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如同水銀沉重的可怕,每一次唿吸都讓辛武感覺壓力山大。


    眼前的這隻眼睛竟然是比冰王,火主,墓宮王更勝一籌的怪物。


    而自己,不過是爵級實力。


    “你到底是誰?”辛武吐出長長的濁氣,血眼發現自己體內的秘密之後,已經遣散了停駐在他頭頂的幽靈血口。


    很顯然現在的它想要辛武的靈魂和**,而不隻是單單的靈魂,自然得換一種吞噬辛武的方式。


    “知道我是誰又有什麽意思?”血眼很滿足辛武眼中的疑惑,這讓它的成就感倍增。


    辛武平複心情,做最後的掙紮,他想要活下去,隻能找到血眼的弱點,了解它的信息。


    所以他必須要引起血眼的興趣,試試能否從其口中套出某些有用的信息。


    “你不說我也能猜出來,聚命九結陣和神樹煉魂陣是哈大士為你搜集靈精和精肉特意設置的陣法。


    冰王和火主是聚命九結陣的關鍵,因為它們是這個世界的王,體內的命絲花會極度強大,將所有的命絲花融合進化,就會誕生出全新的命絲王花。


    同理,流刃極炎冰則是神樹煉魂陣的關鍵,因為後者同為靈體,沒有肉身,必然擁有最純淨的靈魂力。


    所以流刃極炎冰就是你最初提到的靈心,融合它和你搜集到的這些靈魂,最後結合命絲王花,你就能徹底複生。”辛武咬咬牙,一口氣將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


    他對自己的推斷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絕對不是胡亂猜想。


    哈大士秘密抓捕了許多火係生靈和冰係生靈,利用它們搜集命絲花。


    但火主和冰王未必知道這一點,如果它們不知道,必然認為對方大肆獵殺了自己的部下,從而導致火主和冰王的爭鬥。


    加上流刃極炎冰的事件,兩大聖獸肯定是不死不休。


    哈大士則可以坐山觀虎鬥,大大削弱冰王和火主的戰鬥力,到時候自己出手收拾殘局就行了。


    冰王和火主的爭鬥起源,辛武並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哈大士對流刃極炎冰的算計辛武確有十之**的把握。


    哈大士很可能將流刃極炎冰的存在泄露出去,引起火主和冰王的爭鬥,身為靈魂體的流刃極炎冰為了應對兩大聖獸,必然會想塑造肉身,因此它才派出下屬綠幽,黑幽等人為其尋找合適的肉身。


    哈大士身為殿靈王,身為四將之首,白骨王和屍煞王聽命於它的概率很大,如果它在白骨王或者屍煞王的身體上動點手腳,到時候奪舍了兩人其中之一的流刃極炎冰反而會受到限製,大大降低戰鬥力。


    白骨王身體堅不可摧,屍煞王的肉身也是銅牆鐵壁,眼下流刃極炎冰大難當前,去哪裏找比它們更好的靈體?


    如果非要說有,那隻能是劍魔敦煌的遺體!


    但劍魔敦煌的遺體極有可能也是哈大士放出的誘餌,如果流刃極炎冰想要更好的靈體,那麽它必定會前來,而哈大士隻需要守株待兔,以逸待勞,靜候它就行。


    更有一點印證了辛武的猜想,當他和綠幽被墓宮王遇見的時候,墓宮王並沒有斬殺綠幽,而是故意放走了後者。


    以墓宮王的實力,幹掉綠幽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放掉綠幽有極大的可能是讓心懷怨恨的綠幽迴去告訴流刃極炎冰敦煌靈體的存在,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別的可能。


    因為最初的綠幽並沒有告訴流刃極炎冰敦煌的存在,而是選擇聯合自己前來尋找。


    甚至綠幽奪舍影鬼都極有可能是哈大士的安排,愚蠢的綠幽不過是幫哈大士傳遞信息的一顆棋子,可憐的它還以為自己撿到了便宜。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麽無論流刃極炎冰選擇接受白骨王或者屍煞王的**還是前來尋找劍魔敦煌的靈體,它都會落入哈大士的陷阱之中。


    這是一個流刃極炎冰無論如何都會被算計的陰謀,除非它選擇奪舍慕尼紅!


    一箭太多雕!


    恐怖,哈大士的智謀和膽色實在恐怖。


    無論是世界的王還是神的殘體都隻是它手中的玩物罷了。


    分析完這些後,辛武迫切想知道的疑惑還有三點:第一,哈大士為何要對付寧淅雨,難道櫻仙子也是複活血眼關鍵的一環?


    第二:血眼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為何能讓哈大士如此死心塌地地賣命?


    第三:這個極炎冰界的生靈體內為什麽會有命絲花的存在,世界的背後又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辛武深深唿吸,目光灼熱地望著血眼,刺穿他身體的藤條已經緩緩消失,破碎的身體和斷裂的手臂變得完好無損。


    血眼撤掉了幻界,迴到了現實。


    “沒想到,你了解的東西還挺多的。”血眼的針尖眼眸恢複成六瓣雪花,不屑辛武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驚訝。


    “告訴我你的身份,別讓我做枉死鬼。”辛武盯著血眼,故意放緩語氣。


    “你推測的沒有錯,火主,冰王,甚至流刃極炎冰都是我重塑身體不可或缺的一環。


    我不知道你的來曆和目的,我也絲毫不感興趣,但你的體內同時蘊含龐大的血氣和靈魂力量,幾乎是火主,冰王和流刃極炎冰融合過後的精簡版。”


    血眼無法掩飾自己的貪婪,像看一塊可口的蛋糕一樣盯著辛武:“吞了你,我也許能夠提前獲得自由,不需要靠神樹煉魂陣和聚命九結陣提供的能量苟且續命。”


    血氣自然是指血怒種,靈魂肯定是指聖獸殘魂,血怒種內的神秘存在,以及沉寂已久的簡明媚。


    “你告訴我,我放棄抵抗。”辛武驚歎血眼的狡猾,在這樣封閉的空間,它卻對自己的身份如此慎重,也許它也所忌憚。


    剛剛的它好不在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但對於自己的身份卻一直沉默,這讓辛武感到疑惑。


    “終於要放棄了嗎?”血眼張狂大笑,君臨天下地望著辛武,一字一句地道:“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吾乃劍魔敦煌。”


    媽蛋,自己都如此低聲下氣了,血眼卻還如此小心翼翼,戲弄自己。


    他敢肯定,這隻眼睛絕對不是劍魔,自己曾在廣漠得到了劍魔的感悟,朗軒和簡明媚在乎的人也絕對不是這隻眼睛。


    拋開外貌不談,血眼的氣質與敦煌根本無法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


    “你不是他。”辛武搖了搖頭,一口否決。


    “為什麽說我不是,你認識劍魔?”血眼饒有興趣地轉動針尖般的瞳孔,有些驚訝。


    “看你的樣子就不是。”


    “你喜歡以貌取人?”


    辛武搖了搖頭,用血眼根本無法理解的語言淡淡開口:“一個將簡單奉為最強力量的前輩不會有如此複雜歹毒的心思。”


    血眼一陣沉默,眼神中浮現出惡毒的幽怨,一根根血絲如同蛇般在瞳孔附近遊走。


    它淒厲、尖銳、嗓門很高地大喊:“不,我就是劍魔,誰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你隻是在欺騙自己罷了。”辛武一聲冷笑:“必須借著敦煌的身份,你才能博取哈大士的同情。


    必須借著敦煌的身份,你才擁有人生與地位,你才是真實地存在,而不是一隻行走在冥界,以孤魂野鬼為生的幽靈。”


    “你住嘴!”血眼的瞳孔劇烈地抖動,無盡的血氣從眼中噴發,幻化成一個個手持丹斧的血色魔怪,這些魔怪的形狀千奇百怪,有的三頭六臂,有的長著翅膀,有的人麵獅身,看起來猙獰而怪異。


    “我要宰了你,徹底宰了你。”


    “當遮住謊言的衣服被剝開後,**的人總會羞憤到失去理智。”辛武無意之中抓住了血眼的弱點,開始用尖銳的語言剝開血眼的外衣:“你殺了我可以欺騙別人,但是你無法欺騙你自己。”


    血眼憤怒過後,突然發出決然孤寂的笑聲,仿佛是爆發的火山在躍至最高點時平靜片刻,再驟然降落,仿佛是最尖銳的琴聲在調最高時突然變得溫柔。


    轉變很突然,生硬,但又是那樣地理所當然。


    “好吧,我承認我不是劍魔。”血眼望著寒氣森森的前方,一絲絲嫋嫋的水汽模糊了前方,讓能看清人體、看清虛幻的它卻看不到自己的形狀。


    “我長得……真的很醜嗎?”它突然低頭,很嚴肅鄭重地詢問眼前的少年。


    “反正不屬於好看的那種。”辛武撓了撓頭發,誠實迴答。


    血眼又是一陣淒慘且莫名地大笑:“我看不到自己長什麽樣,也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樣,多麽可悲,多麽可憐。


    罷了,反正你就要死了,我就和你說說吧,壓在內心的東西擱久了,很難受。”


    辛武保持沉默,耐心傾聽。


    “我擁有完整的靈智,擁有自我的意識,我知道劍魔敦煌一生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我知道他愛過寧淅雨,和簡明媚有過孩子,知道他殺了寧淅雨的父親,知道他為了堅持自我,選擇了死亡……


    我知道他的一切,但我不是他。


    我想吞噬靈魂,敦煌不會;我想吸鮮血,敦煌也不會;我想去一個神秘又遙遠的地方看那些長著翅膀的鳥人,想去摧毀那些朝氣蓬勃的天才,想去毀滅一顆顆美麗的星辰……


    我渴望做很多事,這種渴望是敦煌絕對不會有的渴望,所以我不是那個瀟灑的偽君子。


    我做不到這些,因為我很弱,因為我沒有肉身,我在現實與渴望的矛盾夾縫中掙紮求生,自怨自艾。


    所以,我隻能遊蕩,心如死灰,漫無目的地遊蕩。


    你懂不懂這種痛苦,我就像一個存儲記憶的容器,似乎我唯一的價值就是存放他那些毫無意義的,早已經腐爛的歲月。


    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為何存在,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能做什麽……


    你說的很對,我就像一頭四處飄零的野鬼,像一個裝滿了別人人生的空瓶子隨著水流四處蕩漾奔波……


    我一直在尋找,尋找真正的自己。


    但是我找不到,我在這個封閉的世界裏找了許多年,想一個摸著石頭過河的瞎子,然後無數次被無情的大水茫然衝走。


    我一個人行走,睡覺,看冰渣……


    直到我遇到哈大士,它看見我的時候很高興,歡唿雀躍,真像條哈巴狗。


    但他不是為我高興,是為劍魔還活著高興。


    他以為我是劍魔,所以高興沒多久的我又變得我不高興。


    但聽說他要複活我之後,我還是很高興。


    因為我即將擁有**和更強大的靈魂,我能以一個全新的劍魔身份去破壞,去殺戮,去吸血,去尋找……


    所以為了新生,我願意暫時成為劍魔。


    但我終究不是劍魔,我隻是一具惡魔的軀體,有人抽離了我的靈魂,卻在我體內留下了殺戮、空虛、孤獨、憤恨、破壞、陰森、殘忍……


    我不是劍魔,卻必須得承認自己是劍魔。


    所以我很討厭別人問我是誰,因為我答不上來。


    所以我更討厭我說出不喜歡的答案後,有人卻將我這唯一的答案給予否定。


    我不喜歡,所以你必須死。”


    血眼自言自語地說完一段沒有邏輯,但卻最能表達內心的話語,頓時感覺十分快意輕鬆。


    那些埋葬在內心,困擾了它許久,不敢與人訴說的苦悶與孤憤全部吐出來後,它的眼神變得極其明亮,整座大陣都下起了微涼愜意的微笑血雨。


    “聽,靈魂哭泣的聲音。”


    淅淅瀝瀝,滴答滴答,一步兩步……


    多麽簡單,多麽動聽,多麽舒展啊!


    血眼尖銳大笑,發出一陣難聽的聲音。


    無數血雨化成猙獰的魔怪,殘忍而又血腥地逼近辛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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