地裹住懷中高燒的女子,不斷地嗬氣,不斷地將體內的熱氣經由通孔釋放出來,溫暖仙子。


    心眼與火主同樣凍得直打哆嗦,兩人雙眼瞪成銅鈴望著眉眼染上風雪,赤條著上身,卻依舊氣定神閑,儒雅地照顧懷裏女子的少年,內心的震驚如浪潮一般根本無法平靜。


    這個少年軟硬不吃,水火不怕,心誌堅強到可怕!


    他在烈火中談笑風生,在冰雪裏儒雅安靜,像極了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的智囊軍師,人生字典裏似乎沒有慌亂畏懼的字眼。


    “怎麽可能,你怎麽能承受住這種低溫?!”心眼凍得牙齒直打哆嗦,厚厚的毛發凍成一團,止不住地發抖。


    辛武的視線穿過漫漫風雪,落在心眼的身體上,滿是嘲諷地搖了搖頭。


    “一身毛發卻哆嗦不止,你這種人也配用敦煌二字為名?”


    他當然怕冷,甚至很少有人比他了解寒冷的恐怖。


    一年以前,他為了獵殺龍龜旅團,在天山雪脈中整整蟄伏了一個月,有時候餓了塞幾口血,渴了也塞幾口雪,在那個破舊雪洞裏,睡了整整一個月。


    寒冷刺骨,凍瘡頻發,時常雪盲,經常凍得失去知覺。


    龍龜旅團被獵殺後,他又遭遇雪崩,埋在雪中數天。


    他早已習慣了那種寒冷,並且用無盡的痛苦與折磨得到了抗衡這種寒痛的能力,升華了控溫術。


    心眼不知道一個人的意誌可以強到承受莫大的痛苦卻依舊能談笑風聲,也不知道身體的潛力不可限量,痛的多了,感覺自然沒那麽痛!


    他是冷的,隻是沒有表現除了,隻是沒有時間顧及,隻是不會讓心眼和火主得意。


    他用要絕對的冷靜摧毀心眼與火主的從容淡定,摧毀他們的自信!


    “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心眼氣急敗壞,頭發如鋼針一般根根豎起,像頭發怒的刺蝟。


    “敦煌,適合而止!”火主顫顫巍巍地開口,他試著邁動腳步阻止心眼,雙腳卻早已凍的和大地連成一體。


    周圍的氣溫再度變冷,空氣中的水蒸氣變成拳頭般大小的冰雹,借助自由深淵的吸力速度奇快地落下。


    “最冷的氣溫是塵封,我要用落在你身體上的冰將你凍成雕塑,隨後一刀一刀將你**!”心眼殘忍大笑,在自由深淵的牽製下,他也同樣會遭受冰雹的襲擊,但還是將大部分的冰雹集中於辛武所在的空間。


    辛武根本不在乎心眼的誑語,自然也不關心他的目的到底是砸死自己還是想讓自己解開自由深淵。


    他單手支撐地麵,稍稍弓起身體,擺成運動之人常做的俯臥撐姿勢,保護著身體下方眉心漸漸舒展的寧淅雨。


    “啪啪啪啪”冰雹迅猛地砸下,如無數鐵塊在少年身上砸出烙印,如鼓槌重擊著他的腦袋。


    碰撞骨骼,沉悶作響,砸在地麵,冰屑四濺!


    冰雹密集的如無數冰柱,沒有間歇,連續快速,又像無數把銀刀從天而降,製裁撐著地麵的少年。


    但兇狠的砸擊,密集的重量無法使辛武的身子下落半寸,絕對的冷氣被他使用控溫術死死抗住,絕對補給冷氣進入身體,凍傷內髒的機會。


    濺落在地麵的碎冰塊被仙子周圍的重引之心攪碎,辛武遞給寧淅雨吮吸的右手沒有絲毫顫抖,確保了治療仙子的過程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鬼武姬曾經為了解除族人的詛咒,將自己彎成了一座橋梁。


    此刻的他為了營救寧淅雨,將自己變成了明亮的屋頂,無論頂外如何暴雨狂風,頂內一直溫暖如初。


    “砰砰砰砰”冰雹隨著心眼的瘋狂與憎恨近乎從天空的口袋裏傾倒而出,整個自由深淵控製的領地一片白芒。


    仿佛仙境,仿佛地獄!


    ……


    “體力不錯。”


    “謝謝誇獎。”撐著很難受的辛武下意識地迴了一句,身上的熱汗與背部融化的冰水混著流下,無可奈何地滴在仙子的身上。


    眨眼之間,他就感覺了剛才的聲音有些不對,那並不是永夜的奚落和挖苦,而是發自內心的讚美。


    聲音很溫柔,很好聽,如泉水叮咚,使心靈棲息。


    他有些窘迫地迴過神來,望著已經睜開了漂亮眼睛的寧淅雨,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滴下的汗水與冰水打濕了覆蓋在仙子身上的衣服,勾勒出了她曼妙玲玲的曲線,有些沒有遮住的白皙地方也隱約可見,腿部的褻衣更是若隱若現。


    他赤條著上身,這個不雅的姿勢,身下的香豔女子,臉龐掛著淚痕的純情仙子。


    辛武臉頰突然紅的像一朵玫瑰,有些結巴地解釋:“仙子不要哭,我並……並沒有非分之……想……,隻是……隻是……”


    “你想多了,我臉上是你的汗水。”寧淅雨眉頭微蹙,有些羞惱地別過頭。


    “哦!”辛武突然咧開嘴開心地笑了起來,他為仙子不是誤解了被自己欺負而流淚感到由衷的高興,細碎的金發就像一縷縷陽光在她的眼前輕蕩。


    他望著寧淅雨,看的有些癡呆,絲毫忘記了他的右手已經解放了,可以拂去她臉頰的淚水。


    “很好看嗎?”寧淅雨皺著眉頭,眼中少女般的嬌羞惱意更濃厚了。


    “嗯!”辛武天真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是多麽天真到肆無忌憚,也沒有發現眼前的情形是多麽危險和曖昧。


    “那要不要把蓋在我身上的衣服拿掉,再仔細看看?”寧淅雨真的惱了,語氣中的不滿和羞惱非常直白。


    “啊……”反應遲鈍的辛武終於反應過來,一個翻身跳到寧淅雨的側麵,露出鮮血淋漓的後背,薄薄的冰層凍住了那些碗口般大小的傷口,但依舊有不少血液從冰層縫隙裏流下來。


    寧淅雨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心有所思。


    辛武動了動後背,細碎的冰渣如雨般落下,刹那間被封住的血液芳香如香飄十裏的桂花,借助清風飄至很遠很遠的地方。


    鮮血如小溪一般流淌,卻被他使用通孔將其再次吸入了體內!


    每一滴血都是救人的神藥,絕對不可浪費!


    “穿上。”寧淅雨將衣服丟給辛武,聞著那醉人的芳香,隨後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確定救活自己,修複心髒的正是少年的血液。


    辛武聽話,麻利地穿好衣服。


    “您是什麽時候醒的?”


    “意識一直醒著,隻是睜不開眼。”寧淅雨看著覆蓋自己裸露肌膚的殘破布片,有些微怒,有些感動。


    辛武再次一囧,難道剛才下體不老實的情況她也知道?


    他望著漸漸消散的霧氣,突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離開吧!”寧淅雨徐徐開口,望著依舊寒冷,依舊看不見藍色的天空,艱難地轉過頭,對著辛武溫柔微笑。


    就像一朵野花在春天裏盡情綻放。


    “在我還能為你拖一時半刻之前。”


    辛武的右掌輕輕地放在仙子的肩膀上,阻止寧淅雨坐起來,她傷勢剛有好轉,不能亂動,更不談戰鬥。


    “我救活你,並不是讓你再去送死。”他眼中的堅定不容置疑,藏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穩和自信,與剛才的窘迫和天真判若兩人。


    寧淅雨緊鎖眉目,搖了搖頭,朱唇欲啟,卻再次被辛武搶先打斷。


    “我隻是一名豪級獵手,而他們是擊敗了仙子你的存在,我自是不如你的,但還是想試一試!”


    “你還年輕,很有潛力,以後有機會去擊敗他們,不必在這裏白白犧牲。”寧淅雨像小女孩般溫柔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眯起眼睛的笑容比鐵槍火炮更具殺傷力,更具說服力。


    “我辛辛苦苦把你救活,為什麽這麽急著去送死呢?”


    辛武有些心疼,更有些斥責,他從來就不是尊師重道的三好青年,哪裏會顧忌輩分。


    寧淅雨盯著少年質疑的神情,想起剛才鮮血淋漓的後背,有些寵愛地道:“當師傅的怎麽能看著徒弟受這樣的折磨。”


    “師傅、徒弟”辛武直起彎腰傾聽的身影,望著前方火主和心眼的身影,內心突然覺得很溫暖。


    從蘇醒到現在,寧淅雨沒有說一句感謝,沒有喊他一次名字,沒有問他一個問題。


    但師傅和徒弟早已經包含了一切!


    “喂,師傅,我們兩個聯手再試一次吧。”辛武背對著寧淅雨,手心天爆源星凝聚成型,場間殘餘的白霧被秋風掃落葉般吹散。


    他自顧自地笑了笑,像一個沒人理解的傻子,像一個明知永夜追不上太陽,卻依舊要朝太陽奔跑的傻子。


    他根本就沒打算和寧淅雨探討離開的話題,兩個人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


    “何苦……”寧淅雨想起墓宮的那句話,同樣搖了搖頭失神重複。


    她神情有些迷茫,麵對墓宮,心眼,火主,邪鴉,一個豪級實力的少年有多大的勝算?


    “櫻花是無法在冰天雪地裏盛開的,這是天意,辛武……”


    她的話語被辛武粗暴地打斷,少年有些生氣,也有些賭氣:“說什麽天意,扯什麽現實,你好好瞧著,且看我讓櫻花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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